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涸国王宫,明轲恍如隔世,两年半之前的他就是从这里离开的,现在想想,原来都过去了那么久。
“如果两年半前我不曾离开这里,这一切会不会不一样呢?明明知道逃不过,还硬是要逃避,我怎么这么愚蠢?姐夫为国家丢了性命,王姐因为我离开伤透了心,我居然还要误会他们.”明轲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自责。
“就是这里。”木闺说道,“两年半前那个夜晚,我从这里走过,空气中全是血腥味和尸体腐烂的恶臭。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了哥哥的身体。只是他的尸体,应该早就没有葬身之地了吧。”她的语气中,含着些许淡淡的哀伤,“他是我们朱雀家族唯一的后人了,可惜嫂子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流产了。即便我对哥哥并没有太深的感情,改变不了的是我对他的敬佩。”
“对不起.”明轲只能说这三个字。
倩儿微微叹息:“我们先进去吧,说不定欣荣姐就在这儿呢。”
他们进了涸宫,从大殿逛了一圈,就走了出来。
“上一次来到这里时,坐在王位上的是父王。这一次再来到这里,王位上居然就空无一人了。父王和母后尸骨未寒,我就选择了逃避。我对不起他们,我玩完全辜负了他们生前对我的所有的期望。涸国是父王母后一辈子的心血,是他们花费了所有的精力去完成的。对于他们而言,国内子民的幸福,就是他们最大的幸福。”
“这次回来,你已经有了你的决定了吧。”木闺说着,明轲“恩”了一声。
直到去了欣荣以前住的地方,才发现她已经来到了这儿,她显然是累了,趴在桌上就睡着了。只是明轲他们一来,出了动静,欣荣这才醒来。她轻揉模糊的睡眼,站了起来。
“王姐,我回来了,你果真在这儿,”
“明轲,你们来了。”
“对不起,王姐,原谅我的无知。”大概除了“对不起”,明轲不知该说些什么用来表达他内心的愧疚和忏悔了。
欣荣只微微惊讶了一下,并没有太过吃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们涸国的未来还得靠你呢,我终于等到你回心转意的这天了,明轲,我就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王姐.”
“你肩上的担子很重,你一定要坚持撑下去,涸国不能倒下,我等着国家翻身的一天。我相信国内的百姓也同样把全部的希望寄托于你,所有人都器重你。”
“我知道,我会的。”
欣荣听到了明轲肯定的回答后,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她一直责怪、一直为之心痛的亲弟弟总算是争气了一回,似乎他短短的一句回答,之前他所有的淘气和逃避都可以抛之脑后了。除了涸国去世的国王和王后之外,欣荣对她唯一的弟弟是抱有她所有的期盼和期望。因为他同死去的驸马陌一样,拥有一颗强烈的爱国之心,拥有那样不可磨灭哪怕是一点点的满腔热血。这个原因,是欣荣和陌相爱不可缺少的一点。就因为她同样爱国,有着“民为贵、君为轻”的理念,才能透彻地理解陌爱国胜过于爱她,她不会为此吃醋,反而会因此高兴。
“嫂子.”
“你是陌的妹妹。”
“恩,我叫朱雀木闺。哥哥没有和你提到过我吗?”
“没有。”
“也正常,毕竟我从小就离开家,闯到现在了。对于朱雀家族来说,我只是他们不愿提起的一个伤口。”木闺转移了话题,“嫂子,其实我们猜到了你一定是回到了这里。。”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七年,这里有我和平儿,还有陌共同的回忆。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同时也是我最爱的人,那样深厚的感情,不可能通过时间就可以忘得掉。阴阳两隔自然是最痛苦的事情,我活在了没有父王、没有母后、没有陌,也没有平儿的世界里。我想在最后我个月左右的时间里,多看一看这个家。”
可惜,在场的三个人中,竟没有一个人看出最后一句话中的漏洞,也可能是看出了漏洞却没有提出这个弊端。早在那天欣荣再次回到这儿的某一刻起,她就做了这个决定了,谁也无法改变她的决定。即使在她生命的最后的时间,她都要选择在她的两个不可割舍的家中度过。
同为女性的倩儿理解欣荣的痛苦和思念,她同样爱过,同样不愿失去自己所爱之人。倩儿想过这辈子用什么办法都不可能忘掉铁布,就算真的有办法,她也不可能愿意去忘记。哪怕受的伤再多,受的苦再多,她也不舍得去忘记。
明轲他们回来不久,原先王宫中幸存的将军、忠臣和诸侯都回来了。其实涸国王宫之前还是有很多人活下来的。他们之所以没有留下来,亦是为了同欣荣公主一起去寻找太子。他们的回归,让明轲感到或多或少的欣慰。归来的几乎都是原本涸国先帝及王后看重和信任的,有了他们的支持和辅助,明轲紧张的心情也好稍稍放松一些。
太子回归王宫的事情很快传遍了整个涸国。尽管众百姓大多怀疑明轲的能力有限,年龄太小,再加上两年半之前明轲抛下王宫离开一事,他似乎不适合继承王位;不过他们转念一想,明轲还年轻,今后的前途无量,怎么说他都是回来了,这一点足以证明他爱国。况且他是今后涸国的期望,是一国之君,不相信他又能相信谁?
就这样,明轲顺理成章继承了王位,成了涸国最年轻的一代国王。不太了解国事的他在忠臣和欣荣的辅助、教导之下,硬是将一国江山撑了下来。这一切阴阳家看在眼里,他们只会来阴的,不会来明的。或者是涸国对阴阳家来说,根本弱小的不值一提吧,因此阴阳家就没怎么把它放在眼里。换句话来说,明轲当了涸国的国王,并不给阴阳家的野心造成任何威胁。
也就是登上了王位后,他这样一个从未管理过繁琐的事的国王能清楚地体会到什么是辛苦,玉凤元首和父王的一辈子是怎么过来的。肩上的担子往往压得他喘不过气,每天都会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然而在他身上,几乎找不到过去的白虎明轲了。他瞬间让人感到不一般的严肃和认真,踏实和稳重。这一次的成长往往比以往的成长来得更快,他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成熟,成了截然不同的白虎明轲。
仍在阴阳家的绿珠让一只信鸽给洛兵报去了消息。那只信鸽都是那样不一般,它有不同于普通鸽子的稍大体型和颇为艳丽的深蓝色羽毛。光是这些特征就足够让铁心感到异常的恐惧,单单这一景象都让铁心觉得不自然。等待那只信鸽离开,铁心才开始问洛兵:“刚才那只,是阴阳家的信鸽吧。”
“恩,妈妈养的。”
“它们.”铁心大概想问些什么。却还是说了另一句,“那只信鸽刚才是口述给你消息的吗?”
“恩,使用阴阳家的专门语言阴阳语。”
“它刚才告诉你什么事?方便说出来吗?”
“妈妈会回来一次,在五个月之内。”
“五个月?”铁心微微吃惊,她对这个日期的概念是一无所知。
洛兵拂了拂他额头上凌乱的刘海儿,他的压力很大,真正按照自己的意愿做他想做的事,又谈何容易呢?然而在铁心面前,他决定不会掩埋任何事。
“五个月后,涸国彻底归为无国土地,阴阳家的下一目标,是在这之后立刻将玉龙国玉岛国姐妹国以及中间的岛国占为己有。”
“不,为什么?”铁心开始持有她的反对意见,傻子也听得出这是野心。听了洛兵这般说,铁心才猛然发现这么久以来,她居然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洛兵注视着她的眸子,发现的是担忧和不可理解。
“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你还会不会听妈妈的话了?”
“..我不明白,阴阳家为何要这样.”铁心根本就像是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一样,此刻的她只觉得,她没有办法去理解阴阳家凭什么这么做,更不可能支持阴阳家的所作所为。空想了一阵后,抬头看着洛兵,“你说,你认为阴阳家这样子正确吗?我不希望阴阳家这个目标成为现实,其实这所谓的目标完全就不是一个正确的目标。你能理解我吗?”
铁心的激烈反应,让洛兵有些所料不及,看来他真的是唤起了铁心的正义之心和她应有的理智。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竟然,竟然,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想说的话,想吐出的想法,就是一个字也没有挤出来。他凝视着铁心的眼睛,从心底流露出的一种执着和本分,他深刻地领悟了。他不说话,也可能是由于接下去他要面临的,不忍直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