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N次元掌上珊瑚怜不得,却教移作上阳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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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未妨惆怅是清狂

万晨急急地向那个方向奔去,看似不远的地方,她拼尽全力用那高超的轻功都整整跑了两天两夜——还没有丝毫休息,可见路途多么的遥远,也可从侧面看出万晨的执着,还有他们两个其实命中无缘。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万晨却没有急着进去。她在附近看到一个小房子,貌似是夜间站岗的人值班的屋子,里面透出蜡烛昏暗的光芒。她悄悄潜过去,没有惊动一草一木。侧耳屏息听着屋中两人的交谈。

“今天二大王捉回来那个小子家室肯定不错,让他写封信给他家人寄过去,如果是大家公子,再向官府要挟写东西,一定会有大收入!大王也真看得起他,还特意把他安置在大王卧房的隔壁。”我几乎想象到了屋内的盗匪搓着手满脸贪婪的样子,真觉得恶心。万晨听他的声音有些尖,甚至有点儿像公鸡打鸣的声音。

另一个包含沧桑感却精神抖擞的声音答道:“你小子就是没见识,不过是一个公子罢了,就激动成这样!”

公鸡嗓:“又说我没见识!我高兴还不行么?!再说了——?!!啊——”

“只可惜,你再也没办法高兴了。”万晨收刀入鞘,侧过半个脸。两个人——现在是两具尸体应声倒下。到死,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谁杀死的,是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也无需知道。

万晨没有必要让他们活着,她知道了她想知道的东西——小公子在这里,而且就在山顶山大王的卧房旁。知道这些,已经足够。

万晨一路跑上山,哦不,是杀上山。见一个砍一个,她把自己的能力空前绝后的发挥出来,近乎完美,一路下来无人敢挡——一是因为万晨实在太强了,二是因为人已经被万晨杀了一大半儿了。万晨杀的眼睛通红,就像那天她杀自己妹妹时一样。

我很想让万晨再仔仔细细的描述一下当时的壮观场面,她却说记不清了,当时没空去注意那些东西,只是草草带过。

她一路杀上山,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万晨一脚踹开一个屋子的木门,没有人。下一个,没有人。下一个,还是没有人······

一直到最边上的那一个,她没有多想直接踹开门,迎接她的是一把寒光闪闪的砍刀。果然——二大王三大王都没看到,估计被她不经意之间杀了,这个华丽装束的应该就是山大王。

万晨说,打斗的过程她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那是一场恶战。当自己干掉山大王,抹去嘴角的血之后,推开门,迎接她的是辰时温柔的阳光。她又把山寨上下翻了个遍,只是和之前不同,看到一个人先问一问知不知道小公子在哪儿,回答她的不是刀剑就是我怎么知道!你是谁?然后又是刀剑相向。她独自坐在来时的道路旁边包扎伤口,想着小公子会去哪里,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误杀了小公子还是自己一开始就听错了?

一辆马车狂奔而来。

万晨没有动,马车却停下了。

万晨缓缓抬起头,见马车里面走出一个女孩,大概只有八九岁,穿着粉色衣袍,向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万晨没有动:“你是谁?”

那女孩儿笑笑,十分招人喜爱的样子:“我只不过是和哥哥路过这里,看你一个人坐在路边,怪可怜的,边想你要去哪里,我可以带你过去。”

万晨紧紧盯着她的双眼,却什么都没看出来——澄澈的双眼一望到底,干净的像是毫无污染世外桃源的湖水,清明如镜。万晨想想她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点点头:“我想去新郑,你能带我去吗?”

“正巧,我也要去。”女孩笑意愈深,“一起走吧。”

车中还有另一个人,约莫十一二岁,是个面如冠玉的少年。抬头,嘴角轻轻动了一下,算是笑了。

“这两个人是谁?”我趁着她喝酒的空当发问。

“你都认识,”她抹抹嘴,冲我盈盈一笑,“红莲殿下和你家公子。”

“?!”

她看着我惊讶的表情,也没说什么,还是含着笑:“你有你家的公子,我的公子却没了。”

我收了脸上的表情,低下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万晨只是接着给我讲——

万晨到了新郑之后,才知道送她来的是韩王的公主和公子。而延年那时不过六岁,一看到万晨就分外高兴,好像上辈子和她就是好朋友似的。扯着裙角叫姐姐姐姐看这儿看那儿。韩王一见延年如此喜欢万晨,就把万晨拨给延年做贴身侍卫。

于是,一晃儿四年过去了。

她终于盼来了她的公子,她的公子却已经和别人许下了姻缘。

她心如刀割,他却全似忘了她。

“我的过去,讲完了,”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我打算,在后天也就是最后一天的婚宴上刺杀公子仲。我需要你给我打掩护。不用你出手,只是配合我一下。我知道你可以在唱歌的时候释放内力杀人,到时候你献歌一曲,先削弱周围所有侍卫的力量。然后我会借机前去刺杀。而且我保证,当天姬无夜不会在场,没人会听出你歌声中的内力。成功了我会离开,没成功,”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怖的凌厉,“你就杀了我。”

我应了下来,不为别的,只为她的故事,让我心疼。而且这个差事谁都不会想到我。只是我不明白,万晨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他说不定还能记得她。

我这么问了,她摇摇头,惨然笑道:“他怎么会记得我。”

一切都走了。只留万晨一个人,还在等待,等她的公子,她爱了二十二年的公子。她的公子眉眼笑得极为漂亮,比那时天边的朝霞还要明媚,会紧紧地抱住她,仿佛下一刻她就会泯灭,成埃。

“我看皇宫里的舞姬歌女,不也和如姑娘差不多,怎的这如姑娘和这在皇宫里从小练到大的韩王殿下都说好的歌姬舞女一比,还成了个宝儿,唱了一首还要接着唱,万晨是嫌这丝竹管弦太过俗气?”姬夫人又开始刁难。我心里暗骂这家伙不说话能死么?!该死的好好的时间都浪费在她身上,我们时间很紧的你知不知道!而且这是姬夫人,看这狂妄自大的样子和姬无夜也脱不了干系。你等着,姬无夜死后,哦不,我杀了姬无夜以后,一定把你舌头拔出来挂在宫门前示众!

韩非把手中的白玉酒杯从嘴边撤下来,放到案上,发出小小的清脆的声响。他若再给万晨辩护,那就显得太偏心了些。我咬咬牙笑笑:“姬夫人,这席间的酒可是佳酿?”

“没错。”她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席间的酒杯可是上等?”我继续笑着问。

“是又如何?”

“这便是了。好酒要配好杯,要不然也是搅了这喝酒人的兴味。好器皿自然是要装好东西。万晨姐姐今日一舞自然是翩若惊鸿,姐姐看得上如若,叫了如若来,如若也不推辞。万晨姐姐和如若本是意气相投,想必也能配合的极好。虽然姬夫人未必能看得上,但在韩王和王妃面前,自是不敢应付。”话说完了我就觉得自己嘴笨,不过无妨,到战场上谁听你耍嘴皮子?只有鸡才斗嘴呢!

说来说去,我也是第一次看万晨跳舞,上一次是剑舞,不知这次可有什么。她之前也嘱咐过我,不要唱那些诗经里面人尽皆知的歌儿,最好是新词新曲——这对我来说自不是什么难事。唱出意境和感觉——这努力努力就能做到。但是万晨说要我把她的一生通过歌词半晦半明的写出来——这真是比登天还难。

我想了昨天一整天,今天上午才理好思路。说实话是昨天晚上,我看着韩非黑暗中的脸,灵感汹涌而来。我忽然明白了万晨在杀了她妹妹后去找小公子时的心情了——虽说我真没杀人。而且那一晚上我居然想着这事儿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上灵感还未退去,赶紧跑到外面那根小树枝在地上划啊划写啊写,终于把歌词写了出来。甚至韩非在我身后看了半天,我都没有发觉,知道他淡淡说了句:“那个······你握刀笔的方式······还真是与众不同。”我这才发现他来了,也同时发现我是按以前握钢笔的方式去握这个树枝的······习惯成自然。

万晨穿着青色舞衣,在这隆冬时节让人觉得太清冷了些,再加上她的表情,更让人觉得如触三尺寒冰,冰冷彻骨。

我早已吩咐不必奏乐,只清唱便好,若不然总是脱不了皇家奢侈华丽的风格,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无论如何都改不掉了,洗不清了,一辈子就是这样了——直到亡国。这样一来就弄脏了一切,完全违反本意了。

“春华尽东风几度,秋月至争艳何苦。银劫之后鲜血红染蛊。我许诺一生不负。朝霞起风月何处,笑靥灭万劫不复。前尘如梦我寻你无处。一夜雪压小桥无路。我不知行云何处,独不见月明当午,一庭春色独看落花舞。我不知南枝向暖,独不见青春未晚,此间棋局清愁无数。我不知莺慵蝶懒,独不见眉松黛浅,谁人许我半世相安。”我特意用了飞雪玉花箫声高潮部分的曲调(作者我特地写的词啊QAQ快来为我的认真点个赞收藏下)为的就是这干净无尘的气氛,这干净无尘的歌舞。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远远望去,万晨的衣衫由于快速的旋转掀起层层叠叠的绿浪,她抖开水袖,一折一抛一甩一收,眉眼三分美丽七分神韵,眉画了淡淡的远山。宛如下仙。

一曲完毕,大殿上下鸦雀无声。

忽听清冷女音:“万晨为二位新婚佳人才子贺酒三杯,祝二位佳偶天成,琴瑟和谐,白头偕老,天长地久,爱海无际,情天万里,花好月圆······”

她的话被我打断,我看她情绪有些失控,连忙给她倒了三杯酒,端到她面前。她三杯酒不过扬扬头一饮而尽,喝罢轻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让我莫名想到她从前上山一昼夜杀了盗匪三百多号人,杀了山大王之后一身伤痕,只是抹了抹自己嘴角的血。

她走到延年面前,盈盈一拜:“万晨跟随殿下多年,殿下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万晨都看在眼里,事事都为公主殿下着想,可是今日之事,请公主殿下看在万晨随侍多年的情分上,原谅万晨这一次吧。”

谁都没明白万晨话中之意——除了我。

果然如我所想,万晨从她长长的袖子中抽出剑,闪着寒光的剑刃划破了她右臂的袖子。

还是侍卫反应快,高喊护王驾有刺客,参宴的王公贵族躲的躲跑的跑,就没有一个说拔剑护卫韩王的——丞相张氏一族今天集体没来,可以理解,除了姬无夜那儿扣留的文件,剩下的奏折不都在张氏一族那里。

万晨一把推开延年,直刺公子仲。韩非喝令所有人都退下,只留韩非、我和事发中心的三个人,我和韩非负责稳住局势控制局面,清影把韩王和王妃带到殿后。其他人去自己的宫殿或是好友的宫殿里等候,没有命令绝不准离开。

那些侍卫拿着刀枪就要往上冲,可没走几步就头晕眼花头重脚轻一下倒在地上。我可连唱了两首,你们人多又怎样。

万晨冷笑,剑马上就要撞到公子仲的脖子,被他一下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