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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荒唐阿祥

“各位朋友,欢迎大家前来参加Z市文联举办的第二届春季文学联谊茶会。大家都是来自各个不同的事业部门,有的甚至是乡村工作者、在校学生。但爱好文学,为着一个共同的愿望使我们今天有缘相聚在一起。此会主要以茶会友,以文会友,文、茶与友。在勾通与交流中,谋求文思,建立友谊。让我们举起杯,同贺!在过去的一年当中,Z市文学事业的发展与所取得的一些突出成就,离不开在座各位的辛勤付出。在这里,我仅代表市文联和我本人,由衷地向你们表示感谢!文学虽然是一种个性化的写作,但最终目的是服务于社会,服务于人民。因此,我殷切希望,我们的作家、作者把笔端触入到生活底层,挖掘出灵感之源。不论是乡土题材还是都市题材,文学的真实性和艺术性就像脉搏一样……”

这是4月18日上午Z市文联在文化馆举办的第二届春季文学联谊茶会开幕式上,Z市文联主席雷志生的一段讲话。参加茶会的有来自各乡镇和县、市内的作家、优秀作者、作协委员共三百余人。余祥作为本市最具人气的作家、编辑、记者当然也按时与会了。雷志生在讲话的时候,坐在前排的余祥禁不住打了一个喷嚏。喷嚏声大如雷,打断了雷志生的讲话语气。之后,雷志生在掌声中讲话结束,余祥被请上了主席台。

余祥走上主席台首先又打了一个喷嚏。

接着,余祥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台下,文学同胞们诧异地盯着余祥。其中一位文学青年以为他是用行为艺术在向大家打招呼,就热情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起掌来。余祥憨厚一笑,开始了讲话内容。余祥主要讲了他个人的一些写作经历和总结、归纳了一下本市的几个文化特点,最后给予肯定和寄予期望。余祥一边娓娓道来一边时不时地打着喷嚏。最后,接连不断的喷嚏使他无法继续下去,就匆匆收场。

余祥走下台那一刻,雷志生握住了他的手,说:“小余,要注意身体啊!”

余祥把头天晚上淋雨之事掩盖了,扯了个谎说:“谢谢雷老。没事,可能是昨晚睡觉蹬掉了被子,导致有点感冒了。”

“不是有点,看起来似乎很严重。” 一个韵味十足的女音传来。

此人是林虹。

林虹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眼睛里充满了关切。

余祥扑哧一笑,说:“感冒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哪儿那么严重。人人都会感冒,感冒是咱们中华民族的一种传统文化。首先,字典上有‘感冒’这个词,再者,因为感冒,药店的感冒药一大把,比如感康、感冒灵、白加黑、止咳片等。所以,感冒以后,我们要以正确的心态来对待这件事。”

林虹反对:“感冒是一种传染性疾病。不能因为你是写作者,把什么都看作是文化。你扯远了。”

余祥说:“我肯定是把什么都看作文化的。你想想,我们吃饭、说话、穿衣哪一种不属于文化范畴,就连打喷嚏也是一种文化。就像我打喷嚏声音响亮,而且打了感觉心里舒服。所以,文化无处不在。”

林虹说:“你今天……”

雷志生摇摇手,说:“打住,打住,不要争了。以正事为主。接下来,我们要对本土文学的各个方面进行交流、探讨。余祥若实在撑不住就由林虹来负责照顾一下。”

林虹说:“OK。”

余祥歪歪嘴说:“我没事,就像大家都没事一样。”

林虹用手在余祥的额头轻轻按了一下,说:“哎,还说没事,你就发烧了耶,吃药了吗?”

余祥“嘿嘿”了两声说:“吃药干啥。我说没事就没事,就像说大家没事就真的没事一样。大家交流文学是要事,来,交流,交流。”

余祥刚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个响屁使他如坐针毡,立刻跳了起来。

会议厅里一片寂静,就像在等待一个非常时刻的来临。

文友们以各种姿态笑了。

雷志生把余祥叫到一边,声音微微发颤地说:“余祥,你,你,你……”

余祥说:“我怎么?你是说‘屁’事?也许随着生活节奏的加快,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都处在异常紧张而忙碌的状态下,使生活本身缺少笑容。笑一笑也好。绷着脸干嘛?笑一笑并不能说明就是轻浮,而是开心。笑一笑,十年少。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开心地笑,哈哈……”

余祥咧开一张大嘴,肆意地大笑,谁也无法猜透他的内心世界。

雷志生说:“你,你真是岂有此理!你看你,首先是你在那里发表‘感冒’的无稽之谈;接着,越扯越远,说些与今天的茶会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现在又是因为你,弄得像什么样子!文学是严肃性的,你要明白这是市文联举办的一年一次的主要性活动,代表着整个市的形象,你这成何体统。”

余祥止了笑声,摇晃着脑袋说:“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可它是排出的气体,我还没来得及制止,它就飞了出来并且还得意地带着音乐。我后悔、懊恼都没用。”

雷志生额头堆出的皱纹如条条深沟。他无可奈何地说:“唉,你是作家就要像个作家的样子嘛。别把事情搞砸了。”

余祥说:“雷老啊,国家又没规定是作家就不能放屁。因这点‘屁’事浪费时间才是因小失大。”

雷志生说:“打住吧。”

林虹走过来说:“祥哥,有一位作者找你。”

“哦——”余祥转身跟着林虹来到了文友们中间。

一个男孩子马上伸出手来,说:“你就是余老师。余老师你好,久仰你的大名,今日得以相见,十分荣幸。”

男孩子二十二岁左右,一米七几的个头,戴着眼镜,文质彬彬。

余祥握了握男孩子的手说:“你好,你好。我就是余祥。”

男孩子说:“我叫江波,是大二的学生。看过你写的很多文章,很敬佩你。”

余祥对江波这个名字非常熟悉。江波的文笔风格诙谐、 幽默、深刻。江波不仅经常朝晚报投稿,而且余祥在其它报刊上也多次见到他的论文、散文、诗歌方面的文章,却不知道作者原来这么年少。

余祥说:“好好好。”

余祥和江波就文学方面交谈起来。他们的谈话十分投机,年龄的差距并不影响友谊的发展,两人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到了临近中午的时候,余祥离开文化馆。

余祥一个人边走边琢磨着心事,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

余祥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江波,便舒展了眉头。

余祥问:“你打算去哪里?”

江波说:“余老师,我准备回学校。你呢?”

余祥说:“我,我随便喽,随便怎么打发自己都可以。”

江波说:“对了,余老师,我想问你件事儿。”

余祥说:“什么事儿,你说吧。以后别余老师余老师的叫了,我们可以以兄弟相称,你认为呢?”

江波犹豫了一下,点头表示认同。他说:“就是晚报上怎么没刊登一个支持男友读书而打工的女孩故事?”

余祥反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江波若有所思地说:“是我朝报社报料的,我当然知道。那个女孩,我想,她会永远留在我的心中。”

余祥问:“你为什么要报料?”

江波说:“他们的爱太不平凡了,女孩值得讴歌,写下历史的这一页,应该非常有意义。”

余祥自言自语:“可不是!秦小舟。她的确是一个可爱的女孩。我也爱,但是不可以。你不会也对她有意思吧?”

江波笑了笑,说:“余兄,下次见,先走一步。”

江波上了开来的一辆公交车。余祥怅然若失。

江波刚走,林虹追来了。

这天中午余祥和林虹一起在饭馆吃饭。他们就茶会发表了各自不同的看法。

余祥认为茶会只谈文学,喝茶,让人饿着肚子没意思。林虹觉得好处在于多认识了文友,对文学有了更多的认识,文联也只是一个穷单位。

余祥这天中午喝了一瓶多白酒。林虹无法阻制他。

余祥醉酒后便趴在饭馆的桌上边咳嗽边喃喃自语:秦小舟,我喜欢你,江波也喜欢你,我受不了……我害怕……

林虹说:“你清醒一下。江波正是秦小舟的男朋友……”

余祥死盯着林虹,拍打着自己的脑门说:“完了,完了……”

林虹说:“感觉你今天不大对劲儿。”

余祥说:“完了,我说了不该说的话。”

林虹说:“别想不开心的事了。走吧,送你回家。”

余祥说:“不,不回去,害怕……”

林虹说:“那先到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