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风瞧见原承天的身影,“哎呀”叫了一声,就向前一扑,就扑进原承天的怀中。
原承天身子稍稍一动,略有推拒之意,最终还是在猎风肩上一揽,微笑道:“此番重逢,着实不易。”
猎风抬起头来,那泪水早就止不住落了下来,虽然金银二偶与原承天相貌相同,可那原承天本体目中的欢喜之情,怀中的温暖之意,又怎是二偶比得的?
猎风哽咽着道:“能够得见主人,便有吃再多的辛苦,也是不枉了。”一时喜从中来,复又笑靥如花,和着脸上的两行清泪,倒也相映成趣。
原承天笑着摇头道:“如今你已是仙修境界,名字已入仙籍,怎能还叫我主人?就当我新得了个妹妹,可好?”
猎风听到“妹妹”二字,不知触动了哪处心肠,就觉得不妥之极,可究竟是哪里不妥,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只将头连摇了两下,斩钉截铁的道:“不管主人怎样想,猎风生来便是主人的侍将,此生此世绝不改易。”
原承天见猎风讲的郑重,又是熟知她性情的。猎风有百般的好处,那就同样有百般的执拗,若是她心意已决,谁又能改变其心?何况侍将也好,妹妹也罢,也不过是换了个称呼罢了,原承天与猎风,其实早就不分彼此,形同一体了。
那原承天胸襟风光霁月,又怎会被俗礼所拘,闻言哈哈笑道:“也罢,左不过是并肩向前,同生共死,你想怎样,便是如何。”就将猎风轻轻扶了起来。
猎风听到“并肩向前”四字,就觉得说到了心坎里,心中无限欢喜,及听到“同生共死”四字,却是一呆,半晌也缓不神来,一口暖气就窒在胸口,上也不得,下也不得,却盼着这口气永远窒在那里才好,一时间娇躯微颤,红晕满面。
这时金银二偶亦上前参见,金偶也就罢了,不过算是回来缴旨,银偶则跪倒在地,道:“此次奉主人法旨,辅佐猎风,白斗飞升昊天,终托赖主人洪福,得以顺利完成,且玉灵亦安全带到,塔中诸宝,一个不剩,尽数带至,还请主人明察。”
原承天道:“此番功劳不小。”只因二偶就如同他自己的分身一般,也不必过多奖勉,唯点头罢了。
这时玉灵也从琅嬛金塔中掠将出来,那玉灵身份不同,也不来与原承天见礼,只是微微一笑道:“此番得入昊天,增益无穷阅历,已是意外之喜,能够再次追随世尊驾下,实乃无上造化。”
说罢此言,就静静的立在那里。
原承天微笑道:“承天能得玉灵相伴,才是无上福缘,日后若得道果,玉灵其功不小。”
玄武一直远远的瞧着,不肯上前来,她此次因与原承天一最后在前世情缘,最终惹下情劫,此刻想来,仍是觉得羞愧不已。
原承天抬头望去,心中亦是叹息不已,此刻玄武已然化为人形,与周方晴怎有二致?只是昔日的周方晴因自感身世,难免自怨自艾,今日的玄武,则是心沉若水,俨然大修风范,与往日大大不同。因此瞧着玄武就是一笑。
玄武原是心中有愧,可见到原承天这一笑好似月朗风清,便有万千愁绪纠结,被这一笑亦可泯然矣。自思自己前世性格古怪,实不知给原承天添了多大麻烦,可原承天待已,自始自终绝无二意,其胸怀有如天下之广,任你怎样狷介纵性,皆可包容。这样的心胸,若是真个儿能成就道果,一统五界,可不是亿兆生灵之福。
想到此处,玄武敛容道:“玄武再拜世尊,无论世尊能否得归大宝,玄武必将誓死跟随。”
原承天心中一凛,玄武这一拜,可那是万岳之重,自己日后若是不能取得那一等一的成就,又怎能对不起玄武这一拜,敛容道:“承天绝不敢有负玄武真君今日所托。”
等那玄武拜罢,白虎缓缓走到面前,将两只前足曲起,就冲着原承天拜了九拜。
原承天肃容道:“白虎,你若只拜我三次,那是你我昔日主侍之情,也就罢了,你今日已是仙庭神祗,此九拜非同小可,我此刻势弱,你若拜了我,就要为自己惹下无数麻烦,日后仙庭诸多世尊分魂,怕不会饶了你。”
白虎道:“愿随世尊同生共死。”
原承天将手一挥,道:“好!你昔日不负我,今日不负我,他日定然也不负我。承天本一介微躯,被你二大神兽拜来,又怎敢再枉自菲薄,此生定要竭尽全力,还诸界生灵一个公道。”
白虎吼道:“得世尊此言,方不负我白虎九拜之举。如今白虎神职在身,不便随奉身侧,他日飞升仙庭,得证大位之时,再来侍奉左右。但白虎虽在身侧,其心唯在世尊一人。”
原承天见白虎来便了去,便是诸界之尊,心怀天下者,也不免扯动心肠,便道:“此番何处去?”
白虎道:“世尊此刻境界低微,自该苦修不辍,白虎亦未能尽复往日神通,也该择地苦修,浮罗天河火陆,因被玄武打出一处深潭来,实为水火相济之处,适合修行养真,白虎就与玄武议定了,要择此处修行,亦要一统浮罗天河,小证神通。”
原承天笑道:“果然是白虎真君,其志不凡,既是如此,我也顺便托付你一件事。”
白虎道:“世尊只管颁下法旨来。”
原承天道:“本届轮回转世的一对麒麟,刻下正在我的五界残卷之中修行,只是那残卷虽好,却是安乐之地,麒麟虽为天下瑞兽,可若是不知杀伐之道,又怎可安抚天下,我如今就将这对麒麟,伴你与玄武同修天道,你意下如何?”
白虎稍稍一忖,就明白了原承天的苦星,自己为天下杀星,又是立志扫荡浮罗,称霸昊天兽界,想来此一去,必是杀伐不断,血流成河,那杀心易得难消,而若是杀心炽烈,行事必当偏悖,若有一对麒麟在侧,不知能消饵多少杀孽了。
于是再次曲足三拜道:“白虎已知世尊苦心,这对麒麟,白虎必定好生爱护,若有半点差池,白虎甘领天劫。”
原承天这才笑道:“杀生极易,不杀实难,你既有此明悟,日后诸界生灵,得你福缘不小。“就将五界残卷抖开,将一对麒麟放了出来。
那对麒麟当初进入五界残卷中修行时,也不过是一对幼兽罢了,此刻却是身高近丈,祥光绕体,气度与当日相比,可谓是天地之别了。
那五界残卷之中,岁月流逝如梭,法则依原承天心意而定,因此这对幼麒麟在残卷中只呆了数月,就好似过了数十年一般,自然就令原承天刮目相看了。
这对麒麟听到要随白虎修行,心中虽对原承天割舍不下,却也明白原承天的用心,雄麒就道:“昊天大乱已起,中土更是杀气集聚之所,世尊既下了法旨,我等如何不依。”
就与此鳞一道,对原承天拜了三拜。
原来麒麟瑞兽乃是天生清气凝成,不受天地约束,自在逍遥,便是世尊在时,也要敬麒麟三分。
只因世间万物,皆有欲念,而麒麟无欲则刚,不求世人分毫,又何必敬拜他人,今日三拜,不过是顾念原承天相救相护之情罢了。
那玄焰与魔晋南,原侍一,早就悄然出塔,侍在原承天身边,原侍一与魔晋南也就罢了,与诸侍不甚熟悉。玄焰却早就跃跃向前,只恨原承天与诸位神祗说话,不敢上前打扰罢了。
此刻麒麟拜罢,那白虎与玄武转身就要离去,玄焰这才急了,忙忙掠到白虎身前来,叫道:“好你个白斗,如今回归神位,居然就忘了故人了。”
白虎道:“我怎会忘了你,唯恨我等没有你玄焰的造化,无法常侍在世尊面前,我心中对你嫉意十足,着实不想瞧见你罢了。”
一言说的诸修皆笑,原来那白虎也是会说笑话的。
玄焰哈哈大笑道:“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说妒嫉,该我妒你才是,想当初大家皆是一般,你如今已登神位,我还只是一名小小的灵焰,日后便是拍马也追不上你了。”
白虎道:“你本来起步甚早,却因生性懒惰,经万万年修行,也不过如此罢了,又怎能用得了别人?只盼下次有缘相逢之时,能瞧见你修为大近,我才会真正欢喜。”
玄焰被白虎说的满面羞愧,叫道:“罢了,那主人都不要说我,偏被你羞燥了一回。你只管等着,等我日后修为大近,定要与你大斗一场。”
白虎道:“既是如此,你我击掌为誓,在我飞升仙庭之时,定要与你一战,我有神技六种,若你能逼我动用其中三种,就算你胜了。”
玄焰哈哈大笑道:“一言为定。“将手掌伸出,向那白虎一拍,却暗生捉狭之心,将一点灵焰之火藏在掌中,要让白虎吃个苦头。
那白虎视而不见,大大方方就虎爪扑来,就见玄焰大叫一声,整个身子蓝焰大盛,足足窜起十丈之高。
诸修这才知道玄焰吃了暗亏,无不哈哈大笑。
笑声中,白虎玄武与一对麒麟则是渐行渐远,日后纵是有缘相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猎风不禁就洒下泪来,都说仙修无日月,却不知此中离情,亦是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