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老槐说道:“这几****好好照顾玫娘,多给她熬一点补身补血的汤。我回青丘山一趟,去找一些修仙的秘籍。”
胡粼一方面心情复杂,不愿意面对玫娘;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知道玫娘月信来的那几日,性情特别暴躁易怒,因此也隐隐有避祸之意。
老槐望着他,眼中又惊又喜:“公子,您想让玫娘修仙?”
老槐倒觉得公子这个决定还真不错,玫娘修仙的话,就算没有成功,也说不定能够延续百年寿命呢!
胡粼不再说话,他的身影越来越淡,终于消逝在老槐眼前。
老槐得了公子打算让玫娘修仙的消息,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立即拿着那个锦缎包裹去找玫娘了。
晴朗的天气里,暮春的太阳温暖地照在人的身上,令人不由自主想要睡觉。
老槐想着李玫有心事的时候会到汴水边晒太阳睡觉,就穿过树林,去了后院,终于在后院的汴水边寻着了李玫。
李玫倒是没有睡,她正默默坐在水边的草地上,望着汴水上来来往往的船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槐走了过去,在李玫身边坐了下来,把手里的锦缎包裹递给了李玫。
李玫不知道老槐为什么给自己这个,她接过锦缎包裹随手就打开了。包裹里放着一叠白色软绸做成的细条形物事。李玫拿起一个细细看了看,发现里面还垫着洁白柔软的棉花。
她奇怪地问老槐:“小槐哥哥,这是什么?”
李玫解开包裹,老槐一眼就看到了包裹里放的那些月信带,脸一下子红成了番茄。
他一边说:“这不是我给你的,是公子给你的!”
李玫奇怪地问:“公子给我这个做什么呢?”
老槐拔腿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玫娘,你起身看看你的裙子后面!”
李玫起身,看着老槐的背影消失,这才拉过裙裾看个究竟。
当她看到后面那片血迹,先是愣了愣,接着就明白了:这大概就是桐花说的那个女人都会有的癸水了!
李玫的脸后知后觉地羞红了。
她跑回了自己房间里,洗洗涮涮之后,开始研究月信带的用法,终于有了不少心得,忙取了一条垫上。
李玫终于收拾停当,躺在了床上,这才想到:这段时间行踪诡秘神龙不见首尾的公子怎么知道我癸水来了呢?他究竟是从哪里得来的月信带呢?
整个上午李玫都没有出去,她坐在房里,翻来覆去地研究月信带,终于成功地仿造出了几条,她兴致勃勃准备有了时间去镇上再买些白绸和棉花,继续制作,以备下次使用。
因为注意力放在了研究月信带上,这次癸水来李玫并没有怎么发脾气,也没有很不开心,那些不开心的情绪仿佛都离她而去了。
李玫这次初潮来得很短,一天一夜就过去了,快得老槐熬的补血用的红枣阿胶粥差点没了用武之地。
过了几日,李玫和老槐说了一声,说要去镇上的丝绸店买点布料。
老槐因为公子不在家里,因此强烈要求也要跟着去。于是李玫和老槐就一起去了镇上。
既然到了镇上来玩,李玫索性拉着老槐去镇上的面馆吃点北方特有的面食——扯面。
阮星同他父亲一起一大早就去了汴京——今日是选拔考试发榜的日子,若是考中的话,他就有资格参加今年八月的乡试了。
看榜归来,父子俩心里欢天喜地表面上却依旧装出一幅淡定的样子,父在前子在后从从容容地走着。
路上碰见熟人,随意问了阮夫子一声:“阮夫子,作甚去了?”
阮夫子捻须道:“今日是京兆尹乡试选拔考试发榜的日子,鄙人带犬子看榜去了?”
“原来如此啊!令郎一定考中了!”
“唉,犬子忝居推荐榜第十八,名次实在是不够靠前啊!”
众人一愣,纷纷恭喜。
“令郎考中了!可喜可贺啊!”
“哎呀,雏凤清于老凤声指日可待啊!”
父子两人在众人的恭维中慢慢走着。
走到一个僻静的街道,阮夫子低声问儿子:“推荐考试十两银子的报名钱你是从哪里筹得的?”
阮星低声道:“是向咱们沧州老乡借的,就是李家的那个玫娘。”
阮夫子“哦”了一声,过了一会儿道:“她手里有不少银两?”
阮星低声道:“大约是的吧!”
阮夫子缓缓踱着步:“乡试在即,二十两的报名银子咱家可没处去筹,你继续和她接近,再借二十两!即使许以婚约也不妨。”
阮星大惊:“爹,这万万使不得!”
阮星:“玫娘身在奴籍,不是儿子的良配啊!”
阮夫子白了儿子一眼:“傻瓜!谁让你真娶她了?又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你自己私定终身!”
阮星:“……儿子明白了……。”
前面是一个繁华的路口,阮星刚转过去,就看到李玫同老槐正站在一个面馆前,两人正有说有笑的。
少女李玫明媚皓齿粉衣红裙,别有风韵;少年老槐眉清目秀黑色春袍,清新异常。
阮星很看不惯他们这样,正要装作没看到离开,就听父亲小声道:“那不是李家的玫娘么?我先回家了,你去打个招呼吧!”
阮夫子背着手离开了。
阮星心里不高兴,依旧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李玫正在和老槐说话,根本没有看到阮星过来。这家扯面店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里面坐满了客人,根本没有座位,她和老槐只得站在外面候着人出来。
此时她正和老槐在讨论整个汴水镇哪家的烩面汤头最浓郁,哪家的油泼面最香辣,哪家的炝锅面最美味,哪家的老板最大方,说得开心极了,手舞足蹈比划着说着。
老槐先看到站在对面的阮星的,他用手碰了碰李玫的衣袖,小声提醒道:“玫娘,你那个老乡走过来了!”
李玫抬头一看,发现真的是阮星,忙含笑迎了上去,口中打着招呼:“阮星,你怎么在这里?”
阮星原本看到玫娘同老槐谈笑,心里本来就很不痛快了,他觉得玫娘还一幅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真是令他光火。他很想拂袖而去,再也不搭理玫娘,可是一想到自己参加乡试的二十两银子还得着落在玫娘身上,满心的气愤立刻被他强压了下去,挤出笑容,温柔道:“玫娘,你有空没有,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玫娘看到阮星,马上想到了上次自己借出了十五两银子却没让阮星打借条,心里就开始盘算着如何说服阮星给自己打个借条,于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甜蜜灿烂:“好啊,当然有空了!快告诉我吧!”
阮星看她对着自己笑得这样甜,自信心大增,很是骄傲地瞥了老槐一眼,示意他离开。
老槐眼瞅着有人想撬自己家公子的墙角,当然不能让他如愿了,装作看不懂阮星的眼神,老神在在地紧紧跟着李玫。
这时候扯面馆的伙计出来招呼李玫等人进去。
老槐笑吟吟望着玫娘,只不说话。
阮星腹中饥饿,也不愿意离开,只等着玫娘发出邀请了。
李玫想着如何让阮星心甘情愿给自己写下借据,自然不愿意放他离开,就笑着道:“阮星也一起进去吃碗面吧!”
阮星含笑点了点头:“玫娘你太客气了,愚兄如何敢当?”
他的话音刚落,腹中就发出了一声“悲鸣”。
李玫老槐:“……。”
阮星一脸无辜:“……发生什么事了?”
玫娘故意天真地笑了笑,引开了话题:“进去吧!进去吧!我快要饿扁了!”
阮星:“……。”玫娘你是故意影射我么?
李玫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迈步率先进了扯面馆。
老槐自然是紧紧跟着她走了进去。
阮星的脸皮随着不同的场合变化着,蹭饭借银子的是火,他的脸皮很厚,堪比汴京城墙的厚度;当他以读书人自居,刻意表现出读书人的气节和志气的时候,脸皮就会适时地变得很薄。
此时他通过了推荐考试,成了如假包换的秀才老爷,这会儿却在玫娘面前被戳了好几回,当然有点恼羞成怒了,他原本想有骨气地出声告辞,然后扬长而去,表现自己的风骨和志气,可是李玫身上有可能拥有的银子和不用自己掏钱白吃的食物阻住了他的脚步,他顿了顿,昂首挺胸沉吟了一下,然后大步赶上了老槐,也走进了扯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