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夫人病重,已经难以起床了,栾克慵这次回来,就是为了探母亲的病。
玫娘和青莲陪着阿娜进了栾夫人的起居室,看到栾翁坐在八仙桌旁,二公子栾克慵和三公子栾克饕侍立一侧。
上官阿娜上前给公公请安。
她的眼睛不由自主飘向了静立在东侧的栾克慵。
栾克慵一身浅蓝色儒衫,看起来临风玉树般皎皎而立,虽然俊美,可是和狐狸却不像乍一见时那么像了……
玫娘有些诧异,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
她正在看,冷不防栾克慵也看了过来,正好同玫娘的视线对上。
玫娘觉得他原本清冷的眸子瞬间似乎闪了闪,好像是在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她忙移开了视线。
上官阿娜行完礼,禀报道:“婆婆的病一天比一天重,儿媳甚是忧心,媳妇听闻人言,都说城西即空寺极为灵验,因此想去即空寺给婆婆占卜祈祷,往老爷准许。”
说罢,她抬眼瞟了栾翁一眼,栾翁顿时身酥骨麻,当下道:“这是好事啊,去吧去吧!”
他总算想起了自家儿子,看着栾克慵道:“克慵,你同媳妇一起过去吧!”
栾克慵拱手行礼道:“父亲,儿子今日约了同郡的韩长英以诗会友,不能爽约!”
栾翁也没有坚持,就道:“那就让大徒赶车,让盈郎随着去吧!”
栾克慵当真连小厮都不带,自己出府去了。
玫娘和青莲陪着上官阿娜来到了前院。看着栾克慵大步而去的身影,玫娘心情极为复杂。
又过了大约两刻钟,上官阿娜都开始发脾气斥骂青莲和玫娘了,大徒才慢悠悠赶着一辆马车来了,盈郎坐在他的身旁。
看到大徒和情郎盈郎,上官阿娜立刻不再开口骂人了,而是立刻堆出一幅娇滴滴温温柔柔的样子,美丽的大眼睛瞟向盈郎。
盈郎也看向上官阿娜,两人目光相对,很快又分开了。
大徒把车赶了过来。
他今日依旧是一幅英俊洁净的模样,眼睛看向玫娘。
玫娘装作没看到他,扶着阿娜登上了车子,这才和青莲一起坐了进去。
马车向城西驶去。
正是枫叶红遍金桂飘香的季节,城外的风景美不胜收,可是玫娘却无心像阿娜一般打开窗子欣赏,她正在回忆《痴婆子传》在即空寺的剧情。
城西即空寺因为灵验,在本地大为有名,只是因为位于城西山上,道路崎岖,所以很少有女眷到来,整个寺庙非常清静。
栾府的马车进山之后,路上都很不好走,幸亏大徒驾车技术高超,才安全驶过了那一段。
快到即空寺的时候,道路开始宽阔起来,路边栽了许多参天大树,古木森森,映得寺前道路十分阴凉。
到了即空寺,盈郎常来即空寺,因此就先下了车去寺里通报。
即空寺出来招待上官阿娜一行人的是一个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嘴唇很红的白衣和尚,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美得令人心折,像一朵盛开的花朵,散发着浓郁的芳香。
玫娘看了他一眼之后,心折于他的美貌,忍不住又看了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又忍不住看了第三眼。
看到最后,她只有一个想法——这个和尚,假如不做和尚,倒真是很有成为一代名伶的潜质。
上官阿娜虽然见识过不少美少年,可是像这个和尚这样美的男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也是看了一眼又一眼。
那美和尚的大眼睛黑沉沉水灵灵的,睫毛又长又浓,对着盈郎眨了眨眼睛,睫毛小扇子般扇了扇,简直是媚态横生。他看着像女子吧,可是身材高挑清瘦,分明是男子的模样。
盈郎和他素来相好,自然会意,笑着为上官阿娜介绍道:“二小君,这就是即空寺的如海和尚!”
上官阿娜眼睛眨了眨,似羞非羞,向如海望了过去。
如海大眼微眯,似会说话,脉脉含情。
他二人四目相对,彼此如意。
如海盈盈含水的大眼睛带着笑意,睇了上官阿娜一眼,嫣然一笑,道:“小君,请!”
香积厨虽然简陋,但很洁净,中间摆着一个杨木八仙桌,玫娘三人围坐在桌边用饭——玫娘面南而坐,青梅先坐在了玫娘的左边,大徒就在玫娘右边坐了下来。
玫娘想着想着,想到狐狸那绿宝石般璀璨夺目的双眸,再想想如海那虽然美丽却带着淫邪的大眼睛,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海绝对不是狐狸,回来是何等的光风霁月!
她因为想得出神,结果就忘了夹菜,一直在默默吃着白饭。
青莲和大徒都注意到了。
青莲知道玫娘爱吃烧茄子,就夹了一筷子烧茄子放进了玫娘的碗里,大徒正好也夹了一筷子清炒木耳菜往玫娘碗里放,两人的筷子就在玫娘的碗里相遇了。
青莲细长眸子闪着寒光,瞪了大徒一眼。
大徒脸上现出冷笑,毫不示弱地盯着青莲。
就在他们两个互瞪的时候,玫娘犹未醒神,浑然不觉地把碗里的烧茄子和清炒木耳菜都夹着吃了。
青莲不再搭理大徒了,自顾自给玫娘夹起菜来。
大徒也不理她,起身盛了一碗青菜豆腐汤,放在了玫娘面前。
玫娘虽然想心事,吃饭的本能还在。她吃了些菜和饭,端起青菜豆腐汤就喝了。
吃饱喝足之后,玫娘看着急急吃饭的青莲和大徒:“咦?你们怎么吃得这么慢?”
青莲:“……。”只顾着给你夹菜了……
大徒:“……。”只顾着给你盛汤了……
盈郎陪着上官阿娜出来的时候,出于一种酷爱追根究底的心理,玫娘悄悄观察了阿娜走路的姿势。
果然不出她所料,上官阿娜看着很正常,可是走路的时候两腿分得很开,而且走得很慢,简直是一点点挪着往前走,看上去一点都不淑女,和她以往讲究风度与仪礼的习惯很不相符。
玫娘担忧地望着上官阿娜艰难挪动着的屁股和两条腿,很替她害疼——在玫娘看来,女子旱道被男子开辟,应该就像往人的鼻孔里面插擀面杖一样,怕是要活活把人给疼死!
回到栾府,大徒把马车停到了前院的门口,青莲和玫娘搀扶着阿娜下了车。
可怜阿娜身心受创——被如海开辟旱道,被如海的师父老和尚****——还得去公公那里禀报自己烧香祈祷的结果,她颤颤巍巍被青莲和阿娜扶到了正院去见公公。
谁知道阿娜的婆婆陷入了昏迷,大夫正在救治,栾翁伤感妻子的病体,为了眼不见心不烦,躲进了书房里独自攻书——名义上是攻书,实际上是陪着娈童戏耍。
青莲和玫娘只好又陪着阿娜去了栾翁的书房。
栾翁书房说是书房,其实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里面遍种金桂,金桂飘香,香风满院。
青莲和玫娘扶着阿娜进了院子。
栾翁的娈童慧星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