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胶囊,干瘪而没有任何味道,顺着我的食道,在我的愕然之间滑了下去,仿佛消失在了我的身体之中。
这一刻,那种梦幻般的感觉完全变了。
这是什么?!
我急忙推开了林菀,林菀退后几步。
我心中一阵惊惧,瞪大眼睛望着林菀,说:“你给我吃了什么?!”
“缓解你排异反应的药。”林菀站在原地,低垂着眼眸,淡淡的说。
“你……你给我吃药,需要用这种方式吗?”说实话,我心里忐忑不安。
林菀摇了摇头,说:“不需要,只是……我想和你接吻,只能用这种方式……”
“你在说些什么……什么胡话。”我瞪眼看着林菀。
林菀却并不回答我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
我直起身子,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绪,反问道:“是不是你……你在煽动哗变?”
“我……”她慢慢抬起头,双眼却并没有望着我。
我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上前一步,说:“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基地很快就要完蛋了。”林菀嘴角勾了勾,仿佛苦笑,“我也很快就要完蛋了。”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厉声说道,“你身体不好,对不对!难道就没有救治的办法么?”
“逃离这里。”林菀转过脸来,说。
林菀似乎知道了什么,我又起了上次她说到一半却终未说完的话,不由得问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吗?无论如何,你总该让我明白,你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根据。”
“现在,你开始问我理由了么?”林菀笑了笑,“你果然是变了啊……”
我没有回答,我在等待她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
林菀沉吟片刻,终于返身从房里拿出上次我看见过的那部平板电脑,伸出纤指滑动屏幕,不一会儿,电脑屏幕上竟现出一个黑乎乎、通体粘稠的怪异生物的照片来,那家伙曲着身子,身体前端似乎仗着一个吸盘状的口器。这个东西很像是水蛭,也就是我们常说的蚂蝗,但从照片里头的参照物来看,这家伙似乎比蚂蝗要大很多。
“这是什么?”
“如果这种东西真的还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话,我们应该称它为,腐面黑血蛭。”
“腐面黑血蛭?!”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生物。
“没错,”林菀说,“我不是跟你说过,这件事,涉及反抗组织的一桩旧案么?原本我不愿意让你介入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你还是知道这件事的好。”
“这到底是什么?”
“九十末期年代,反抗组织的首席研究员谢淳在组织研究伊波拉病毒病变特征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次研究事故。那个时候,研究所条件简陋,培育室和研究室在同一个空间之中。那次事故,导致有部分伊波拉病毒原液泄露了出去,虽然情势得到了控制,但是有一部分伊波拉变异体却寄生到了一只人工培育的水蛭身上。”林菀沉默了片刻,说,“谢淳教授当时想要将错就错,索性利用这只水蛭来进行活体研究,谁知道被寄生的水蛭却在发生变异之后,突然钻到了一名年轻研究员的身上,并且很短时间就将那研究员的脸部皮肤腐蚀殆尽。”
“反抗组织不得不下令立即清除这个受到感染的水蛭,而……而我的父亲林白河,当时被称为最疯狂的研究员的他……却将那水蛭偷偷用培养液保存下来,想要进一步进行研究……他其实是为了反抗组织好的,如果那个时候我们就能掌握伊波拉在各类生物身上病变时的病理特征,以及他们改造生物细胞的原理,那么我们的研究可以少走无数的弯路。”
“可是……”林菀眉目低垂,说,“这个举动,却给反抗组织带来了无尽的灾难。”
“很多人被腐蚀而死了么?”我说道。
“那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那水蛭会分裂……”林菀说道,“而且,他们不仅开始腐蚀反抗组织的成员,而且还具有寄生的功能,它们会寄生在反抗组织成员的脸上,直至那些人死亡……”
“是很可怕……”我说道,“但是,这和离岸基地有什么关系,难道这种东西再次出现了么?”
“我不确定……”林菀深吸了一口气,神情紧绷,摇了摇头,“但是……很有可能。当初在全面清除水蛭之后,我的父亲,就因为违反军纪而被处决了,但是他留下了一份重要的研究资料。我的母亲由于憎恨,将研究资料给我了,却又不让我公之于众……这份资料,甚至快要被我忘却了,直到现在,直到梁文辉的尸体被发现了,我才又想起这份资料来。”
“梁文辉的尸体有问题?”
“试想,如果梁文辉真的是幕后主使的话,他何必在你们面前毫无顾忌的现身,这不是太可笑了吗?”林菀说道,“他让你们看见他的脸是为了什么?让你们锁定位置去追踪又是为了什么?你想过吗?”
我也觉得不对劲,只是我没有深入去想。
林菀又说:“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你们以为,幕后主使就是梁文辉,然后再丢一具尸体出来,那个庸才魏国栋,立刻就会以为咱们胜利在望了,立刻就会带兵去阻击那所谓的‘逃亡教会部队’!”
“你的意思是我们看见的不是梁文辉?!可邵光义怎么会认错人?”
“你看见的就是真的么?”
“你的意思是……”
“我父亲留下的研究资料现实,腐免黑血蛭经过伊波拉病毒的病态改造之后,获得了一种特殊的基因记忆能力,就是,他能够在腐蚀和寄生的过程中,它们能记录人的脸部特征信息,储存在体内的某个类似信息储存器一类的组织器官当中——这个器官本不该在水蛭身上被发现的,但伊波拉病毒却着实改造出了这样一个器官……而当时那些被寄生的研究员,之所以脸部会发生各式各样的变化,就是因为这种面部信息记录能力作祟。”
“你是说……这种技术可能已经被教会利用了么?”我盯着林菀。
“起初我只是猜测,因为当时的技术还并不能成功利用黑血蛭的能力来易容,不过……呵呵,现在看到基地的这群人大张旗鼓的准备动手前去阻击,我基本能确定他们一定早已经中了圈套了。”林菀开始咳嗽,咳得很厉害,我赶紧上去轻拍她的背部,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咳,轻轻擦拭嘴角的血迹,说,“这里几乎调出了百分之六七十的兵力去湛海市区附近进行阻击,离岸基地成了一个空壳,但大量的研究资料和几乎所有的研究人员都留了下来。呵呵,魏国栋那个老东西,是要我们帮他的错误殉葬!”
“你是说,教会的真正目的是把他们引出去之后,袭击离岸基地?”
“没错。”林菀说,“我已经偷偷检视过离岸基地的中央控制系统,我得到的结果是,近几个月来,这里的终端系统其实出现过数次数据异常的记录,但是上面都把这一切掩盖下来了,因为离岸基地的防务一旦被攻破,哪怕是有一点儿小小的漏洞,他们都逃不了干系。”
“我们,根本就是生活在别人的监视下,生活在一颗巨大的定时炸弹上。”林菀悲愤地说,“那家伙,已经好大喜功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为了自己官运亨通,他可以牺牲任何人,任何事!”
“你的意思是,这里的网络防护已经被教会攻破了?”我问。
“哪怕是一次极小的漏洞和数据溢出,这里的科技安全人员都要做很长时间的分析和补救,何况是如此密集的数据异常?”林菀咬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