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
人都有好奇心,当然我也不例外。
“好戏,什么好戏?!”我问道。
林菀说:“本主回来了,想要把鸠占鹊巢的张楚司令官赶出去。”
“你是说魏国栋?”我不由得咬了咬牙,这次我们整个基地的崩溃,那些士兵的死亡,可以说,全是因为魏国栋的判断失误造成的,而现在,他有什么脸面站出来,站在这个地方指手画脚?
“是的,他不仅仅要赶张楚走,还要把墨歌和一批老兵按照军法处置。”林菀说。
“什么?!他凭什么……”
“因为他觉得,这次事件的责任不在自己,而在我们防御失当,墨歌指挥失当上。”林菀说,“哦,对了,可能我也要完蛋,虽然现在没说什么,不过,只要墨歌或者任何一个人告诉他我要临阵脱逃,那就……呵呵……”
“怎么会这样,那张楚怎么说?”
“张楚没说什么。”
“张楚是战区司令官,他只是离岸基地的领导,张楚怕他什么?!”我大声说。
“你激动也没用,他是生命堡垒司令的亲属。”林菀说,“不要说张楚,恐怕除了生命堡垒的高层,无论是谁都要敬他三分。”
“这……”
“这就是官场。”
“我也要去礼堂。”我挪了挪身子,虽然双腿依旧不灵便,却还是咬牙说道,“我一定要过去。”
“你去干什么?见证我们所有人被当场枪决么?”林菀笑着说。
“不,如果他敢乱来,我……”我咬着牙。
“哼……他乱来,你怎么样,他要杀我或者墨歌的话,你呢?你敢对他动手么?好,就算你敢对他动手,他身边的人难道就不敢对你动手么?”林菀笑着说,“我早就说过,这个地方……”她欲言又止,一条腿已经迈出门去。
“不行,我还是要过去,我必须过去。”我慢慢的移到床边,说道。
“你……你还真是固执。“林菀似乎拿我没办法,不过,她还是返身过来,扶着我下了床,一步步往外走去,我的腿的确好了很多,虽然还是疼痛,但是却已经能自己走几步路了,仅仅是一天的时间,我果然愈合的很快。之前在地下研究室里的时候,他们明明说我的愈合能力忽然消失了,可是现在,却似乎又莫名其妙的恢复了过来,这真如朱晴所说,就像是魔法一样。
来到礼堂的时候,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基地死了不少人,但似乎也来了不少新人,大概都是张楚的人。每一个人都神情凝重,真个礼堂里的气氛异常肃穆。
礼堂有一半地方已经破破烂烂,很多人基本上算是坐在一堆金属的废渣之中,还有一部分人坐在烧焦、带血的颓墙之下,但他们所有人,这个时候都看着礼堂前方,那礼堂前头的“舞台”,也是今天这一幕“好戏”的舞台,这个时候也已经被炸得几乎少了半边,我看见了那个领导——魏国栋——的脸庞,远远望去,他似乎特别愤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直在那“舞台”旁边不停的踱步,走来走去。
我和林菀紧挨着找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坐下不过几分钟,魏国栋就开口说道:“人都到齐了吧?都到齐了吧?”
语气显得气急败坏。
大家没有说话。
“算了,哼……”他冷哼一声,说,“能站起来的,大概都来了,呵呵……看看现在离岸基地成了什么样子?!花了几十年的时间,不断的完善、维护、更新的基地,现在,现在就,就毁于一旦!毁于一旦啊!”他嘶哑着嗓音大喊,“你们这些蠢材!”
没有人说话。
“现在是战时,我就不说那么多废话了,”魏国栋说道,“我直说——这次的所有问题,根源上来讲,就是防守失利!”
他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返身走上只剩下半边的舞台,似乎有一种登高一呼的感觉,说,“没错,我们是中计了,这次,我们前去阻击敌军,最后却只遇到了一小部分敌人,一支不到三十名感染者的小队,而且指挥官是一名普通的教会信徒,既不是高层骨干,也不是邪教主谋。不过,这次失利的原因呢?你们考虑考虑——好,我是有不对的地方,我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呢?”
魏国栋双手张开,吼道:“就是太相信你们啊!”
我不由得咬紧了双唇,环视四周,我发觉,无数人向台上投去了极度憎恨的目光,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正所谓是敢怒而不敢言。
我只觉得心里憋闷得慌,突然有点后悔来礼堂里。
“黄倩、邵光义、墨歌、朱国民、沈宽仁、张敬、吴旭、林佳玉……”他说出了一大串名字,那些人,在他念到名字的时候,一个个站起身来,来到那“舞台”之前。
“你们有的是发布错误情报消息,有的是指挥失当,有的是防守失利……”他开始数落那些人的罪状,我越发的觉得心里堵着什么似的。
我发现,那些人中,虽然有很多我不知道的名字,但是当他们站起来时,我却能看出来,那些都是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过的老兵,当时他们浴血奋战的模样我历历在目。
他们之中,有很多人身上还带着伤,很多人在战场上被打倒,又爬起来,被炸弹的冲击波撞飞,又再次站起来,靠着意志力和那一点儿微末的浓缩液的力量,不断的和感染者们硬拼,他们,本该是有军工的,我那个所谓的二等功,本来是应该给他们的。
可是,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审判席上。
我已经听不清台上的那个畜生在说什么,我更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无耻的方法在推卸责任,我只看见她一挥手,瞬间,有七八名带枪的士兵,从礼堂两边走上礼堂正中央。
“不要怪我,杀人是为了大家引以为鉴,以禁效尤,明白么?相信你们的灵魂会安息的,因为你们是为反抗组织献身的,你们是为背后的民众献身的,明白么?”魏国栋的话越来越无耻。
他居然真的要杀墨歌他们?!
这是什么引以为鉴以禁效尤,这分明是杀人灭口!
只要这些人死了,就没有人有证据证明魏国栋是这次基地被毁的主要责任人了。
为什么会是这样。
我猛地站起身来,腿部却一阵疼痛。
林菀的手一瞬间已经搭在我的手臂上,说:“你干什么?!坐下!”
“可是……”
“没有可是,你也想一起死吗?!坐下!”
“我……”
我想要甩开林菀,哪怕是一瘸一拐,哪怕是爬上去,我也要试一试,我也要去救他们。
“等等!”可就在这个时候,礼堂的人群中,却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一个军装笔挺,昂首阔步的男人背手来到了舞台之前,说道:“礼堂是表彰军功的,你怎么能用来杀人?”
张楚终于出手了。
可是,他说话竟如此平和客气。
他平时是怎么对我们的,现在却怎么会这样对这个魏国栋说话?
难道他也是个媚上欺下的小人,难道,就因为对方是生命堡垒领导的亲属么?
“你最好别管。”魏国栋说道,“你的账,我一会儿跟你算!”
“不用了,我看,就现在算算清楚吧。我张楚,愿意跟这些人一起认罪。”张楚居然向魏国栋敬了一个军礼,说,“我和他们是战友,本就应该同仇敌忾,既然大家都有罪,不如你一并跟我们算一算清楚。”
“好!你不要以为你是战区司令官,我就会对你客气!”魏国栋极其嚣张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