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同门也都得信,纷纷赶来,互相话别。沈琇见晓月禅师也随了来,想起屡受阴谋捉弄,以师长之明,不会不知,却只对自己一人处罚,并还这么重,越想越有气,待要发泄几句。忽听玄真子、齐漱溟同声说道:“师妹无须失意,师父雷霆雨露,皆是恩泽,此举焉知不是玉汝于成?你自有你前途去处。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请仍返金凤山旧居清修,以待机缘遇合吧。”髯仙李元化接口说道:“师妹虽不在此,同门情义,仍是一样,只有更厚。以后如有什事,只管寻来便了。”沈琇见晓月禅师微笑不语,越发有气。又以李元化和晓月禅师私交最厚,疑心奚落,冷笑道:“小妹不才,已拼以身殉道,誓与群邪相搏,宁甘百死,也不畏缩。我乃本门逐徒弃材,性又疾邪,除恶如同剪草,何敢再劳师兄弟姊妹为我任过?只是恩师不久成真,此后白云在天,去德日远,不知飞升之时,能否容我拜送,是个心事而已。”还待往下说时,瞥见妙一夫人以目示意,爱徒眇女又在身后扯了一下衣襟。心想:“此后除三五同门至好偶然相见而外,誓以独力行道,决不要人帮助,也不再与余人见面。前路方遥,事贵力行,空言何益?”随向众人辞别。众中只晓月禅师一人见她神色不善,暗骂:“贱婢无礼,此后便是外人,如犯我手,休想活命。”愤然离去。余均送了出来,一直送出飞雷径后洞门外。沈琇再四坚辞,方各礼拜而别。沈琇师徒往金凤山旧居飞去。
沈琇以前想将守洞神吼带往峨眉,也因晓月禅师当众力言仙府灵景奥区,素无兽蹄鸟迹,并且师长不久飞升,凝碧崖老楠巢须借白眉禅师驻锡,得知向大先生要来寻我。老身为了昔年亡儿之事,也正想领教,未得其便。来客如是向大先生,便请光降,就在林中一叙;否则,素昧平身,老身虽然年迈,终是寡母孀媳,听客自便,恕不接待了。”话才说完,来人已应声走入,是个中等身材,满头自发刺猖也似,穿着一身蓝绸短衣裤,腆着一个大肚皮的胖子。左手托着一个鸟架,上站一只猫头鹰。腰带上插着三把五六寸长的小刀。右手戴着三枚铁指环。生得浓眉如雪,一双猪眼,鹰鼻阔口,两颧高耸,腮肉下垂,神态甚是丑恶粗野,声如狼嗥。一进竹林,便朝上首坐下,拿起一个大桃子,咬了一口,碟碟怪笑道:“难为徐二娘,还认得我这老不死的。”说时,已然目射凶光,左手微抬。那猫头鹰本来瞑目若死,忽然双睛怒睁,翅膀微展,作势欲飞。胖子伸手将鹰按住,狞笑说道:“你忙什么?”倏地人影一晃,只听啪的一声,又嘭的一声,胖子脸上中了一掌,胸前中了一拳。怪叫了一声,往旁纵开,人早疼得面无人色。微一定神,瞥见面前站定一个头长癞疮的丑女,看年纪还不满二十,生得又矮又胖,相貌奇丑,摇头晃脑,笑嘻嘻喝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此撒野?这桃子也配是你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