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已经习惯了鲜血从身体中抽离的那种感觉。
那种感觉让我越发的觉得自己浑身瘫软,甚至整个身体有一种离开了地面的感觉。
我抚着自己的额头,咬着牙,望着面前的一切,听着那逐渐消失的死亡骑士的脚步声,不禁大惑不解。
刚才那到底是什么声音,为什么那种声音足以令我的身体产生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又为什么那种声音足以将这样强大的死亡骑士也吓退。
我又看了梁越一眼,我知道他一定不准备向我解释。
我没有求他的解释,只是缓缓闭上眼,等待体力的恢复。
我以前很相似,我的身体恢复得出奇得快,待我再一次睁眼的的时候,我已经能勉强站起身来。
梁越看我的样子略带居高临下,我有些压迫感,急忙站直了身子,与梁越对视着,说道:“说吧,你刚才没有说完的话。”
梁越嘴角微微勾了勾,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看来,一切都和我想得差不多,你的身体已经告诉我我想要的答案了。”
我皱了皱眉头,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具体在表达些什么,但心中却微微一动,竟有那么一丝惊惧。
我身体里确实有某种东西隐匿着,这一点已经可以确定,但我不清楚,那是否是伊波拉病毒,如果是的话,为什么我的身体这么长时间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变得越来越强大,这浓缩液带给我的究竟又是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离奇。
这个时候,梁越却已经开口,说道:“我说过,要你找到谢淳的另一部分研究资料,我才能把完整的资料交给你,否则,一切免谈,还有什么别的问题么?”
“没有。”我摇了摇头。
“那你走吧。”梁越说道,“一直往前,有出去的通道,不过路有点长,我会用监控替你开道。”
我心中略微有些失望,这次行动非但没有帮我解决问题,反而给我心中造出了更多的谜团,不过,既然对方不愿意说,当爱我再怎么追问下去也毫无意义。于是,我按照他的指示,开始向那一片黑暗中走去,我走过的通道,头顶的灯开始一盏一盏的被点亮,仿佛在为我送行一般,这种感觉非常微妙。而且,当我走过一段路后,身后的灯似乎又会自动关闭,就这么一点点跟随者我的脚步,我走向光明,抛却后边的黑暗,没多久,我的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升降平台——这地方看似精密,却又似乎什么都非常简陋,我着实不知道,在这一堆苍白交错,毫无感情的钢铁之中,这位叫梁越的科学家,是怎么能够生存下去的。可事实却是,他的头脑比我清晰,精神也比我好不知道多少倍。
我走上升降机,两旁的红外线对我上下扫描,我看见我的正前方,放在还是死铁一块的墙壁陡然间变作了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与我身形相似的3D人性建模,紧接着,一道光束上下扫描,一旁现实的数据,我却有些熟悉,那分明就是反抗组织内部基因锁检测时的指令数据。
看来有些事情是万变不离其宗的。
我耐心等待他们检测完毕,之后,一声长鸣,这才算放我通行。
而升降机不过向上伸了数米之后,便停了下来,前方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出现一截悠长的楼梯。
走过楼梯时,两旁的墙壁上不时有暗光闪现,宛若幽冥鬼火,教人胆寒。但我知道,安歇也是检测装置的杰作——梁越非常小心,他明白有些隐蔽的基因码是要在运动的状态下才能被检测出来的,所以又设置了这么一段楼梯进行二度检查,实际上,这大概也反应出了他的胆小。
其实,他强大的表面下掩盖的终究是一颗畏惧的心,他也是人类,每一个人类,都怕死。
来到地面,我才发现已经早上了,公墓区建在山环水绕之处,山坟之间的凉风扑面而来,清新,却也有些寒冷,我不禁拉了拉衣领。
白天,周围的一切应是安全的,死亡骑士应该已经离开了。
我打算赶紧回基地一趟,商议如何先找出谢淳的所谓秘密来。
从梁越那似笑非笑的脸上,我觉察出他似乎很确定一件事,那就是谢淳必然留了某些东西在这个世界上,那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东西。而他,要我找的便是这个。只是,他似乎并没有告诉我谢淳、或谢淳的家到底在哪里的意思,这一点让我有些懊恼。或许他是在考验我,但我恨透了这种拿众多人的生命来当赌注的考验。
这么想着,我沿着蜿蜒的山道朝城区走去,昨天坐出租车过来没有发现,这里的路竟是如此崎岖。
我面前走过好几拨送葬的人,哭声震天,还有灵车经过。我不禁有些警觉,这里死的人居然那么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湘省毕竟也是这神州大地中部地区的一个重要大省,曾经有不少所谓的名人伟人就诞生在此,近几年,它更加成为了中部的确最重要的紧急中心和贸易中心,成为沿海——无论是政府军还是反抗组织,当然也包括民间武装——的大后方,的重要腹地。
我越想越觉得有些可怕,难道,为了瓦解我们,教会已经在这里动手了么?
我不由得萌生了到湘省省会街头一看的想法。
反正,我乘坐动车,总要是从湘省省会走的。
在城乡结合部的一座破旧旅馆中休息一夜之后,我便动身前往湘省省会。
当我到达的时候,我发现,这座城市,已经比我想象的萧条了许多,这城市大概由于地貌的关系,并未能像广州那般,让民众的聚居区域龟缩到一个“小点”上集中管理保护,这里的城市基本没有变化,但似乎却在许多街道进行了戒严,守备力度空前强大,我数次想要抄近道前往火车站,却总是被哨卡挡住。
我不愿意出示涂殊所帮我办好的证明,我不想引来太多的麻烦和侧目。
这也直接导致我举步维艰。
绕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却忽然又被一道哨卡挡住了去路,我心内暗骂一句,为了不继续耽误时间,我最终还是决定动用证明通关。
但就在我走上前去时,突然,一声大喝由我身旁不远处传来——与其说是喝叫,倒不如说是吟唱:“天父驾临,审判众生,哈利路亚!”十二个字,犹如魔咒一般直击我的耳鼓,紧接着,两个黑黢黢的身影从左右两侧的巷道中冲了出来,待我看清楚那是两个穿着宽大斗篷的男人时,他们已经冲到哨卡前,伸手一拉。
战斗经验让我本能的反应过来他们在做什么。
我急忙向后猛扑。
果然。
“嘭!嘭!”两声巨响,在我身后骤然而起,响彻云霄。
与此同时,一条断裂的手臂“啪”的一声飞到了我面前,我害怕这个东西携带着感染病毒,急忙一个侧翻,强行回身站定身形。
这时候,我面前烟岚方自散开,地面上早已经是血肉模糊,两名哨卡的政府官兵已经被炸成两截,还有一位手臂震断,从旁冲过来的医护人员正在抢救。
而那两名黑袍人,早已经成了碎片。
那炸弹的力量非常强大,但我确定,那两个人绝对不是感染者——这是与感染者多年的战斗经验告诉我的。
人类,为什么人类也……这样疯狂,难道是教会?!
我感到一阵错愕,快步上前,那边的政府军发现了我,立刻举枪瞄准,我尽力镇定,抬手亮出涂殊所办的证件,说道:“别开枪,自己人!”
那边的政府士兵刚刚受到袭击,将信将疑,几番踟蹰,才有一名看似年长一些的士兵走上前来,死死盯着我,一手举着手枪顶着我的脑门,另一只手抢过我手里的证件,仔细检视,过了一会儿,才眯眼说道:“听说过你,也知道你来了湘省,没想到会碰上。”
我撇了撇嘴,故作轻松地说:“也没想到我这么有名。”
“哼……”他收了枪,没好气地说,“不过,政府军的事情,你能不管,最好是不要管。”
我摇了摇头,说道:“作为盟友,我想我有权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些人,是……自杀性爆炸么?”
那人踟蹰片刻,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是的,都疯了,教会、甚至是一些普通基督徒民众,都疯了,神体苦修会已经开始利用末日灾难时期人们固有的弱点大做文章,现在许多宗教人士都已经开始动摇。”
“******?!”我蹙眉问道。
“是的,湘省发生了瘟疫,而且是极其古怪的瘟疫,即便请来世界著名的专家也难以第一时间治愈……神体苦修会,便鼓吹上帝对人间进行清洗等等……乱七八糟的,而且,也的确,这个城市里出现了许多怪事,都被老百姓认为是神迹……呵呵,有些事,即便是我这种无神论者也……”
“任何事情都能用科学去解决,放心。”我说道,“若是有神,身也应该是物质……或者精神力……”
“现在说这些没用。”那人摇了摇头,说,“你从广州来,那边情况如何?”
我摇了摇头,说道:“你如果想知道更多情报,倒不如带我去见这里的负责人,我想,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神州大地不能各自为战了。”
那士兵盯着我看了良久,虽然他也一样没有军衔,但是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人往往不敢插嘴,我想,或许他便是这里的负责人,至少是有话语权的人,而现在湘省的事态如此严重,我绝对不能坐视不管,倒不是因为我有多伟大,而是,我猜测,这其中或许有我想要的线索。
那人上下打量了我许久,说道:“虽然你是广州区政府军合作对象之一的负责人,但是,我说的已经够多了,我们也并没有互相信任到,能够掏心掏肺的地步。”
“是么……”我皱了皱眉。
这个时候,我已经嗅出了空气中一丝不大对劲的气息。
身负最强浓缩液的我,对某些事情总归感触比较深一些,也比较灵敏一些。
我环顾四周,并不理会面前这士兵对我的抵触,这时候,我忽然发觉,就在刚才冲出“人肉炸弹”的巷子里,又有某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我转身跨步,抬起手重的枪,说道:“我可没有心情和你解释那么多……我只告诉你,若人类还要窝里斗下去,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也用不着谁来审判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