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这一声惊动了所有人,沙德礼转过身一眼看到了老渔夫,便走上前和他打招呼。哈里法开口便提钱的事,沙德礼早已准备好了鱼钱,边走边伸手去掏。就在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一阵嘈杂声。原来,宰相贾法尔此刻刚好退朝出宫。沙德礼立即返回身,迎上前去鞠躬施礼,与贾法尔交谈起来。渔夫站在一边等了好长时间,有些不耐烦,便生气地说:“沙德礼大人,我在这儿等了很久了,您快把钱还给我,让我走吧!”
31、沙德礼只顾着和宰相说话,没有理睬哈里法。哈里法生气地说:“沙德礼,你买了别人的东西不给钱,难道不怕受到惩罚吗?”贾法尔看到渔夫在一旁叫嚷着,听不清什么话,就对沙德礼说:“那个乞丐在叫喊什么?快让人把他赶走!”沙德礼说:“宰相大人,您还不知道,他就是昨天收国王做徒弟的那个渔夫。”接着,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又向贾法尔解释:“他之所以在那儿大吵大闹,是因为我还没付他鱼钱。”
32、贾法尔说:“沙德礼,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拿了渔夫的鱼,应该及早把钱付给他,怎能拖延这么久呢?”沙德礼羞愧地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把钱付给他,我现在就去。”说完转身欲走,贾法尔突然说:“噢,沙德礼,请等一下!”待沙德礼停住脚步,他又说:“这个人真是国王昨天拜为师傅的那个渔夫吗?”沙德礼答道:“没错!昨天就是他教国王打鱼,又让国王那么开心的!”
33、贾法尔接着说:“黛丽丝王后刚刚去世,国王一直闷闷不乐,说不定这个渔夫能让他高兴起来。你去把渔夫缠住,不让他离开。我去禀报国王,看是否能让他留下来!”沙德礼兴奋地说:“太好了!宰相大人,老渔夫交给我,您赶快进宫去见国王吧!愿伟大的主保佑您一切顺利!”说完,两人分道而行。宰相贾法尔返回王宫去禀告国王,宦官沙德礼与仆人一同看押渔夫。
34、老渔夫见沙德礼非但不付鱼钱,反而把他看起来,气得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们背信弃义的小人,抢了我的鱼,不给鱼钱不说,还骗我到这里来,不让我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你们……”老渔夫气得骂个不停,沙德礼等人却毫不还口,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人是国王的师傅,他们要把他留下来。现在,他们只等着贾法尔带着国王及早赶来。
35、贾法尔来到王宫,对国王说:“陛下,我刚才退朝出宫时,看到您昨天拜认的渔夫师傅了。”国王此刻满脑子都是黛丽丝王后,仿佛没有听到宰相刚才说的话。贾法尔又故弄玄虚地说:“国王,老渔夫的话不堪入耳,对您一国之尊的形象影响极坏,如果再不加以控制,恐怕……”国王听到这话,立刻紧锁眉头,面向贾法尔,脸色严肃起来。
36、宰相见时机成熟,说道:“您的渔夫师傅站在门前直发牢骚,他说:‘我那个徒弟真不讲信用,我让他到市场上去买篓子,他却一去不归,害得我的鱼都被官兵抢走了。哎!这样的人真不可交,谁交到这样的朋友准倒大霉!’”国王立刻想起了老渔夫,想起他那顽童般古怪的性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高兴地笑了。宰相又故意说:“国王,老渔夫的那些话影响实在太坏,我们要怎么处治他?”
37、国王严肃地说:“不,我们不能处治他。我要做一个测试,看看主持何种态度。”说着,从桌案上取下一张白纸和一支笔,递给贾法尔。他让贾法尔把白纸分成四十小块,然后制定出二十种奖励级别和二十种惩处级别。奖励级别从一枚金币到一国之君,惩处级别从最轻的革职到最重的处死。把这四十种奖惩办法分别写在四十小块纸上,然后让渔夫抽取纸片,不论抽到什么,都要按纸上所写的执行。
38、贾法尔做完这些事后,自言自语地说:“可怜的渔夫啊,祝你好运,千万别抽到受罚的纸条。愿主保佑你!”说完,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怒气冲冲来到宫门前,狠狠抓住渔夫的衣领,一边叫嚣一边往宫殿里拖。可怜的渔夫不知宰相为何发起怒火,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得脸色苍白,张口结舌,浑身颤抖。他无力反抗,只好任人摆布。
39、士兵们都围上来观看,并对渔夫嬉笑、讥讽。这使渔夫气急败坏,他厉声喝道:“你们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不讲道理,不给我鱼钱,还要拘禁我。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主啊,这不公平!”可是,任凭老渔夫骂得再凶,贾法尔也没松开他,只是抓着他的脖领继续往前走。一直穿过七道走廊,贾法尔才说:“可怜的渔夫,你别叫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老渔夫放声说道:“就算是天堂、地狱,我也不怕!”
40、贾法尔板起面孔,严肃地说:“老渔夫,你不要胡说八道!告诉你吧,这里是哈里发国王的王宫!”老渔夫听到这话,仍不以为然地说:“哈里发王宫有什么了不起!哈里发国王又有什么了不起!”两人边走边说,不知不觉来到国王面前。国王坐在宝座上,周围站满了官员和侍从,个个威武庄严。老渔夫四处巡视,突然发现徒弟——国王哈里发,由于不知道国王与徒弟是一个人,便破口大骂起来。
41、渔夫大声骂道:“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徒弟,那天没能及时买回篓子,让我失去了一次发财的机会,我恨死你了!现在倒好,钱没捞到,反而被他们扣押起来!你现在是怎么回事,怎么也被他们看押起来啦?”国王没有生气,反而笑着说:“老人家,昨天为了寻您开心,我说自己是个吹鼓手。其实,我是个算命先生。今天,我要给你算一下将来的命运。来,从那四十块小纸条中,抽一张吧!”
42、渔夫迷惑地说:“你这个人,到底想搞什么名堂?今天怎么变成了算命先生?年轻人啊,你要明白,做事不能三心二意,要把一个本领真正学到手再做其他事。你今天学这,明天学那,到最后什么也学不到。”国王见老渔夫语重心长,句句在理,并未生气,反而一副很高兴的样子。可宰相贾法尔心里早已不是滋味,心想:“一介草民竟敢教训当朝国君,这还成何体统!”
43、于是,贾法尔大声吼道;“老渔夫,不要多嘴多舌,赶快抽纸条!”渔夫摇头叹息,一边抽纸条一边说:“哎!现在的人啊,真是捉摸不透!昨天还信誓旦旦的,过了一夜就忘得一干二净,真是可悲啊!”说话间已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国王,说:“吹鼓手,不,算命先生,看在你我曾经相识的份上,请您帮我看看,上面写着什么?如实告诉我,不用担心!”哈里发把纸条交给宰相贾法尔,说:“你给他念一下吧!”
44、贾法尔边接纸条边说:“可怜的渔夫啊,愿伟大的主保佑你!”当他的目光落在纸条上时,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国王见此情景,急切地说:“贾法尔,上面写着什么?快念出来,让大家听听!”贾法尔慢慢吞吞地说:“上面写的是‘重打五十大板’。”哈里发听到这话,哀叹道:“唉!老渔夫,这是上天的安排,不能怪我心狠手辣,只能怪你运气不佳!”说完,哈里发下令重打渔夫五十大板。
45、老渔夫挨了五十大板,气得大骂道:“你们这些不讲道理的家伙,我与你们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我?你这样做,不怕受到主的惩罚吗?”贾法尔觉得渔夫可怜,便请求国王再给一次机会。国王说:“贾法尔,你的初衷是善意的。你本想让他抽取一张写有奖励内容的纸条,没想到他运气不佳。现在你为他争取机会,如果他这次抽到一张写有‘处死’的纸条,我们该怎么办呢?”
46、贾法尔说:“即使如此,那也是主的安排,我们也无能为力。”国王也觉得有理,于是决定按他说的去做。老渔夫也暗自责怪手气不佳,他想趁此机会捞一把,于是又摸了一张,递给贾法尔。国王着急地说:“贾法尔,这次怎么样?纸条上写着什么,快念出来让大家听听!”贾法尔念道:“不惩不奖,白摸。”国王一听这话,说道:“看来,伟大的主不愿给他恩赐,还是让他离开吧!”
47、贾法尔又说:“先生,再给他一次机会吧!三次机会过后,不论如何,我们也算做到仁至义尽了。说不定这次好运能够降临在他的头上呢!”国王心疼老渔夫,便又答应了。这次,渔夫凭感觉摸了一张。贾法尔接过纸条,为渔夫捏了一把汗。待他打开一看,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上面写着:奖励一枚金币。贾法尔于是祝贺渔夫:“老人家,这回您终于可以得到一点儿安慰了。”
48、老渔夫对贾法尔说:“这位大人,您为我争取了几次机会,是我没有把屋住。虽然奖赏轻薄了点,但这毕竟是奖赏。这就是好运的征兆!我感谢你们,感谢主!”说完,拿着一枚金币,告别了国王等人,向王宫外面走去。直到这时,他也没搞清“算命先生”的真实身份。他刚出门口,在一旁等候的沙德礼就微笑着迎上前来,说道:“老人家,您得到了什么赏赐,快拿出来与我一块分享吧!”
49、老渔夫叹着气说:“实不相瞒,我进宫后被‘算命先生’一伙人整了一顿,不明不白挨了五十大板。临走时,他们只扔给我一枚金币。不过,这也是我得到的奖赏,我觉得好运不久就要降临了。我得到这枚金币有你的功劳,干脆你都拿去算了!”说着,将金币扔给沙德礼。沙德礼只是开个玩笑,并不想金币,反倒是从衣袋里取出一百枚金币送给老渔夫,当作鱼钱。
50、老渔夫推辞不掉,谢过沙德礼,带着一百零一枚金币上路了。事也凑巧,在回家路上,他刚好经过贪财仆人拍卖木箱的场地。拍卖场周围人群拥挤,竞标者的喊声一阵高过一阵。他由于好奇也挤进人群,来到场地最前沿。这时,有位竞标者把价钱抬高到九十枚金币,其他竞标者的喊声顿时消失了。因为人们不知道箱内物品是否物有所值,都不敢轻举妄动。
51、拍卖者对九十枚金币的价格早已心满意足,于是开始定锤。当锤子即将敲响第三下的时候,老渔夫突然喊道:“我出九十五枚”。一声过后,所有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出九十枚金币那位竞标者火了起来。本来,他出九十枚就是硬着头皮喊出的,没想到被别人盖了过去。为了脸面,他又喊出:“我出一百枚”。老渔夫想到身上还有一枚金币,便喊道:“我出一百零一枚。”
52、那位竞标者终于撑不住了,把机会让给了老渔夫。老渔夫当场点钱,拍卖的仆人接过一百零一枚金币,灰溜溜地跑开。老渔夫觉得仆人的行踪有些反常,意识到自己大概上了当,但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打开木箱让自己丢脸,便背起木箱向家里走去。一路上,他累得汗流浃背,腰酸腿软。他边走边猜测里面是些什么东西,金银珠宝?砖头瓦块?死尸……
53、渔夫对木箱里面的东西充满了诱感。在这种神秘的诱惑下,他忘记了疲惫,脚步竟然越来越快。回到家中后,他把木箱轻轻放在地上,虔诚地行跪拜之礼,又向主祈祷:“仁慈的主呀,愿您保佑我这只莽撞的羔羊,不要让我的一百零一枚金币像风一样无情地溜走,让我衷心的付出得到丰厚的回报吧!”虔诚地祈祷一阵后,他决定打开木箱。可是锁头锁得很紧,渔夫做了几十次努力也没能打开。
54、渔夫很累,想休息一会儿。可小屋几乎被木箱占满了,无奈只好躺在箱子上睡。刚刚进入梦乡,他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吓得急忙跳到地上,观察动静,最终发现声音是从箱子里传出的。他趴在箱子上仔细聆听,听到一阵咳嗽声。这把他吓得脸色煞白,毛骨悚然,心想:“怪不得拍卖者拿到钱后贼一般溜走,原来这里有妖怪。幸亏我没把箱子打开,不然早就被她吃掉了。”
55、一会儿,声音消失,小屋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渔夫困意大增,又迷糊地爬到木箱上睡了起来。他刚进入梦乡,箱子里又闹腾起来,响声比上一次还大。渔夫又从梦中惊醒,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他便四处寻找灯火。可是家里根本没有闲钱购置灯具,于是慌忙跑出屋子,一边叫喊,一边挨家挨户敲房门。顿时,村子里被搞得鸡犬不宁,人们也被纷纷惊醒。
56、渔夫边跑边喊:“乡亲们啊,你们赶快救救我吧。我家里有妖怪,闹得我无法睡觉。你们快出来,帮我捉鬼去吧!”后来,有位好心人打开房门,送给他一盏灯具。渔夫提着灯具跑回屋子,用一块大石头把锁头砸开,想要看看里面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当他打开箱子,高举灯盏,仔细观望时才发现,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迷人。
57、这位少女正是黛丽丝,她只是被麻醉,并未死去。王后古鲁彼等人将她装入箱子时,她一直处于昏迷状态,但药力过后开始苏醒,于是不停地折腾起来。老渔夫第一次被惊醒,是黛丽丝的咳声所致。从那以后,黛丽丝便彻底苏醒过来。她想大声呼救,但由于体力虚弱,无法喊出声来,只能敲打木箱。现在,老渔夫打开了木箱,黛丽丝就这样得救了。
58、老渔夫喜出望外,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大好事,虽然这是无意的。他幻想这位姑娘能做他的女儿,为他养老送终,于是连忙把黛丽丝王后从木箱中扶了出来。老渔夫问:“可爱的姑娘,你是什么人,怎么会被人锁在箱子里?”黛丽丝缓缓说道:“我是国王哈里发的妻子。我现在什么都记不起来。我现在在哪儿,难道不是在哈里发王宫吗?我的哈里发哪儿去了?他为什么不在我身边?”
59、老渔夫安慰地说:“姑娘,你先别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王妃,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现在不在王宫,而是在我家里。我是个老渔夫,叫哈里法。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黛丽丝有气无力地说:“老人家,谢谢你救了我!我现在很饿,您能不能给我弄点儿吃的?”渔夫家里很穷,连一粒粮食、一滴水也没有。为了救活黛丽丝,他只得跑出去打扰乡亲们,向他们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