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不知不觉间秋天来到了人间。
阮星该参加乡试了,这次需要二十两报名银子。
他寻了个空闲,前来胡宅找李玫借银子。
李玫正被重新鼓起斗志的老槐追着学念经,念得都快要崩溃了,听到阮星在外面叫门,顿时心花怒放,一溜烟跑了出去。
无数次功败垂成的老槐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公子,老槐对不起你啊!
李玫怕老槐再来叫她去念经,就带着阮星进了后院,一边在梧桐林里散步,一边说着闲话。与此同时,她的眼睛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仔细探听着老槐的踪迹,生怕逼着自己念经快要疯魔的老槐把自己揪回去。
秋意越来越浓,原本绿油油的梧桐树叶变得发黄,被秋风一吹,一片片地飘落了下来,偶尔飘到李玫头上,也能让她一惊一乍的,腾地转身,眼睛乱瞟。
阮星没怎么注意玫娘的异常,他正在思忖着如何开口借银子。
“玫娘,我再过十余日就要去汴京参加乡试了呢!”
“呃?哦!”李玫漫声应道。
阮星看她似乎没什么反应,再接再厉道:“玫娘,这次乡试我若是考中,以后我可就是举人老爷了!”
“是吗?挺好的!”李玫继续东张西望。
阮星皱着眉头看着她灵活的秋水眼胡瞟乱望,心里不禁很是鄙视,觉得她很不正经,就加重了语气道:“可是因为朝廷财政匮乏,所以报名银子比选拔秀才的考试贵多了!”
“是吗?这样不太好吧?”李玫继续心不在焉。
阮星深吸了一口气:既然李玫一直装傻,他直接说出来算了:“玫娘,你有没有二十两银子?”
李玫这次终于集中了注意力,水盈盈的秋水眼望着他:“啥?”
阮星一脸严肃:“我想向你借二十两银子!”
李玫终于把阮星的要求消化完毕,不禁目瞪口呆:到哪里去找如此奇葩的人?你借了我十五两银子至今未曾归还,却从来提都不提,现在就敢这么理直气壮地过来再借二十两?别说我没有这二十两银子了,就算我有,我该有多圣母才会把银子借给你?
阮星看她不说话,皱着眉头道:“玫娘,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将来我不会辜负你的,正妻之位虽然不敢相许,但是小星虚位以待!”
李玫:“……。”这是人话么?
她转身面对着阮星,一脸的严肃正经:“阮星,你欠我的那十五两银子呢?”
阮星鸡对鸭讲:“将来我的夫人想必也是贤良淑德的名门淑女,只要你好好侍候,我想她不会难为你的……。”
李玫:“……你给我滚吧!”
她用力踢了阮星一脚,转身跑了。
跑了一阵子之后,李玫发现自己眼睛有些湿润了——她以为她不在意,原来她还是有一点在意的……
阮星恨恨地望着李玫的背影,恼恨异常:好你个李玫,居然为了区区二十两银子辜负我的一片真情,我一定会报复的!我一定会的!
他转身拂袖而去,带着满身的恨意。
两年后一个初春的雨夜,春雨淅淅沥沥,春寒料峭,李玫那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无声无息多了一个修长的身影,立在床边望着熟睡的她。
因为天冷,所以李玫在暖和的被窝里睡得很香,嘴里还喃喃地背着老槐逼她背的《缘悠经》——经历无数次逼她修仙失败之后,老槐几番痛定思痛,决定为了不被公子处罚,逼着玫娘背诵青丘山的修仙典籍得了。
李玫被他折磨之下,就连做梦也在背诵经文。
听到玫娘背书,胡粼忍不住笑了:真是个傻姑娘!
这时候,李玫把被子蹬开了,身子大半都露在了外面。
胡粼想着天气寒冷,忙帮她拉了被子盖上。
一截被子被李玫压在身下,他这么一拉,就把李玫给弄醒了。
李玫睡眼惺忪睁开眼睛,望着胡粼。
她似乎不敢相信,又用力揉了揉眼睛,这才相信眼前所见。
“公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她猛地蹿了起来,长手长脚八爪鱼般缠在了胡粼身上,声音都哽咽了,“公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家里,老槐快要把我给活活折磨死了!”
李玫乍一见他,想到当年公子让自己读书是何等的温和,而老槐逼自己念经是何等的凶残,有比较才会有爱,因此一见胡粼,就像被人揍了的小孩子见了亲娘,无限的委屈,莫名的惊喜,所以才会表现得那么热情。
李玫:“……。”
胡粼:“……玫娘,你先放开我……。”
她的眼睛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看胡粼;手摸摸头发,揉揉鼻子,就是同胡粼保持距离。
胡粼也甚是尴尬,他默默地后退了一步,转身拉开门闩,打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他修长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李玫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她挠了挠头,关上门,闩上门闩,准备睡觉。
正在这时候,李玫忽然灵光一现,想起来了——公子在她房里,而她房门的门闩是闩上的!
难道公子是神仙?想起这两年来老槐闭着自己念经背经书练吐纳的悲惨生活,李玫几乎可以确定了——公子是神仙!
想到刚才神仙被自己抱着的时候,身体有了和凡人一般的反应,李玫忽然就觉得有点小得意小虚荣——公子多好看啊,还是神仙呢,却喜欢上了我呢!
可是,不管怎么劝告自己,她还是一想到公子就心脏急跳呼吸急促,魂灵儿飘啊飘……
李玫很奇怪:我究竟是怎么了?我以前见公子只是觉得公子好看啊,今日究竟是为什么,竟然像桐花说的少女怀春?
第二天一大早,老槐一见到胡粼,马上拜倒在地抱着胡粼的大腿哭诉起来:“公子啊,您终于回来了啊!您交给老槐的任务太难了呀,可难为死老槐了!玫娘还是留给公子您亲自教导吧……。”
胡粼:“……。”没有这么夸张吧?玫娘老槐全都是这么一幅模样?
玫娘一过来,就看见老槐抱大腿,很是鄙视,心里很庆幸自己夜间已经预先给老槐上过眼药了。
老槐抱着胡粼的腿继续哭诉,终于把胡粼给腻烦死了。
胡粼一脚踹飞了老槐,招手让玫娘过来:“跟我来!”
老槐坐在地上,一脸委屈地看着公子和玫娘的背影:“……。”公子为什么抛下我,在我被玫娘蹂躏了整整两年之后……
胡粼:“老槐,还不跟上?!”
老槐:“……。”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到了楼上胡粼的房间,胡粼先是拉过了玫娘的手,凝神测试了一下,发现真的是毫无修为。他瞪了老槐一眼,老槐无辜地摊了摊手:“公子,真不怪我,真的!”
李玫以前年纪小,从来不知道对公子感兴趣。
她如今正值青春少艾,从昨夜见到公子的那一瞬开始,她的心就开始怦怦乱跳。
如今老槐告着状,她一边偷偷地看了又看公子那漂亮的脸,一边义正辞严反驳着:“圣人说了,择才而教,是很重要滴!我根本对那些经文啦,吐纳啦,内息啦一点兴趣都没有,也没有才能天分,为什么非要逼我学呢!”
胡粼凝视着她:“玫娘,学了这些,很有可能延年益寿,你真的不愿意学?”
李玫摇了摇头。
胡粼语气凝重起来:“玫娘,这个决定关系到你的一生,你再考虑一下,果真不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