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志求师 啭春莺娇啼婉转 轻舟泛月 游碧水夜景空明
说话江进元的家在里堤内,离众人所立之处不过二三十丈之遥。众人说完了话,便即前行,刚走过了一座贯穿内外两堤的石桥,忽见前面菜园旁并列着两所人家,其疾如飞,眨眼对错过去。偏头出外一看,已被驶出一两箭之遥,转瞬之间剩了一点极小黑影,没入水云深处。那去路正对自己来路,骤然遇见,舟中人的面貌衣着全未看清。月光照处,只当头一个倒坐划桨的似个成年人,中坐和艄后连划带掌舵的两人,仿佛似十四五岁渔家幼童。沿途曾见过不少来去的游船和这类小渔舟,还有用寥寥十来根细木和竹于扎成的小竹排子,上面只有两人。顺流而驶的,快的尽有,似此快法却是初见。这时裘元面向船家,又和纪异问答,吕、纪两人一个背向窗外,一个也在和人说话,全未看见,香儿紧傍南绮,年幼矜持,虽然瞧见一眼,不以为奇,也未开口。南绮虽觉那小渔船快得出奇,心中微动,只侧身探头往后面略看了看,也没和灵姑提说。跟着吕、裘、纪三人又一说笑,便岔了过去。
等酒饭吃完,船家讨好,收拾完了器具,泡上好茶,便照前言办理,连伙计带随船妻女老小一齐下手,又住了迎头风,船果然快了起来。纪异笑说:“还差。”裘元笑道:“你想照你在湖心洲用铁桨行舟的气力么?那如何行?你一上去,一定是加倍快,只是走不多时,休说那橹禁不起你的神力,非摇断了不可,只怕连船都要散了呢。”灵姑边笑边说道:“师弟小声些说,船上忌讳多呢。”纪异道:“有我们在船上,他这条船多大风波也不要紧,有什忌讳?”灵姑道:“话虽如此,他们俗人哪知就里?你没看见一条鱼都切成两片端上来么?那就是防客人吃完这面,再吃那面,忌讳那个‘翻’字呢。任恁少时给他多少犒赏,也抵不了一句忌讳。这船家人似善良忠厚,我们坐他船也是有缘,他很实心恭敬,岂可为句把不相干的话使人不快?这是他们忙着摇橹,嘴里又在吆喝歌唱,没有听到;否则纵以我们不是常客,不敢进来质问说闲话,也必有些积习相沿的举动。至少十天半月以内,他们还担着心,弄巧还要许愿求神,保求平安。我们信口开河,却累他们虚耗钱财,担上心事,哪是何苦?”南绮笑道:“毕竟灵姊江湖上事经历得多,要是我们这三个人,幸亏会飞剑、法术,平日极少用到舟车,如在江湖上走动,真不免到处受人抢白忌恨,寸步难行呢。”
纪异道:“那也不见得。反正有理可讲,有什忌讳,全由我来应付,他也无话说了。”裘元道:“本来人国问禁,入境问俗,一处有一处的风俗习惯。我们自己鲁莽,怎能怪人?我想初出门在外的人,也无甚大难处,只是少开口,人和气些,加上一点小心,那也就行得通了。无论什事,有多少不由口舌而起。”灵姑笑道:“想不到裘师弟富贵人家公子,竟分说出这等练达之言。再要是少伸手管闲事的话,便常在外跑的人,也不过如此。”纪异道:“你听裘哥哥呢,他是南姊姊发了话,照例顺着说。我们下山行道,专管的便是别人的事,如若不管闲事,还行什道?积什外功?各自回山等做仙人好了。”众人闻言,方在好笑,船家入报:“船已进了南津港。照此天气风色,半夜里准可到达港头镇小江场。”说完退出。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