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冉的脑子里飞速旋转着龙瑾兰可能需要的答案，但是她真的不知道，他想问的是什么事情。
宫里每天都在发生无数件事情。而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件，就是她今天刚刚从同样伺候龙瑾兰的宫女的交谈中得知的消息，鱼儿病了，没有人理会。她想去看看她，或者托什么人照顾她，记得当初她照顾她的时候，总是尽力陪在她身边。
可是，宫里的娘娘们暗地里都咬牙切齿得想把她弄死，太后恨不能让她立刻死掉的情况下，没有哪个宫女愿意和子冉走近，就连云翳，子冉知道云翳是太伤心根本不可能进宫，所以她无人可托付。
想到这些子冉的眼里愈发哀伤。龙瑾兰则更加不解。他看了一眼夏言，夏言也正看着他，被他注意到，迅速低下头不解的摇了摇头。
“商子冉，朕告诉过你，不允许再在朕身边胡思乱想！”他简直是疯了，居然非要弄清楚一个奴婢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荣华富贵？是，他毕竟给了她一个很好的位子，皇帝的伴驾，足够她威风了。说不定她想要的是更多？
“奴婢知罪。”子冉用平稳没有声调的声音回答。她不知道自己如此藏不住，竟然把心里的担忧显露出来了，那确实容易让主子不高兴。
“那么告诉朕，你脑袋里想的是什么？”
他可以不问，可以不问吗！龙瑾兰的拳头咯吱咯吱的捏起来，他不想问！
子冉微微一愣，她不知道是不是能说出来。鱼儿毕竟对龙瑾兰有功，毕竟她应该得到些什么。如果龙瑾兰仅仅是给了她地位然后对她置之不理，那么他还不如放她自由。可那也许根本就是龙瑾兰的想法。鱼儿也知道很多，除了贤妃，除了那个早就与他心心相印的女子，别的任何人知道太多，都必须死去。
也许，她可以试试。子冉终于下定决心：“奴婢在想，沈小媛。”
沈小媛？龙瑾兰盯着夏言，想搞清楚这到底是谁。夏言因为子冉的话咬住的牙根立刻松开，朝着西边看了一眼。
但龙瑾兰的表情愈发不解了，夏言只好回答：“是从前与子冉姑姑同时侍奉废太后的宫女的沈鱼儿，因为平叛有功，如今陛下已经封为小媛，并赐居发越殿。可谓是一步登天了。姑姑想来心里难过，也是正常的。”他说着对子冉笑了笑，虽然那笑意不达眼底。
“哼！”龙瑾兰几乎是从鼻子里发出声冷笑。原来如此，知道同为姐妹的人富贵了，所以心里不舒服！果然如此，她要的是更多，现在仍然做奴婢当然让她不舒服，她肯定觉得当时那个什么沈小媛比她还低，如今却比她高了！
女人都是虚荣的，她也没什么特别不是吗？龙瑾兰放任自己这样想，她只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庸俗到极致的女人。
“朕知道了。”
龙瑾兰抬手拒绝让夏言继续做解释：“怎么，你想去叙叙旧？”他俯下，在迫令自己忘掉这个女人之前第一次敢于如此靠近她的身体，他甚至没有发觉他已经突破了做皇帝的限制，他俯身，在对奴婢说话，他在，汲取她的芳香。
子冉讶异得抬头望着龙瑾兰，没想到他居然，居然这样明白自己。慌忙磕了个头：“奴婢多谢陛下成全！”
什么？龙瑾兰直起腰，他搞错了吗？难道她不是因此知道沈鱼儿成了小媛而受了刺激？也许，她只是想去寻求帮助，希望那个什么小媛帮助她获得同样的荣宠。对，就是这样了，龙瑾兰暗自点头。
“准了。”
龙瑾兰长出一口气，他倒要看看，她能获得什么样的帮助！
没想到事情如此轻松，子冉立刻给龙瑾兰行了礼，快步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她总觉得事情有哪里出了问题，可是至少无论如何，她可以去看看鱼儿。
分别足有一年了，子冉想念着曾经和鱼儿在一起的快乐，担忧着她曾经心心念念得爱着龙瑾兰，更担忧着如今她位份低，不知道受了怎样的欺辱。子冉在宫里呆了三年了，足以清楚宫里的女人过的是怎样的生活，争宠是她们日常里唯一做的事情，争宠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也是寻常的。
曾经子冉担心龙瑾兰根本什么都不可能给鱼儿，如今她却宁愿自己当初没有想过。她脑子里还在回旋着再偏殿的时候那两个宫女的谈话。
“听说病了足有两三个月了，半死不活得吊着一口气。”
“我说怎么发越殿的宫女们都往出跑，原想着是受不了寂寞，如今看来，是因为那主子……”那宫女犹豫得看了眼独自忙碌的子冉，压低了声音：“怕是不行了吧？”
同她说话的宫女倒是不介意，微微笑着：“咱们宫里头，只要跟贤妃娘娘作对的，有几个行的？”这话，倒更像是对子冉说的了：“她原本是废太后的宫女，听说平叛有功才封了的。贤妃娘娘多大的功劳，也没听说要过什么，还不都是陛下给的？太后那儿自然也是不高兴的，废太后的宫女，有几个是好的？陛下就更别说了，打封了她，就没去过，更别说召过去侍寝。宫里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陛下是打心眼儿里不喜欢她。偏生她还是个不知足的，天天哭，吵得人不得安宁。”
子冉心知宫廷冷漠，那些宫女们眼看着鱼儿不得宠，能有几个对她好的？她如今的生活，说不定还没有当初做奴婢的时候好。可子冉生性不愿意与人争执，何况此时她自身难保，听到这些话竟然也无力反驳，只能在心里疼的难受，祈求着龙瑾兰哪天能放她出去哪怕半个时辰，让她去看看鱼儿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