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儿直皱眉,之前她是见过五姑娘的父母的,是一对很老实的夫妻,怎么他们的娘这样张牙舞爪的,虽打扮还算精细可是那眉眼总让人看着讨厌。
“京城来人了,是来做什么的?”那花姑娘先是冲了出来,见果然来了一大车的人啧啧两声,跑着去了最里面的一座小黑屋拍着房子道:“二哥二嫂别屋里蹲着了,你们家的五丫头那边来人了还不出来。”
这话讲的可真难听,什么叫做别屋里蹲着了?这农家冬日无事,一般都是在家里守着的,可是听她话这味道,似乎就全变了。
这两天他们正在给五丫头的大哥群子说亲事,那姑娘家没看中他们米家所以没同意嫁过来。
这也怪不得那姑娘,群子虽然是个好小子但奈何这一大家生活在一个院子中,他们的房间又小,根本腾不出地方来给他们做婚房。本想将五丫头与群子那坑中间搭个墙,正琢磨着怎么办就听外面花姑娘在叫。
米二良与刘氏只恐着五丫头在那边过得不好,一听来人就吓了一跳,他们连忙出来,见着一个衣着光鲜的婆子伴着一个小丫头由四五个汉子给护送过来的。她们倒是面色和蔼,看不出什么特别来,这才双双松了口气。
这人给请进了堂屋后,柳氏就请人坐在炕上。小春儿机灵着,上来给米二良与刘氏请了个安,笑道:“两位可还记得我吗,那日去找姑娘正碰到了你们,只是不清就理也没给请个安,两位不会怪罪吧!”
刘氏马上笑道:“哪能呢?”瞧人家这姑娘长得多水灵,比之前去相看的姑娘强多了。年纪也不大,若是给自家群子做媳妇多好,可惜高攀不上,连那个村姑都嫌她家穷。
说实在的,若是将五丫头给的东西藏了私,别说娶什么媳妇了连盖座大屋都够了,可惜……
她看了一眼婆婆这心里着实不是个滋味。
这边刚讲了几句,那边这米大良的媳妇李氏就带着自己的女儿二妞三妞也过来了。因为是女客,所以米老爷子带着米大良守在外面招待留在外面的几个汉子。
群子一看这一家人是挤进去看的挤进去看,守在外面聊天的守在外面聊天都没人给看个茶什么的,便走进厨房给倒了壶茶走进来悄悄放下。他年纪轻自然没有人认为这是亵渎了,可是偏生仆婆子发现这小伙子是知事的便笑问道:“这小子是?”
刘氏马上应道:“这是我儿子叫群子,群子快来给奶奶行礼。”
群子其实是不想多留的,主要是看到屋里还有个花儿似的姑娘,他脸胀得通红忙低头道:“奶奶您好,一路辛苦了,我妹妹她……”刚要问就被刘氏给推了一下忙又收住了嘴。
仆婆子一听马上站了起来,伸手将群子拉过来细瞧。见这小子精瘦,眼睛明亮的很,可比他那个木衲的爹强多了。眉目之间有几分与五丫头生得极像,就凭这个这小伙子以后可错不了的。
想自家尚书大人才高八斗,怎么会让小舅子被人小瞧了去。于是拍着他的手笑道:“果真生得一幅福气像,和你那妹子似的。告诉你们吧,你妹子五姑娘回来了,不过这天怪冷的,所以奶奶啊将她安排在望江楼住下了。”
望江楼可是前县有名的地方,据说住在那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大家一听都怔了一下,刘氏看了一眼米二良喜道:“她要何时过来?”
一听这话仆婆子皱了下眉,道:“刘娘子,你也是知道的。五姑娘在尚书府可没受过半点委屈的,这回来之时上面都交待过了,她身子可娇贵的很,受不得凉也受不得屈……虽说这是她的家,可自我们进门就觉得……唉,多的也不想说,这伺候五姑娘的人也多,这院子是住不下的。”
柳氏一听这是嫌他们家不好了,便道:“再不好她之前也住了十多年了,不就是个丫头有什么娇贵的。”
刘氏一听吓了一跳,忙道:“娘……”他们回来时怕柳氏知道那尚书大人对五丫头有意思会做出什么事儿来所以一直瞒着,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而柳氏这样一句也不知得罪没得罪这位婆子。
仆婆子挑了下眉,她站起来气场全开冷笑道:“这位老姐姐的话就不对了,这姑娘在家你怎么粗生粗养是你的事儿,但如今有个金贵的人疼惜她便是贴了金带了银的人。别说她在这受了委屈回去和那位大人讲一句我们受不起,就是你们这些也人也脱不了责任去。”
柳氏不服气,道:“哟,倒是说说是那丫头被什么金主儿看中了,再大还能大过老娘她奶奶去?”
仆婆子也不示弱,道:“你这奶奶五姑娘认了才有,五姑娘若不认谁也靠不得前儿去。老姐姐听妹子一句,那位老爷主事儿的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吗?是刑部,刑部管什么的知道吗?专管制那些坏人坏事的!老爷若发起狠来,一天有多少人这脑袋就搬家了。就是最轻的,也要尝尝那刑部的一百零八样刑具半死不活的下来。他心尖尖上的人,谁敢让她受半点委屈,反正妹妹我是没有那个胆子试的。”
五丫头被小秋儿伺候的挺舒服,觉得自己被折腾过的身子总算是见了点起色。在房间里打了一套拳除了比平时累外倒是真真正正打过了,擦了下汗还觉得不错。
眼见着天色黑了,仆婆子她们怎么还没回来。
这已经到家门很长时间了,若那个顾仲来的早自己岂不是要过家门而不入了?
不过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因为顺小王爷的自杀而受罚。正担心着,便听外面喧闹,不一会见仆婆子走了过来。
她先向五丫头讲了家中的一些情况,当说到因为他家实在太小而私下买了钱大户家以前的宅子让她父母哥哥分家搬过去时五丫头手中的茶杯都落地了。仆婆子以为她会怪自己,哪知道这丫头竟然兴奋的道:“真厉害啊,婆婆你竟然能说通我那个奶奶让他们分家,真是不容易。而且那钱大户家的房子真实不错,有眼光。”
她回来也想替家里将这个家分了的,只是没想到仆婆子这才去了不到两个时辰连家都给分好了,不愧是尚书府的人啊。
小春儿则哼了一声道:“姑娘的那个奶奶可真实厉害,要不是婆婆将老爷的身份地位都搬出来她还不放人,即使是放了人也让你家轻身出户,一件东西都不准带的。”
五丫头却不在意道:“分了就好,别的不要也罢了。”她现在有钱了,还真不怕他们扼去那点东西。
“那就过去吧!”五丫头道。
可是仆婆子仍不同意,道:“五姑娘,阿仆姑娘在我跟着来之前都吩咐过了。她讲姑娘近日来身子不便,受不得凉。那宅子虽是老宅可也空了将近半年多了。那火炕一直也没人烧着,房间里也准。我已经留下了两人在那里烧上一整晚,你的父母兄长都要明天才搬过去的。”
“这样啊,那我就在这里住一晚,明儿回去。”五丫头知道她肯定是不会放自己走的,不如真的休息一下明天回去便是了。
“正好呢,明儿乔迁之喜这娘家要请人去吃喜酒的。小秋儿你和小春儿去外面多备些酒宴用的东西,可不能让我们姑娘回去被小瞧了。”仆婆子吩咐着,然后又替五丫头想着给她的亲戚们准备礼物。
虽说是有些亲戚们挺让人讨厌,但这表面功夫还要过得去的。仆婆子在人事儿上很精明,完全不会给人留下讲究五姑娘的理由。
五丫头则在旁边给她出主意,其实她也不太懂得,当问得急了便道:“当们我在家时脑子有些混,所以一般的喜好都记不得的。”
这事仆婆子也听过的,但她一直不信,没想到竟是真事。
不过,一个这样的丫头现在也快成为那个尚书府的女主人了。再怎么混她都不能轻看了,所以道:“姑娘之前一定吃了不好苦头吧?”
“倒也没什么,都过去了。”现在觉得还真没有什么,因为她的未来已经有那个很疼爱自己的顾仲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五丫头就被打扮了一番回了村子。
她是坐着八台大轿回来的,这村里可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抬的轿子不由都跟在后面又是议论又是笑的。
一个傻姑娘,被带去京不过几月,竟然是这样风风光光的回来了。这不是奇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