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衣飘飘，顾自在站在柳树枝头。
顾自在面容生的并不俊俏，看起来倒是有些平凡了。只不过这个身材修长瘦削，看起来文人气节充溢全身的男子，就是带领飞雪骑纵横天下的统领，也是清秋原本的主人。
顾自在轻身飘下，落在白夜身旁，伸手摸了摸清秋的鬃毛。清秋本性通灵，自然对顾自在有些印象，只不过时间过得太久，三四年的时间对于马来说，的确有些太长。于是清秋轻轻甩了下尾巴，算是对他打了招呼。
顾自在咧嘴一笑，白夜也跟着笑。
像是发觉这样无趣，顾自在撇了下嘴道：“这家伙已经不太认得我了，阿夜，你像是不怎么期待看见我。”
白夜翻了个白眼，面对这个男人，天下恐怕没有谁愿意待见。不认识他的，当他是飞雪骑的统领，听见他的名字就知道是个噬血杀神；认识他的则更加不幸，这家伙没事的时候不是装冷酷，而是缠着你没日没夜的讲故事，从他怎么开始用刀砍人，再讲到被敌人逼得没办法的时候，挖出敌人心脏饮血……
总之看着如同春风一般的顾自在，骨子里就是一个变态。
白夜道：“我还以为飞雪骑是听我的，原来这些年一直是你在帮忙。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
顾自在像是终于记起来白夜问他的第一句话，从腰间扯出一个葫芦，嘴角轻轻将塞子去掉，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随手扔给白夜。白夜伸手接住，顾自在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虽然我不怎么看好你，毕竟你是白城的儿子。飞雪骑不是我的，是白家的，你要是觉得自己不配，倒是可以等他们聚齐以后，告诉他们以后跟我混就好了。”
白夜也没擦葫芦嘴，毕竟逃亡的这几年，就算跟流浪儿都一起吃过一个碗里的东西。他抬起葫芦，酒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他的嘴里。
美酒甘甜醇厚，喝下去倒是感觉不到什么，等酒水流入腹中，一重重的酒意从心底开始蔓延。
“红玉酒庄的二十年女儿红，的确名不虚传。”顾自在见白夜不说话，倒也没有继续打击，开始说起红玉酒庄的女儿红了，他咂嘴道：“只不过那老板娘着实有些抠门了，我花多少钱都不愿意卖给我一壶五十年的陈酿。啧啧，要是我这辈子能够喝一口一百年的女儿红，死也瞑目了。”
白夜一口气将顾自在花了大价钱买的女儿红喝了个精光，嘴上心疼银子的顾自在却是一句话没说这点。
白夜吐了一口气，道：“白夜拿回自己东西的时候，九阶之前，必有你顾自在一席之地。”
顾自在摇头，道：“恐怕阿夜你想多了，顾自在从来都不喜欢朝堂上那点东西。为白城，为你，都只不过是我喜欢，喜欢那种在战场上让人心惊胆颤，让人万众瞩目的样子。”
白夜点头，他知道顾自在的性格，当初飞雪骑扬名天下，白城曾亲自允诺，让他自己组建一支铁军，被他拒绝。
白夜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道：“你不要，但飞雪骑的兄弟们需要。只要白夜站上九重楼，我将亲手将飞雪骑铭刻在九重楼之上。”
顾自在闻声一震。
对他和飞雪骑来说，这才是莫大的荣誉。
消失的先唐帝国，曾经统一大陆的唐帝曾经亲自在凌烟阁为自己的亲卫军铭刻功绩，数百年后，各个帝国还在传诵那只军队的神勇。
顾自在即便心性再好，此刻也轻轻弯腰对白夜行了一礼。
“顾自在替飞雪骑谢过殿下。”
白夜没想到殿下两个字会从顾自在嘴里说出，也没想到顾自在会这么轻易的承认自己，他没有做好准备，只好摆手道：“应该的。”
顾自在没有给他机会反应过来，从他手里收回葫芦，轻声掠上柳树，踏着江水远去。
“三个月后，飞雪骑全军将在玉昆山下听从您的号令。”
白夜咧嘴笑了。
顾自在的洒脱，他学不来。
索性翻身骑上清秋，打马朝着兰城而去，他低头抚摸清秋的颈项，念道：“清秋啊，这个男人可是亲手将你交给我的，我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以后的路，你得陪我走下去。”
清秋也不知听没听懂，咴咴的叫了两声，撒蹄狂奔。
清秋的主人已经放心将清秋交给了白夜。
清秋不需要去担心这些，两任主人，跟着谁貌似都不错。
……
刚刚喝了红玉酒庄的二十年陈酿，白夜倒是觉得有些可惜，没来得及仔细品味，前天进城路过的那个酒肆的杏花酒着实不错，而且还很便宜，白夜准备再去弄一点。
兰城虽然不大，不过巷弄挺多。白夜骑着清秋左拐右拐，不一会就迷了路。
巷弄里的各色店家都在吆喝自己的东西，不过白夜看到的大多数都是男人干活，女人在旁边指使，不由得摇摇头，整个大陆，恐怕只有在诺蓝，男人才这般地位低下。
他庆幸自己没想去红城，那地方恐怕更是天下女人的寻乐地。随手花钱买卖男人，那该有多可怕。
店家们忙着侍弄东西，白夜眼尖，很快发现他们每家都在弄一个东西。
兰花。
虽然这城叫做兰城，但也不应该每家店铺都开始销售兰花，白夜有些好奇，凑上去问一个店家：“敢问店家，怎么我看见你们这里每家每户都在出售兰花呢？”
这店家是男的，正在忙着搬兰花盆，他家的女人正躺在里间的一座藤条椅子上，舒适的摇着。
店家将搭在脖子上的白布擦了下汗，看见有人问话，连忙应声道：“客观可是从外地来的，咱们兰城一年一度的兰花会快开始了，很快大陆上其他国家的人都会前来赏花，虽然没有诺蓝花开来的稀奇，不过还是会有不少商旅愿意将兰花买走，我们摆上兰花，也是图每年这个时候能卖点好价钱。”
白夜哦了一声，开口道：“多谢店家，我前日刚到兰城，真是孤陋寡闻了。兰花会应当很热闹，我本来就是来游玩的，真想一睹盛会风采。”
白夜听说有兰花会，倒是忘了想再尝一口杏花酒，牵着清秋回了雪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