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止府就见夏绾那小妮子使劲朝自己招手,脸上是一副欠扁的表情,她后面站满了在止府较有地位的人,比起夏绾轻松的神情,他们无疑凝重多了。
倾安大步上前,淡淡问道:“有人来找麻烦?”
夏绾随意地点头,把玩着胸前的长发,带着一丝牛气哄哄的外地口音别扭地回答道:“恩自然,不过全被本小姐打发回去了!”
说着,眉宇间那丝沾沾自喜真是让人难以无视。
“倾姑娘,您可回来了,城主没把你给怎么样吧?”刘喆略带担忧地问道,满脸的疲惫,这些天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倾安轻轻摇头:“有进展没?”说着她瞟了一眼所有人,除了夏绾挂着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神情,其余人的面色都不对,有愤怒有惶恐有担忧。
闻言,刘喆重重点了一下头,深深望了倾安一眼,沉重地开口:“三日后,懿山之约。”语毕,他递上一封书信。
倾安垂下眼帘,打开那封质地粗糙的信封,几行用血写成的大字触目惊心,信上的意思简单明确,想要夺下止谦人头的,三日后懿山见,届时必定让这个黑心商贾血债血偿!
终于忍不住露出你的獠牙了吗,你的目的就是让他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且是死无全尸。
倾安古井无波的眸子终于流转一丝幽幽的冷光,特别是在目光接触到那几行让人看了心惊肉跳的血书上,它分明在得意地告诉所有人止谦在劫难逃,有仇报仇。
暗红的干涸的血狠狠刺激着倾安的神经,她很好的掩饰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狠色,空气似乎在这一刻粘滞了,大厅里突然安静得出奇。
所有人都偷偷打量看起来乳臭未干的女子,这一封血书不但像个巴掌带着对止谦的羞辱,狠狠抽响摇摇欲坠的止府,更像个恶魔无声狂妄地挑衅。
片刻之后,才听见幽幽轻缈声响起:“很好,别人诚恳地邀请我们,便去罢,日落出发。”
本来慵懒沉哑的嗓音极为诱惑,但众人只感觉那声音异常的冰冷,仿佛身处九幽地狱忽然探出一只白骨森森的手,悄无声息地搁在自己喉咙上,就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个。
她再抬眸时,已经是一片波澜不惊。
想必外面早已再次掀起了议论狂潮,想要取他性命的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懿山,势必会展开一场残忍的杀戮。
夜初静,月光如流水般静静泻在冰冷潮湿的牢房中,一声声渗人的惨叫久久不息。
一名身披月白长衣,秀发未绾倾泻而下,五官精致的女子正坐在行刑不远处,一手撑住脑袋,身形懒懒散散地靠在毛椅上假寐。
对眼前的血流成河视而不见,对刺破耳膜的尖叫充耳不闻。
就连冷血的侍卫们也不由得向她投去诧异惊疑的目光,她如同在这污浊不堪的血域中静静盛开的莲花,纯净却是比任何人淡漠。
终于一名侍卫放下带血的刑具,走到那女子面前,低头说了几句,便见她半睁着明净如水的眸子,冷冰冰地道:“招了?还以为是把硬骨头呢。”
那少女散发的阴怖惊人的气息让他感到快要窒息,其实他很想说,那人在被挑断手筋时都巴不得招了,可惜,您老完全不给机会啊,硬是将人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才
将她的供词听进去。
侍卫接着将那人的话完完整整地转告给了这位女子,却见她脸色风淡云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中,早已料到一般。
这完全是戏弄人嘛,侍卫虽是这么腹诽着,但也很知趣地退到一旁不吭声,同时投了一个同情的眼神在奄奄一息的人身上。
而倒在血泊中的白苗抬起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惊恐地看着不知何时站在自己眼前的女子,就像看见一个恶魔般,扭动着残缺的沾满了血迹的身体,无声地求饶。
白苗如何也想不到眼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竟有那么残忍的手段和铁石的心肠,这还是人吗?不对,是恶魔..
她可以对你露出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也可以做到对你而言,“痛快的死”都是一种奢望。
白苗不停颤抖着身子,哆哆嗦嗦地重复着:“我都说了.我什么都说了.求求你..”
倾安连嘴皮子都懒得动一下,就这么淡漠地俯视脚下的蝼蚁,她心狠,也是因人而异,他们只能怪自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白苗也是心知肚明活着是不可能的了,她只求能给个痛快直接的死法,一想到之前刀剜割自己肉体的痛感,地上近在咫尺的掉落的十指,就像噩梦一般,再也不想经受更恐怖的
求死不能的刑罚了。
“我知道的都说了啊,大小姐没死,她是被华以昙玷污了..”
“幕后人就是华以昙..”
“那周五也是柳府的人..”
“那日放火也是小姐指挥的!”
“小的真的只知道这些。”
她说的这些,倾安大都猜测过,如今只不多确认了心中所想罢了,不过柳清妍和华以昙发生了关系倒是在倾安意料之外。
那天,华以昙的确喝醉并强迫了柳清妍,她素来是个骄傲的主,想着被止谦拒绝了那么多次心中早已生下了怨恨,干脆破罐子破摔,华以昙想杀死止谦,她也乐见其成,干脆推
波助澜。
“柳清妍仅仅是因为心生怨念而烧了自家大院?依我看,她不像是没头脑的人。”
倾安黑不见底的瞳仁泛着幽幽的冷光好似一把冰冷利剑,让白苗不敢直视。
“大小姐本来是不愿意的,但小姐本就在府内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再者已经成了华以昙的人了,他会许她一生幸福。”
听完白苗的话,倾安冷嗤,说穿了,柳清妍就一愚昧容易听信他人的蠢货,华以昙能有多爱柳清妍,倾安不得知,也许他们彼此都是互相利用呢,各怀鬼胎罢了。
华以昙因为自己的亲人死在止谦母亲的手上,加之处处都被止谦压一头,所以心态早就扭曲了,就连柳清妍都是止谦不要的丢给自己的!就像捡破鞋般,这种认知恨不得他其剁
成肉酱,又能爱柳清妍多少呢?
“你可知止谦被关押在哪里?”倾安不带感情地问道。
“这重大机密小的实在不知..”白苗呜咽着,勉强地承受着女子恐怖的气场。
娇小的身子不断瑟缩着。
“柳清妍可有乐器?”
见白苗惊愕地摇摇头,挖掘的秘密也差不多了,倾安对于这种识趣的人还是挺欣赏的。
“周五有你这么识趣就不必受那么多苦了,唉。”倾安突然感叹一声,闻言白苗红肿的眼睛瞬间失神,脸色白得吓人。
“我听说他可是被人,剥皮蒸煮了呢,呵呵,放心,他已经先下去接你了。”
倾安低声笑着,那本应悦耳的笑声在白苗耳里说不出的寒冷和悚然!她是该庆幸还是悲愤。
倾安语毕不再看地上蠕动的人,而是扫了一眼一旁站着的侍卫,后者后背的汗毛立刻竖起,连忙会意,提刀了结了白苗。
她满意地笑笑离开,留下如释重负的侍卫们。
离开阴冷的牢房,倾安紧了紧外衫,她轻轻抬眼打量天边的月,嘴角缓缓扬起复杂的笑容。
何时开始一切都变了,从以前懦弱的公司职员到如今凉薄无情的自己,短短几年,不止是身子连灵魂都重生了。
懿山,又有多少人的性命了结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