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苏伦被这白莲中的星光一窥,亦是吓得惊骇不已。若论索苏伦的心境,并不比大罗金仙弱了多少,但白莲星光犹能动摇其心,可见这种天地至宝,其威能之强已非言语可以形容。
他不由叫道:“这白莲果然古怪。“
原承天见索苏伦的神情,也是惊讶之极,这世间能令索苏伦惊惧之事屈指可数。看来这白莲果具性灵,刚才索苏伦出言不逊,这才令白莲怨憎。
那白莲之意,就是天地之心,既被白莲所憎,好比被天地所弃,试问如何能够心安。
不过原承天反倒微笑起来,道:“原来如此。“
正因为这白莲至清至正,诸邪不侵,若想将其摘在手中,那非得身具至德至仁之心不可,唯有心中大公无私者,方能近身。
原承天心中暗祷道:“承天九世历劫,痴心不改,只盼挽五界崩溃之危,拯世间亿万苍生,此志既立,虽百死而不悔,承天之心,天地可签。“
说罢缓步向前,轻轻伸出手来,就向那白莲探去。
煞月虽是心心念念,只想诛杀原承天,以了断心中情孽,但见到原承天身处极危之境,妄摘白莲,亦是吓得不轻,忙叫道:“承天小心。“
原承天并不回答,面上笑容盈意,三指呈拈花之状,便已握住白莲的根茎,稍稍用力,那白莲就已取在手中。却哪里有什么异状发生。
煞月吃惊之极,叫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不想这万法难近的白莲,就这么被原承天轻轻松松摘了去。
索苏伦稍一沉吟,已知其意,心中着实叹息,原来这世间不管怎样的奇法妙术,都抵不过“仁者无敌”四字,原承天能天地恩宠,绝非侥幸,若非是立身极正,寸心无偏,又怎有今日之造化。
但正所谓物极必反,否极泰来,那原承天受天地恩宠最盛之时,往往也会暗藏劫难,远的不说,原承天虽摘了这白莲在手,能否生出洗煞池,就是未知之数了。
因此索苏伦立刻道:“承天,白莲既然到手,此处不可久留,那苏氏只怕早就伏下万千手段,要来擒你了。”
原承天心中暗暗点头,以他此刻境界,却蒙白莲垂青,自然会惹得天怒人怨,除非是白莲归主,方能免去滔天祸事,幸好自己修成凌虚步法,已可跨界逾域,便是超魔入凡也是办到。看来出了这洗煞池之后,就需施展绝妙步法,一步跨到承天宫,到时白莲一旦归了九珑,方能息去天怒人怨。
便道:“索兄,白莲既在我手,天地恩宠归我,天怒人怨亦归我,你与煞月还盼先行一步才是。“
他知道一旦出了洗煞池,必定要遭遇重重杀机,又怎容牵连索苏伦与煞月。
索苏伦尚未说话,煞月便摇头道:“任你怎么说,我煞月也不会离开你半步,不瞧见你死在我手中,我怎肯干休。“
她口中虽说要杀人,可目中哪里有半丝杀机,反倒有无数的担心。可见她口口声声喊打喊杀,不过担心原承天安危,不肯离去罢了。
索苏伦也微笑道:“煞月之言是也。”
原承天见他二人神情,那万万不肯离去了,这二位魔修可谓至情至性,在这生死关头,又怎能避祸离去?自己着实是小看他二人了。
想到此处,不由心中一叹,便道:“既是如此,我等先离了这洗煞池再说,到时我一步跨去,可就不管你二人了。”
索苏伦笑道:“只要出了这洗煞池,原兄但去哪里,我怕是管不着了。”
煞月秀眉紧锁,嘴上动了动,却终究没说出话来,她想说的是:“任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也想随着你去,只可惜,只可惜你的心中早有了九珑。”思及此事,心中自是黯然。
自己本是一心要诛杀原承天,了断心中情孽,哪知真个儿到了原承天面前,心中哪里能动得了一丝杀机,反倒是处处替他担惊受怕,此情偏又无处诉说,天下至悲者莫过于此了。
也就是煞月已修成大能,心境亦不算弱了,否则又怎能忍得住心中悲凄?
便在这时,卷外传来那灰袍老者的声音道:“承天,速去,速去。”
与此同时,三修同时觉得面前一暗,已不见了山峰白云,面前不过是石室的一角罢了。三位苏氏大修已从屋角立了起来,灰衣老者手中捧着一卷一刀,卷为天地残卷,刀为煞月刀。
煞月忙上前将煞月刀收了,原承天也接过残卷,三老只顾挥手,让三人速去。
原承天亦不敢留连,匆匆一揖,就从索苏伦出了石室,那石室之外,就是洗煞池了,此刻池水依旧,但池中清正之气已开,池中失了这仙庭白莲,又复为一汪凡水。
原承天三修一纵便出,哪知身子半出了水域,就见到七八件法宝凌空击下,那泄水哪里禁得住法宝的威压,刹那间化为白雾升腾,竟是一滴也不剩了。
煞月立在原承天左侧,此时大喝一声,将身上大氅脱下,向上一卷,那七八件法宝就被卷去大半。
索苏伦口讲指划,亦将魔刀祭出,以无相魔诀夺了两件法宝在手,魔刀又击断了一件,又何消原承天动手。
瞧那水池边的修士,除了煞月刚才的对手之外,又多了几人,唯不见刚才与索苏伦斗法的苏氏金仙。
索苏伦对刚才那位苏氏金仙犹存忌惮之心,见此修不见,心中也略觉宽慰,看来那苏氏金仙久镇洗煞池,如苏氏三老一般,亦被白莲清正之气所染,深具仁德之心了。
原承天双手一拂,手中剑文法诀已出,那七八名修士如何能敌,就好似水波一般,被原承天拂了开去。
但这些修士怎肯轻易退走,虽无法近前,却再取备用法宝,复又冲了上来。
索苏伦道:“原兄,这里交给我便是,你只管行去。”
原承天暗道:“苏氏诸修只会冲着我来,我离了此处,索苏伦反倒安全。”
便道:“有劳索兄了。”
索苏伦向前一步,手中法宝皆出,到此地步,又怎能容情?便要以一人之力,独自缠住苏氏诸修,好让原承天速离险地。
原承天亦打定主意,知道自己只要冲出洗煞池去,苏氏诸修又怎会与索苏伦恋战,自然是要冲着自己来了。
趁着索苏伦缠住诸修,身子一纵,就来到谷外了,煞月则在其身后紧紧相随。
原承天本想一出了洗煞池就动用凌虚步法离了此处,但此刻四处一瞧,却是微微变色。
原来谷外的天地不知何时已漆黑如墨,空中乌云重重压将下来,几乎是伸手可触,谷边的山峰都已瞧不见了,皆被这黑云笼罩其中。
原承天瞧这空中异像,绝非人力而为,不由暗忖道:“我取了这仙庭白莲,莫非已引得仙庭大能动怒?是了,白莲归了我,便是天道归了我,仙庭两位大能分魂又岂能袖手。”
此事最堪忧虑,但取这白莲,乃是为昊天百万修士的性命,便是为此舍了性命,亦是无怨无悔。
神识之中,又探出这黑云之下,布有重重禁制,别说动用凌虚步法,就连寻常的遁术亦难支撑。而在黑云之中,分明藏着四名修士,各持禁旗法宝,在那里布设禁制。
幸好这四修初来,那禁制一时难以设定,故而原承天与煞月尚能立得住云端,但若是禁制一成,二修怕就要从空中跌落下去了。
煞月也明其理,口中喝道:“承天,你先行一步,这里就交给我。”
原承天虽知煞月修为不俗,但苏氏禁制阵法定然奥妙无穷,却又担心煞月难破,正在沉吟,那煞月已纵身掠向东面一名修士。
原来这修士手中禁旗与众不同,旗上符文最多,可见乃是主禁之修,原承天暗暗点头,魔界修士的玄承自有渊源,并不见得就弱于仙修之士,若是天地法则改易,那魔修未必就不能修成神执尊位。
那主禁之修见煞月纵身前来,忙叫道:“糟糕。”
急忙停了手中法诀布设,祭起手中法剑来敌煞月。那法剑行到中途,忽的化为一只赤蛇,蛇头昂了起来,蛇目放出两道白光,就盯向煞月双目。
看来这赤蛇乃是这法剑的器灵,若煞月双目被盯牢了,心境定然动摇,到时蛇身窜上来,煞月吃亏不小。
煞月笑道:“谅你这小术,也敢与我比瞳技。”口中大喝一声,双目赤光迸出,那白蛇被这瞳光一扫,便被扫翻在地。煞月见自己的瞳光竟不能斩断此蛇,亦是惊讶,苏氏修士,果然是有些道行了。
这禁制本就未成,再被煞月冲击主禁之修,立时禁制全消,原承天觉得脚下遁风松动,怎会迟疑,早就一步跨出禁制,正想将凌虚步法施展,先回到承天宫与九珑会面再说。
哪知空中有人道:“承天,断不能让你取了白莲去。”
一道白光贯天注地,就向原承天垂射而下,原承天抬头瞧去,暗明苦笑,此番所遇对手,又怎能轻易摆脱?
原来那修士正是苏府总管,苏氏首席金仙之士,修为已近大罗之苏璇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