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国看了王浩明一眼,有一点尴尬地笑了一下,邓忠涛这样做实在是有一点说不过去,如果邓忠涛想买这两个铜铃铛,找个专家来掌眼那谁也无话可说。
但问题现在不是这种情况,又没有经过王浩明的同意,这就很不地道了。
不过他认识邓忠涛很多年了,知道邓忠涛因为生意做得很大,无形之中就会生出别人都低他一等的优越心态,做起事情来从来也不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与邓忠涛不一样,卢玉国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王浩明又是他带来的,他可不想因此而得罪王浩明,于是卢玉国打着圆场说:“呵,王先生,就让于教授看看?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嗯。”
王浩明本来还真的有一点,想不让于进国看这两只铜铃铛的,但听到卢玉国的话之后倒一时不好说什么,就当是给卢玉国一个面子,点头同意了。
邓忠涛是个绝顶聪明的人,马上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不过他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在他看来,这世界上为钱办事的人都不用认真去对待,也不必要顾忌他们的感受,因为有钱就能把一切都搞掂了。
在邓忠涛的眼里,于进国是这样的人,而王浩明也是这样的人。
王浩明看着邓忠涛,他注意到对方嘴角出现的那一丝轻蔑的笑容,他的怒气立刻涌了上来,好不容易才压了下去,心中却冷哼道:“希望你不要求到我这里来,要不,我非得让你大出血不可。”
邓忠涛既然找于进国这样的人,肯定是遇到了风水上的难题,而且应该不小,要不也不会找到于进国这种学院派的头上来了。
既然这样,王浩明知道说不准自己还真的有整治邓忠涛的机会。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到这里,王浩明狠狠地吐出一口怒气,冷眼看着于进国,他现在倒是想看看这个于教授,能不能看得出来哪只铜铃铛才是值钱货。
拿着两只铜铃铛足足看了十几分钟,于进国才放下来,他并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拿起一块湿纸巾擦起手来。
如果不是为了摆出一幅仔细鉴定的架势,他连拿也不会拿起这只沾满灰尘的铜铃铛,于进国只看一眼就知道铃铛不是什么好货。
“要想得到这位邓老板的认同,那就要投其所好。”
拿起两只铜铃铛,装模作样看着的于进国,心里转着的却是这样的念头。
在过来之前,于进国已经听到邓忠涛对这两只铜铃铛的评价,知道邓忠涛认为,那只干干净净的铜铃铛才是好东西,而另外一只沾满了灰尘的,根本就不能入眼。
当然,在于进国的眼里沾满了灰尘的那只铜铃铛做工确实粗糙,不值一提,所以赞同邓忠涛的意见即可以拍邓忠涛的马屁,又有事实根据,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当然,作为一个靠嘴巴吃饭的大学教授,于进国知道就算是自己赚同邓忠涛的意见,那也得说得出有理论、有依据的话来。
如果只是与一般人所说的那样,那就显现不出自己的本事来。不过这难不倒于进国,他只是一沉思,就马上想到了一套说辞来。
“这两只铜铃铛之中,只有一个是好东西。当然,我所说的好东西是指这只干净的铜铃铛,也许会有人认为,这是对那只沾满了灰尘的铜铃铛偏见,认为只有光鲜亮丽的东西才是好东西,但是只要我们能透过现象看本质,我们就能看得出来,这两只铜铃铛到底是哪一只才是好东西来了。”
说到这里,于进国停了一下,扫了一眼邓忠涛,现邓忠涛正在仔细听自己讲话,心里不由得就是一阵得意。
知道自己的这一番话,已经成功引起了邓忠涛的注意。
此前自己虽然已经跟邓忠涛聊了一个晚上的风水,但对方那表面恭敬但骨子的不以为然,于进国还是感觉得到的,原因正是出在自己只有理论,没有实践。
现在可不一样,自己是针对着两只实实在在的铜铃铛发表自己的看法,自然就更有说服力了。
想到这里,于进国不由得有一点感激王浩明,如果不是对方,自己又怎么可能得到这样的一个好机会?
不过,当于进国看向王浩明的时候,却一下子生出一股怒气,王浩明的脸上看似没有任何表情,但双眼却稍稍抬起,不知道看向哪里,很显然是不把自己看在眼里。
其实,王浩明此时正如于进国所感觉到的那样,并没有把于进国放在眼里。他原本以为于进国既然是大学教授,肚子里应该有一点料才是,但是一听对方开口,他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哼,透过现象看本质?说得倒是动听,可是你如果真有这本事,就不会看不出到底哪一只铜铃铛才是好东西了。”
这就是王浩明听到于进国开口后的第一个想法,所以他才稍稍地抬起头,他知道于进国接下来话根本就没有必要去听,还不如抬头看天空数星实在。
“本来还想给你留一点面子的,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客气了。”于进国暗暗咬牙想道。
勉强地压下胸口的怒气,于进国接着说:“我们知道,法器是拥有神秘的力量的,这种力量让它们拥有改变外界的力量,也是决定它们价值的唯一因素。”
“但是,我们知道这种力量之所以神秘,就在于它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所以,要想鉴定出法器有没有这种力量,就得依靠别的手段。”
“法器由于神秘力量的存在,往往会表现出与众不同的待征,比如说光彩动人。这是因为神秘力量滋养了法器,自然会让法器呈现出亮丽的外表面特征来。”
“所以说,亮丽的外表就是我所指的现象,而拥有亮丽的外表的法器的本质就是拥有神秘力量。因此,我们在鉴定法器的时候,就要通过亮丽的外表的‘现象’去看到“本质”,从而判断出哪些是好,哪些是坏的。”
“你的意思是说,越好的法器其外表就越光亮,而这两只铜铃铛也可以用这种方式去鉴别?”邓忠涛若有所思地问。
“没错!”于进国肯定地说。
“如果是好的法器,其神秘力量强大,就算是摆了数十年,也会点尘不沾,更不用说是象这只那样都快被灰尘糊住了一般,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只看一眼就能断定,这只沾满灰尘的铜铃铛根本就不值钱。”
“原来是这样,看来于教授对法器的研究很深入啊。”邓忠涛仔细地想了一下于进国的话,觉得很有道理。
王浩明心里乐开了花,他现在已经能肯定两件事情,第一就是这个于教授不过是一个只懂理论的,善长耍嘴皮子的教师匠。
第二就是于进国已经成功地“俘虏”了邓忠涛的“芳心”,如无意外邓忠涛就要大出血了。
对于进国没有什么好印象,对邓忠涛也没有任何的好印象,所以王浩明听到于进国大放撅词,也就当作是苍蝇在自己的耳边嗡嗡乱叫,充耳不闻就是了。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王浩明又怎么可能多嘴揭穿于进国、提醒邓忠涛?只是,王浩明不想招惹人,别人却不想放过他。
“王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于进国看了一下一声不响的王浩明,心里想:“你以为这样就没事了么?如果不让你出丑哪里显得出我的本事?”
王浩明一听,刚刚按下去的怒气再次燃烧起来,这是典型的同行相忌,而且分明是要踏在自己的尸体上往上爬,这样用心也太阴险了。
本来王浩明不想说什么,但是碰上这种情况,想不说都不可能了,当下冷笑说:“有眼无珠,就别在这里瞎嚷嚷。”
王浩明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正所谓滴水之恩自当涌泉以报,而碰上像于进国这样的人,他也就毫不客气地一句顶了回去。
“你!”于进国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多年读书,直到读完博士之后留在大学里当教授,虽然不免勾心斗角。
但所接触的多是读书人,就算是一肚子坏水嘴上也说得漂亮,什么时候见过像王浩明这样的赤裸裸直接一句话就挑起火药味的?
看到于进国反应不及的样子,王浩明撇了撇嘴,暗骂一句熊样。
在他成长的那个环境,大家一言不合挥拳头就上,哪里会讲究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只敢占占嘴上便宜的人都被认为是不带卵子的。
卢玉国无奈地笑了一下,只能继续担挡着和事佬,笑着说:“呵,各人有不同的意见,是很正常的。”
邓忠涛没有说话,对于王浩明如此硬气的话他也心生不快。
但是多年跑江湖让他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敢大声说话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傻子,一种却是肚子里有货的人。
虽然看起来王浩明是属于前者,但谁又能保证不是后者呢?
其实,邓忠涛没有意识到的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王浩明话里露出来的强大自信所影响,否则依他一贯的性子,哪里容得王浩明这样的小子在自己面前大呼小叫?
于进国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扳回这一局,那刚才好不容易在邓忠涛的面前,塑造出的形象马上就会荡然无存,当下冷笑了一声说:“大话谁不会说?”
于进国这话意思很明白,那就是你王浩明有本事就说出这两只铜铃铛的差别来,如果说不出,那说话再大声也没有用。
王浩明慢慢地坐直了身体,然后冷冷地看着于进国,好一会才突然笑了,说:“既然有人主动找不自在,那我又何必拒绝呢?”
于进国感觉到王浩明那有如刀子一般的眼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王浩明不再看于进国,而是对刘凯川说:“刘老板,麻烦你让人给我拿一条湿毛巾来,我今天就让有眼无珠的人,看看什么才叫珠玉蒙尘。”
刘凯川点了点头,让一个服务员去准备湿毛巾了,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勾起来,但他还是不看好那只沾满了灰尘的铜铃铛。
只是看热闹的心理人人都有,他也不例外,他也想看看王浩明人看中的这只铜铃铛到底有什么奇异之处。
“这只铜铃铛卖不卖?”
湿毛巾还没有拿上来,旁边却传来了一把中气十足的声音,把因为尴尬而陷入安静的众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