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风原以为但遇此人,定然古井不波,哪知那千年追思,又怎能刹时便忘,如今只是听了此人的名字,就好似有风乍起,便吹皱一池春水,真让人好不着恼。
“原来那人却在这百族,这百族乌烟瘴气,又有几个好人?“猎风心中有几分不屑,可免不了还是有几分担心。
暗暗念起梵心诀来,将心境稍稍安定下来,挂了听落伽无那如何发落罗无寂。
落伽无那向百族金仙交待已毕,这才对猎风道:“仙子,你只管放心,你既与我击掌为誓,无寂也是晓事的,怎会去害你?”
猎风只也等着这句话罢了,那罗无寂亦是世尊分魂的身份,想来与落伽无那亦有约定,以罗无寂只称落伽无那为山主这事来看,落伽无那只怕也难以约束他了。
罗无寂此人,难免会成为主人的一个劫数。想那主人若要飞升仙庭,以逞胸中大志,免不得要遇着千劫万难,多了罗无寂一人又有何妨。
猎风向来豪迈,若是真个儿明里放对,她反倒不会去计较,就冲着罗无寂点了点头,似乎在说,我知你必不省事,我却不怕你。
罗无寂也是微微点头,其心中究竟怎样盘算,却难测知。
心急要与白虎会面,当下就与落伽无那告辞,落伽无那含笑道:“仙子郑重,百年之后,再来聚首。”
猎风道:“想来必是一场好会。”
心中却道:“百年之后,我家主人必将成就大能,便是你来了,也只好俯首称臣。”
又向那百族金仙告辞,临行前特意问了名姓,此修早弃了凡界名姓,此刻叫做无忧士。
这时落伽无那手起一道法诀,将猎风飘飘然送出草屋,猎风身不由已,就在一道似罡风,如潜流,又好似传送通道一般的玄妙所在中,离了落伽山。
等到面前景物重新出现时,也不知离落伽山有几千里了。
正想去寻白虎,不远处传来白虎一声大吼,那吼声之中,亦藏欢喜无限。猎风这才纵起遁风,与白虎合在一处,猎风道:“白虎,如今你要去哪里?”
白虎道:“我与玄武当时发下心愿,要同时出世,却因青狮一事耽误了,想来玄武此刻已向此处赶到,我要与先玄武会合一处,再作道理。”
猎风道:“那玄武定是要在北方出世了,可惜我路径不熟,也不知此刻身在何处,看来也只好一路向北而行。”
白虎道:“此处为昊天九方之中土,若是玄武依着约定,与我同时出世,想必也快赶到了,她必会依着我的方向来,我便冲着她的方向去,总有碰面之时。”
猎风好奇之极,道:“却不知那玄武是怎样的相貌,怎样的大能,她是男,还是女,既与你交情不俗,想来也是个有大德的。”种种疑问接二连三,就向白虎抛来。
白虎暗中叫了声苦,那猎风虽是女中丈夫,不想无事时却也爱饶舌闲话,这是女子天生的性情,那是改不了了。
口中诺诺以应,卷起一道狂风来,挟裹着猎风而去,那猎风又问道:“白虎,你如今归了神位,却不知境界怎样,修为如何?”
白虎这才答道:“我初归神位,也不过是太虚境界罢了,总要苦修一番,必历千劫万难,方能再入仙庭,重执神位,至于我此刻修为,却因禀承了白虎昔日玄承,若说神通手段究竟如何,倒也难说的很。”
猎风亦知白虎修境界虽是不高,但灵禽异兽之属,其境界变化与仙修之士大不相同,且灵兽灵禽各各生就奇异神通,就算境界比不过仙修之士,也非仙修之士可敌。
故而灵兽灵禽,唯重修为神通,却不重境界。白虎初归神位,就是相当于太虚境界,在无识者瞧来,似乎不过尔尔,却不知在灵禽灵兽之中,已堪称顶级。
若是有朝一日白虎得升大罗境界,其实便可以神威布于天下了。她道:“想来这昊天之中,除了落伽无那这样的老怪物,你应该再无对手才是。”
白虎也不作答,四足踏着青莲,就向中土深处疾行。以他此刻遁术,虽是瞬间数千里,可中土着实广阔,若想横跨中土,也不知要花多少时间,更不知能否顺利得遇玄武。
此时因离落伽山已远,银偶也从白虎神光中掠出,二侍伴着白虎一路前行,于路上谈些昊天风土,倒也是其乐融融。
而因猎风多了银偶这个闲谈对手,也就放过了白虎,这也让白虎省心不少。
半日之后,便来到一个所在,此处山水清幽,有两山相对而立,白虎瞧了瞧那两座山峰,便停下遁风。
猎风向四周瞧了瞧,就觉得那两座山峰形状古怪,一座好像卧虎之状,一座好似龟身蛇尾,难不成此处就是白虎与玄武的相聚之地?
正想动问,白虎低吼一声道:“情形有些不妙。”
猎风道:“这却怎么说?”
白虎道:“此处为二神山,正该是我与玄武聚首之地,不想玄武却迟迟未至。我本来归位便是迟了,玄武如此迟误,定是遭遇大敌。”
猎风道:“玄武既归神位,谁敢对他不敬?”
白虎摇头道:“这中土之中,大能兽禽无数,有许多是我与玄武当初的对头,如今我与玄武境界未复,正是最衰弱之时,这些对头怎肯放过这个机会。按理说,我这一路行来,也应该遭遇变故才是,不想却是风平浪静。”
猎风叫道:“不好,那些想拦截你的对头,见遇你不着,定是去拦截玄武去了,这些个大能兽禽好不大胆,竟要逆天而行。”
白虎道:“这是我与玄武该遇着的劫数,倒也不奇,那些个大能兽禽本就不知敬畏,只知纵性胡行,这才被打落凡尘,堕入轮回,那有识者,或许还有机会重入仙庭,无识者就只好在这里称王称霸了。”
他心中记挂玄武安危,也来不及卷起狂风来挟裹猎风银偶,四爪翻云处,已然冲出千里去了。
猎风与银偶急忙施展遁术,在其身后紧紧追来,可毕竟不如白虎的遁术,那白虎的身影在银偶的神识中闪了闪,就消失不见了。
猎风见白虎情急若此,也知道玄武必定是遇着危机了,她将双刀取出,以便随时厮杀。赶了约有万里,就见到前方云雾翻腾,杀气冲天。
猎风用灵识探去,只见那空中有灵禽无数,正在那里盘旋纵横,在那里与白虎厮杀斗法,另有无数凶兽,却逡巡着不敢向前,想来是惧怕白虎神威了。
原来那白虎既归神位,哪怕境界再低,也是那兽之王,诸多灵兽怎敢上前?唯有一众灵禽,不受白虎管辖,这才敢与白虎放对。
就见空中灵禽数千,其中有三大灵禽最为悍勇,一为白鹤,一为青鸫,一为金鹏。
那灵禽也不去与白虎贴身相斗,就在那里进退不定,忽上忽下,骚扰个不停,白虎纵有神通,对这些灵禽却是奈何不得,任他吼声如雷,诸多灵禽心中却不起丝毫波澜。
猎风大喝一声,猎风步施展开来,刹那就到了那只白鹤身边,这只白鹤叫做浮罗白鹤,乃是浮罗天河有名的大能灵禽,昔日也曾与原承天对阵过的。
猎风双刀盘旋,就向这白鹤斩来,那白鹤本不曾亲自上前与白虎接战,只是在一旁御使诸多灵禽向白虎围攻,不想猎风斜刺里杀到,自是暗暗心惊。
急急将一只羽翼扇起狂风,要将猎风的双刀拨到一边,哪怕那两口刀各具神通,翼尖就被太一神火灼去了一块,同时身子转动停滞,右翼也就难以扇将过来。
这白鹤吃惊之极,怎的对手的法宝这般厉害?百忙中伸出长喙,向那猎风胸前一刺,此喙是白鹤苦修万年之宝,任你如何大能,修成怎样的肉身,也难经此一喙之刺。
虽说此身因被流时刀所罩,而显得行动迟缓了,而等这尖喙一出,却是锐风四起,那速度竟是丝毫不减。
原来这根长喙,实有破风之能。也就是被流时刀所罩,故而速度略慢了些,否则猎风又如何能来得及抵挡。
那猎风手起刀落,就向这长喙斩来,其速之快,也丝毫不亚于白鹤长喙了。
赤刀在长喙上一斩,激起火星无数,难得这白鹤已将这根长喙炼成了强压五金之宝。
不过被猎风用赤刀斩了个实,白鹤体内真玄已受震动,急急想振翼飞开。那贴身肉搏,本来也非灵禽所长,唯有拉开距离,施展出以扑杀之术来,方能尽展所长,就如对付白虎那般。
猎风既然已经贴近了,又怎能让白鹤轻易闪开,接连两刀斩下,白鹤落羽纷纷,双翼上被刀气掠去羽毛无数,且双翼被赤刀焰力所逼,也着实受伤不小。
另两只大能灵禽见不是头,急忙转身来扑,那只金雕最是凶悍,于空中将一只金爪猛的探下,就向猎风的双肩抓来。
而伴随着金雕这只金爪沉落,便有一股极强的罡风,压住了猎风的肩头,猎风若错步避开,已是不能,就连想抬起双臂,以双刀迎敌,那双臂居然也是无法抬起。
说时迟,那时快,猎风但觉双肩一痛,已被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