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然惊慌失措的爬起身来,在黑暗中摸索着跌跌撞撞的到了安不死身边,还未碰到他的身体,便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喂喂,老不死,老不死……
黑暗中只有他的声音,安不死方才不是还很有生气的再跟他拌嘴吗?齐然心中存着一丝希望。
他的手指尖距离安不死只有一寸不到的距离,可这一寸的距离却好像是横亘在他面前的天堑一般不可逾越。
“死老头,你别耍我,你应我一声……”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齐然的声音在回荡着,声若飘絮
“滴答”。
有血滴下。
“安不死,你应我啊!你应我啊!”
心中的恐惧冲破了面前的天堑,齐然一把揪住安不死的衣服,已是血透,他一抓,血顺着他的指缝滑下,落在了地板上,滴答滴答。
“啊啊啊啊啊啊!!!”
这野兽般的吼声被关在这铁屋里,震得四面铁壁嗡嗡作响,可却没有溢出一丝一毫之声,外间更不知此处的变故。
而另一方面的方青衣,也是自身难保。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一瞬间,丹田处突然有一股暖意迅速腾起,并且越来越炙热,如一团压抑已久的岩浆终于找到了突破的地方。
这股暖意让方青衣的精神为之一振,这股暖意既温暖又霸道,让他感觉非常熟悉。可现在这种时候他却来不及思考这熟悉之感从何而来,而这股暖暖的真气很快便充斥到了他的每条经脉。
借着这股力,方青衣赶紧运起双合心法,脚尖在这诡异的水中一点,脚掌下压,脚下犹如实地,刚好让他借力。
他的身形拔起的瞬间,那嗡嗡之声终于到了他跟前。方青衣猛地只见面前有个大概的模样,刹那间,那东西的形体突然模糊了一下,再一现身便到了距他不到一寸的地方。
到了这时,方青衣才看清,这东西竟然是一条一条首尾相连的形如贝壳般的黑鱼。
一见了它,方青衣心中恍然大悟,难怪方才自己只听见声音从一个地方传来,而一剑挥出之后,声音却从四面而来。定是这鱼散开,聚于四面,这时才有围拢。
可光明白了这点是救不了他的命的,最重要的是他认识这鱼。
从一踏进这里方青衣便一直有个疑惑,甲屋的修建之法从古便有,虽说每一代方家人都会在原来的基础上有所精进,可却不会违背了祖上留下的训示,也是建造甲屋最根本的原则。
这便是:道法自然。
这也是方家奇巧之术最根本的所在。
方家人善做器械,善用物力,却从不沉溺其中,只将其当作辅助之术。方家先祖认为,只有合乎天地之法的才能为天地之所容。
据此这甲屋中的机关理应不是它最为厉害的地方,真正厉害的地方必是看起来最自然也最合乎常理的地方。
可这火攻箭弩,无不违背此理。
但这庭中之水却是符合此理的。
院中有水,水中有鱼,跟寻常百姓家别无两样。
但这水非一般的水,这水中之鱼当然也普通的鱼可比。
这鱼乃是方家独有之物,色黑却名红颜,传说乃一痴情女子投湖自尽所化。
此鱼性情懒惰、嗜睡贪吃,速度奇怪又有一身铜皮铁骨,却独独易为火扰,但凡见到一点火光便会首尾相连,抱团相拥。而那嗡嗡之声,便是由于他们的身体相撞而发出的声音。
认出了这鱼,他也明白了这奇怪的水是什么。
这鱼生的特殊,养它的水自然也不是常物。这其实算不得是真正的水,而是专门为了这鱼所配的石水,其性如顽石又形如流水。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有认出这水来,只因为千百年来方家所聚的石水也不过少少几升,这才不过短短几年,竟然会有这偌大一池,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此时那红颜鱼几乎已经贴到了方青衣的身上,从外看去,这鱼阵已经变为了一个人形。
方青衣此时倒是冷静了下来,那股暖流已经归于平静,可他的真气却重新灌满了经脉。
只见他将剑柄倒转,五指张开,无涯剑却没有掉落,甚至连一丝晃动也没有。右臂呈半圆,掌心向内,悬于剑身之上半分,左掌抵于距离剑身半尺之处。
眼见已有红颜鱼离群冲出,方青衣再不迟疑,将功力运于掌中,左右互划,无涯剑立刻飞速转了起来,如果仔细看,便可发觉,他这一招像极了苦九子曾使过的蓬莱秘境的剑法。
但却比其来的更快,剑式更轻,剑形更加飘渺。
这便是双合剑法的最后一式,“水休狠消”。
须臾间,无涯剑已不见实体,唯见那石水就好似豆腐撞在了铁锤上,顿时没有方才那份硬气。而那鱼群已被搅的七零八落,可剑招刚使到一半,方青衣变立刻握住剑柄,止住剑招。
若是这招使尽,只怕这一池的鱼都会被捣成鱼肉泥。
这招的余力还在水里绵绵推进,方青衣却无暇再看,这时他四周已经空了出来,他立刻使出“步步青云梯”的轻功,出了这石水池。
此时这上空的大火烧得正旺,方青衣一冲而出,顺便将几条红颜鱼挑在了空中,他的真气一竭,这被挑上半空的鱼便成了最好的踏脚石。
方青衣踏鱼而过,终于出的了这花园。
他小心的捡了一处落下,正要好好择一处而行,方生的声音突然传来,方青衣立刻顿住,有些疑惑的看着再一次出现的表弟。
“表哥,你快去,快去看看。”
方生的声音又急又有些害怕,就像他小时候不小心打碎了方惟道最喜欢的瓷器一样。
“怎么呢?你别急,好好说。”
“那个,那个白胡子的老头,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