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些外国记者都来自重庆,我们不由得注意到毛和重庆的******在举止方面的强烈反差。******刻板,拘谨,神经质,语言单调,似乎经常处于紧张状态之中。蒋经常没有必要地过问过多的繁琐事务,事后批评他的指挥官做的大小每一件事。……毛则相反,他极擅长于委任他人负责某件事,以便他有充分的时间去考虑、分析一个更大的远景;他也擅长于树立榜样,总结经验。由于交通的阻断和困难,内部通讯联络不可能对很远的抗日根据地在军事和政治上给以具体的指示,这就要求每个人了解并遵循总体的方针路线,把一致性和主动性灵活地结合起来,由他们自己判断,决定自己的行动。”
朱德、叶剑英等也分别会见了中外记者,向他们详细介绍了中国抗日根据地的真相和它在抗战中的重要地位。一份经过******修改的叶剑英向中外记者团的讲演《****抗战一般情况的介绍》,通过中外记者的报道,广泛传布到大后方和许多国家,引起强烈的反响,国内外舆论开始重新评价****在抗战中的地位和作用。
延安交际处还组织中外记者们参观边区的机关、学校、生产部门。这些原来对解放区情况毫无了解的记者们,看到了和重庆完全不同的情况,留下深刻的印象。7月12日,参观团除5位外国记者留下继续参观访问外,其余离开延安回重庆。******在7月14日和18日又先后会见了斯坦因和武道,同他们就广泛的问题交换意见,同斯坦因的会见长达12个小时。记者们回到重庆或回国后,写了许多反映中国解放区真实情况的书籍和文章。
福尔曼的《来自红色中国的报道》,斯坦因的《红色中国的挑战》,以及爱泼斯坦等发表的评论,都受到广泛的注意。记者团中过去一向对共产主义思想抱敌视态度的夏南汉神父“亦认为边区是好的”。7月1日,《纽约时报》根据记者发回的报道发表评论:“无疑地,五年以来,对于外界大部分人是神秘的共产党领导下的军队,在对日战争中,是我们有价值的盟友。正当地利用他们,一定会加速胜利。”
中国共产党在抗日战争中的作用,也愈来愈引起美国政府的注意。从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美国驻华官员约翰·戴维斯、约翰·斯图尔特·谢伟思多次建议美国政府派人到****领导的抗日根据地考察。这些提议最初没有受到美国政府的重视。随着国民党战场的严重失利和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游击战争的迅猛发展,美国政府开始考虑同****军队合作的问题。1944年2、3月间,罗斯福通知******,为了搜集日本在华北、东北的情报和研究将来在中国大陆作战的各种可能,准备向延安派出一个军事考察团。******一直以种种附加条件来进行阻挠和拖延。到6月间,豫湘桂大溃退已经开始,美国副总统华莱士又到中国来直接向******提出这个要求,******才勉强同意。
对美军观察组要来延安的事情,******非常重视。他认为,争取同美国政府合作,对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有很大的意义。6月28日,******致电在重庆的林伯渠、董必武:“美军事人员来延,请你们代表我及朱、周表示欢迎,飞机场即日开始准备,来延日期请先告。”第二天,******主持****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讨论美军观察组来延安的问题。会议决定:对美方表明,我们现在需要合作抗战;抗战胜利后需要和平建国,民主统一。在交涉中以老实为原则,我们能办到的就说能办到,办不到的就说办不到。会议还决定,由******、朱德、******、彭德怀、****、叶剑英出面接待。不久,****中央发出由******起草的《关于外交工作的指示》,指出:“我们不应把他们(指外国记者和美军人员。——引者注)的访问和观察当作普通行为,而应把这看作是我们在国际间统一战线的开展,是我们外交工作的开始。”
7月22日,美军观察组第一批成员在组长包瑞德上校率领下乘美国军用飞机到达延安,******、叶剑英等到机场迎接。
1944年9月,******会见美军观察组成员。美军观察组到延安来,要详细了解日军的战斗序列、日本空军的战斗序列、伪军的战斗序列,但最主要的是要了解共产党领导的军队的力量、位置、作战部署、装备状况、训练状况、战斗力,还有共产党在日军内部和日本占领区中的情报工作能力。
******、******、朱德等多次会见观察组,使******最有兴趣的是同出生和长期工作在中国、并且对****抱着友好态度的谢伟思交谈。在8月23日的谈话中,******对谢伟思说:国共关系的状况是解决中国问题的关键,我们共产党深知内战的惨痛经验。对中国来说,内战将意味着长年累月的破坏和混乱,中国的统一、它对远东的稳定作用以及它的经济发展,统统会推迟下去。中国防止内战的希望在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外国的影响。在这些外国中,尤其重要的是美国,国民党在今天的处境下必须看美国的脸色行事。我们现在只是要求美国政策要努力引导国民党改革自己。在另一次谈话中,******向谢伟思提出:美国是否有可能在延安建立一个领事馆。******说他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考虑到抗日战争结束后美军观察组会立刻撤离延安,而那时正是国民党发动进攻和打内战最危险的时机。这些谈话给谢伟思留下很深的印象。
观察组组长戴维·包瑞德上校在延安期间听过******的讲演。包瑞德在回忆录中写道:“他总是神态自如。当他清楚地、有效地提出他们的观点时,他并不咆哮如雷,也没有看天空、敲桌子等不自然的表情。因为我在场,他可能有意回避责骂委员长和国民党。他引用的辛辣幽默的民间谚语,不时引起听众一阵阵大笑。如果有过一个演讲家通过手势吸引他的听众,那么就正是******。”
美军观察组在延安住了近两年时间,听取了****领导人和军队负责人的情况介绍,并且多次进行实地考察。他们亲眼看到:共产党的军队生活清苦,工作热心,与“重庆迥然是另一个世界”。观察组写回国内的报告,比较客观地反映了共产党领导的根据地的情况,引起了美国政府的重视。
******、******、朱德、叶剑英同美军观察组成员谢伟思在延安合影。在国际上,美国政府对中国国内政局特别关心。当时,在太平洋战场上美军用跳岛战术进行的反攻已取得巨大成功,准备攻占菲律宾,向日本本土逼近。随着战争接近胜利,美国政府已越来越多地在考虑战后如何更有效地控制中国和整个亚太地区。他们希望,由******来统一中国的军事力量,并作出一些改革,在中国建立起一个能有效地适应美国统治阶级利益的政府。同时,当时担任盟军中国战区统帅部参谋长的美国将军史迪威同******之间日益发展的矛盾也需要处理。
因此,为了协调中国国内错综复杂的各种关系,使中国军队能够一致抗日,使局势能按着美国的意图顺利发展,经马歇尔推荐,赫尔利作为罗斯福总统的特使于1944年9月6日前来中国。临行前罗斯福告诉赫尔利:你去中国的目的,是为了防止中国的崩溃,并促使中国军队继续参战。
赫尔利一到重庆,就和国民党要员们打得火热,一屁股坐在******这一边。他几乎未经任何调查,更未与美国驻华使馆官员商量,就向罗斯福总统报告说:据他所知“没有一个中国人具备有如******那样充分的领导条件;******和史迪威是水火不相容的。”为了美国的所谓“最高利益”,建议将史迪威立即召回。
3、与赫尔利会谈
赫尔利在重庆时就与****代表董必武和林伯渠多次交谈,向他们表示自己受罗斯福总统派遣到中国来,是为了帮助中国团结,决不对党派有所偏袒。尽管在事实上,他并不是这样做的。赫尔利还表示:在必要时愿意访问延安。
1944年11月,******、朱德在延安会见美国总统罗斯福的私人代表赫尔利。对赫尔利要来延安,****中央和******非常重视。11月6日,在赫尔利到达延安的前一天,******主持****六届七中全会主席团会议,研究这件事。******在会上作了如下分析:******要赫尔利来调停,可得救命之益。蒋想给些小东西而对我们加以限制,至于能拿出什么东西来,多少可以拿一点。对国民党问题,赫尔利看得相当乐观。他说:赫尔利来,我们要开个欢迎会,由******出面介绍,再搞点音乐晚会。会议决定,对谈判应采取积极态度,基本问题是要改组政府,对国民党仍要批评。
11月7日,一架从重庆来的飞机在延安机场着陆。身着军装,胸前佩带着各色勋章的赫尔利带着******修改的协定草案出现在舷梯上。******立刻把******请过来。和赫尔利同机到达的还有****谈判代表林伯渠。8日上午****领导人******、******、朱德同赫尔利举行首次会谈,美方参加会谈的还有包瑞德及译员和秘书。这一次主要是听赫尔利谈。他首先说明:我受罗斯福总统的委托,作为他的私人代表,来谈判关于中国的事情。我这次来,还得到蒋委员长的同意和批准。赫尔利说:“我的任务是企图帮助中国一切军事力量的统一,来与美国合作,击败日本。”他还谈到来延安之前曾与******交谈,蒋表示愿意与共产党达成谅解,承认共产党作为一个政党的合法地位,并愿意承认中国其他一切政党的合法地位,还考虑吸收共产党人参加军事会议,共产党军队将获得和其他军队一样的平等待遇。
然后,他宣读了由他起草的《为着协定的基础》,内容是:“一、中国政府与中国共产党,将共同工作,来统一在中国的一切军事力量,以便迅速击败日本与重建中国。二、中国共产党军队,将遵守与执行中央政府及其军事委员会的命令。三、中国政府与中国共产党将拥护为了在中国建立民有、民治、民享的孙中山的原则。双方将遵行为了提倡进步与政府民主程序的发展的政策。四、在中国,将只有一个国民政府和一个军队,共产党军队的一切军官与一切士兵,当被中央政府改组时,将依照他们在全国军队中的职位,得到一样的薪俸与津贴,共产党军队的一切组成部分,将在军器与装备的分配中得到平等待遇。五、中国政府承认中国共产党的政党地位,并将承认中国共产党作为一个政党的合法地位。中国一切政党,将获得合法地位。”
赫尔利读完后,一直耐心地听着的******提了一个问题:赫少将刚才所说的基础究竟是什么人的意见?赫尔利没有完全明白******的意思,回答说:这些观点是他本人的意见,中国政府方面是同意的。包瑞德告诉赫尔利,******想知道这些意见是他的意见还是******的意见。赫尔利说:原来是我的意见,后来******做了若干修改。对这个细节,包瑞德回忆道:“******查询这些条款体现了谁的思想,我当时觉得他有些唐突。然而后来,当我阅读这些条款时便觉得,******提的问题是公正的,因为某些语言听上去的确不像委员长自己惯常的表述方式。”
当天下午举行第二次会谈,主要是******发言,欢迎赫尔利到延安来。他说:中国的事情很难办,这一点许多美国朋友也都知道。中国有丰富的人力物力,我们所需要的就是团结。******指出:中国大多数人民,包括我们共产党人在内,首先希望国民政府的政策和组织迅速来一个改变,这是解决问题的起码点。如果没有这一改变,也可能有某些协定,但是这些协定是没有基础的。因此,必须改组现在的国民政府,建立包含一切抗日党派和无党无派人士的联合国民政府。他告诉赫尔利,******却总是想拖,拖到抗战结束一年以内,才来办这件事。如果这样下去,只有把危机拖长和扩大,国民党政府有崩溃之危险。
******强调:国民党统治区域的危机来源,在于国民党的错误政策与腐败机构,而不在于中国共产党的存在。关于改组军队问题,中国人民的公意是,哪个********,就应该改组哪个,而不是英勇善战的八路军和新四军。最后,******表示,在不破坏解放区抗战力量及不妨碍民主的基础上,我们愿意和******先生取得妥协,即使问题解决得少一些、慢一些也可以,但是要破坏解放区抗战力量和妨碍民主,那就不行了。
在会上,******就赫尔利的五点建议提出具体的修改和增补意见。这些意见关系到许多重大的原则性问题(只要把经过修改的协定草案和赫尔利提出的五点建议比较一下,就可以看得很清楚);而又合情合理,分寸适当,易于为对方接受。赫尔利对******的修改意见很满意,他说:“从今天的谈话中,我感觉到毛主席的热忱和智慧。”
在11月9日下午******与赫尔利进行的第三次会谈中,****方面提出了经六届七中全会讨论的五点对策。赫尔利看后问******:****是否与******合作,是否还让******当政府主席?******作了肯定的回答。赫尔利认为,****所要求的只是结束一党专政,在政府中民主地享有份额,这不仅不会损害国民党的利益,而且会在政治上和道义上加强国民党。他认定用这样一种资产阶级民主政治的办法解决国共矛盾是符合美国的原则的。他对****提案作了一点修改,在10日上午征得******、******同意后,便建议******在文本上签字,他自己也以证人身份签了字。
赫尔利与****达成的《中国国民政府、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协议》(即《五条协定草案》)全文是:
一、中国政府中国国民党与中国共产党应共同工作,统一中国一切军事力量,以便迅速击败日本与重建中国。
二、现在的国民政府应改组为包含所有抗日党派和无党无派政治人物的代表的联合国民政府,并颁布及实行用以改革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的新民主政策。同时,军事委员会应改组为由所有抗日军队代表所组成的联合军事委员会。
三、联合国民政府应拥护孙中山先生在中国建立民有民治民享之政府的原则,联合国民政府应实行用以促进进步与民主的政策,并确立正义、思想自由、出版自由、言论自由、集会结社自由、向政府请求平反冤抑的权利、人身自由与居住自由,联合国民政府亦应实行用以有效实现下列两项权利:即免除威胁的自由和免除贫困的自由之各项政策。
四、所有抗日军队应遵守与执行联合国民政府及其联合军事委员会的命令,并应为这个政府及其军事委员会所承认。由联合国得来的物资应被公平分配。
五、中国联合国民政府承认中国国民党、中国共产党及所有抗日党派的合法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