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红颜伊人韵事多:妇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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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女戏子黑门撞鬼(3)

“慢,不要解,你们快快去通知岳丈和大舅哥,让他们来看看,是夫人自己想不通,走上绝路的,断不是我薛某人加害于她的!”

“哼,”两个丫环忿然站起,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恶狠狠地瞪着薛举人。春莺道:

“姓薛的,现在都什么情形了,你还要为自己洗清身!如果没有你的休书,我们小姐能走上绝路么?是你把小姐逼死的,你休想赖掉。”

“姓薛的,”秋燕指着薛举人的鼻子尖道:

“你听着,我发誓,一定把你送进监狱,……”

“即使官府放过了,”春莺迈步向前:

“我们也绝不会放过你的,大了与你对命,一了百了!”

“反了,真是反了!”薛某人嘴巴一撇:

“奴才,本老爷还没倒台呢,你们想欺侮主人,时间还早了点,看在夫人的面上,我今天且饶了你们,”言毕,薛鹏又摆出一副小人得势的架子,冷冷地瞪了两个丫环一眼,拂袖而去。临走之前,再次叮嘱家丁道:

“任何人都不准把夫人摘下来!”

薛老爷一声令下,仆人们再也不敢触动夫人的尸身了,而是大呼小叫地跑出府门,去贾府报丧去了。

贾父闻讯,尤如凌晨的天空骤然炸开一个巨雷,咔嚓一声,将老人家无情地击倒在地:

“什么,上吊了?我的闺女啊,你,唉,好死不如赖活着,因何要走上绝路啊!”

“爹爹,”贾小姐的哥哥贾世铎闻言,气得一蹦三丈高:

“混蛋,薛鹏这个混蛋,老子跟你拼了!”言毕,贾世铎轰走了薛府的家丁,怒火万丈地来到庄子中央的一棵老槐树下,愤然拉响起了铜钟,随着嗡嗡嗡的钟声,庄子里的乡亲们从四面八方涌到老槐树下:

“小子,”庄子里年纪最长,威名最高的老者,在孙子们的搀扶下,气喘吁吁地来到老槐树下,上气不接下气地问贾世铎道:

“这鸡还没叫头遍呢,大家这早觉睡得正香,你因何事敲钟啊?”

“七爷,我有急事,”

“再大的急事,就不能等到天亮么,难道说,火上房了?”

“不是火上房,而是你的侄孙女,上了门梁,吊死了!”

“啊,”庄中之主,贾世铎的叔伯爷爷亦大吃一惊:

“侄孙女不是嫁给薛鹏了么,听说那小子显贵了,中举了,不日就要赴任当官了!侄孙女不享荣华富贵,却因何上吊啊?”

“七爷,”贾世铎气呼呼地讲述说道:

“那姓薛的一中了举,便土包子开花——乐癫馅了,一时间找不到北了,更不知自己姓字名谁了,又是收奴,又是纳妾,把我的妹子抛在一边,不管不问了,妹子不服,与他理论,他竟然写下休书,欲将妹子赶出薛府的大门,妹子气愤不过,就,就,上吊自尽了!”

“什么,”不待七爷开言,匆匆赶来的贾氏族人顿时群情沸腾起来:

“姓薛的这厮实在过份,我们贾氏怎能咽下这口气,走啊,给细柳姑娘报仇雪恨去啊!”

霎时,老槐树下的贾氏族人一呼百应,讨伐薛鹏之声震天憾地,有人操起了扬场用的木板锹;有人解下了辘轳把;有人扛起了铁锄头;有人挥起了收割用的镰刀;有人拎起捆猪的粗麻绳;有人拽过了挑水的扁担。人们手中握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活像是一群造反的破产农民,一路喊杀着,势不可挡地涌向薛府。而薛鹏正蹲在地上给昏迷中的嬖妾掐人中呢,远远地听见呐喊声,怔怔地转过头来:

“我的天啊,”只见报信回来的仆人跑在前面,后面是黑压压的一群人,薛某暗暗叫苦,知道麻烦惹大了,慌忙命仆人将依然昏迷未醒的嬖妾抬进仓房里:

“快把凤哥藏起来,一旦让闹丧的贾氏族人发现了,不把她弄死,也得打成个半残废!”

仆人前脚刚刚把凤哥抬走,贾世铎已经率领着族人冲进了薛府,贾世铎抬头一看,妹子贾秀林果然悬在门梁上,顿时涌出一串悔恨的涩泪来:

“妹子,是哥哥害了你,哥哥对不起你!姓薛的,”看见薛某人跪在地上一边念经般地解释着,一边可怜巴巴地求饶着,贾世铎怒目圆瞪,哪里还管他是同窗、学友、妹夫、举人,这一切已经成为不可挽回的过去,现如今,薛鹏是逼死亲妹妹的仇人,但见大舅哥脚掌一抬,咚的一声将薛某踹翻在地:

“少啰嗦,如果你不纳妾,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那个小贱货在哪里?快快交出来,老子跟她没完,老子也要把她悬在门梁上,与妹妹一同到阴间去,给我的妹子当牛做马!”

就在贾世铎蹋踹昔日的学友时,七爷已经指挥族众将贾小姐的尸体从门梁上解脱下来,又指挥着族众抬起贾小姐的尸首,径直走向薛府的正室,将贾小姐停放在大婚时的床铺上,做完了这些,族众又将薛某人拽到贾小姐的头置前,令其跪倒在地,向正堂夫人磕头请罪。事情闹到如此境地,薛鹏哪敢不依,不得不放下举人的大架子,活像一条无比乖顺的哈巴狗,任由贾氏族人摆弄,咚咚地给死去的夫人磕起头来,耳畔则倾听着贾氏族众的谩骂声。薛鹏的额头磕得又红又肿,肚子里那个后悔啊,甚至把肠子都悔青了,可是,怎奈世界上没有治后悔的药,薛某人也只好将自己酿成的苦酒再全部由自己喝进肚子里去了。

“哎哟妈啊,打人喽!”薛鹏正后悔不迭地磕着响头,府内突然骚乱起来,薛举人用眼角悄悄地撇向门外,只见贾氏族人挥起各式武器,正在追打着投于自己门下的仆人、家丁们,因师出有名,族众们一边打人,一边大肆抢劫,拿不走的、搬不动的,也绝不给薛某人留下,全部砸个稀烂。薛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家园倾刻之间一片狼籍,虽然痛得心在流血,嘴上则不敢有一句怨言,薛某人还能说什么啊,只能骂自己“活该”了!

“呶,”贾氏族众把薛宅奴仆打得抱头乱窜,又把薛府抢劫一空、砸得一塌糊涂,七爷依然不肯饶过新举人,又命贾世铎草拟了一份悔过书,大致内容不外乎承认纳妾不对;冷落夫人有罪;对死去的夫人予以厚葬;赔偿贾府巨额的精神损失费;……,等等,等等,条件之苛刻,绝不亚于一战结束后的凡尔赛和约,而薛某人哪一条也不敢违抗,只要能够免于问官,便无条件的接受了!

于是,贾世铎揣着薛鹏的悔过书,带着两个获得自由的丫环得胜回府了。贾父接过文书大致瞅了几眼,不满地抛之一旁:

“儿啊,绝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姓薛的小子!”

“爹爹,”贾世铎不解地望着父亲:

“他已经彻底服软了,甚至给妹妹磕头谢罪了,您老还要他怎么样呢?杀人不过头点地啊,父亲,”饱读圣贤书的贾世铎开导父亲道:

“咱们还是宽已待人吧,得饶人处且饶人!……”

“妇人之见,”贾父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儿子的话:

“人都死了,再讲这些何用,我要让那小子身败名裂,从此无颜见人,虽生不如死,呶,”贾父用下颌指了指桌上的悔过书:

“到了官府的大堂上,这便是最好的证据,……”

“对,好主意,”听说贾老爷要打官司,两个丫环立刻来了精神头:

“老爷,跟他干,肯定能把他踢翻在地!”

“父亲,”听说父亲要跟薛鹏打官司,兴讼词,贾世铎一脸的无奈:唉,父亲好固执啊,如此一来,薛某人的赔偿款不仅彻底泡汤了,自家还要掏钱兴讼,屈指算来损失真乃不小,正所谓的一枪两眼:

“父亲,您老要冷静一些,妹妹可是自己寻的短见,薛鹏亦答应了咱家提出的所有条件,不仅予以厚葬,还,还有巨额赔款,父亲,”

“少废话,去,”父亲不由分说地吩咐贾世铎道:

“笔墨伺候,我现在就写诉状!”

“是,”父命难违,贾世铎乖乖地取来笔墨,但见贾父提起笔来,咬牙切齿地书写起来,从父亲的文字里,贾世铎终于明白父亲的真正用意:我的天啊,姜还是老的辣,父亲这是借妹妹之死,大兴讼词,不仅要把薛鹏搞臭,还要废掉他的举人名份,如此说来,薛某人的麻烦的确惹大了。

听说贾父不肯私了,一纸诉状递到了官府,薛某人也不含糊:

“这有什么了不起,老不死的,你尽管出招吧,本举人愿意奉陪,俗话说得好:天大的官司压下来,俺用磨盘大的银子顶上去。”

说完,薛某人提笔写了一份答辩状,对贾府的指控针锋相对的予以批驳,新举子这边派人将答辩状送到官府,那边又请来钱庄老板,贷下巨额的银两:

“哼,老东西,看谁能玩过谁!”

于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官司由此拉开了帷幕,也不知薛某人磨盘大的银子,能否顶得住贾父恶狠狠压过来的官司。

【妇谱氏曰】

遇事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似乎是某些妇人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一贯采用的伎俩,即使在今日,也是屡有所闻,不过,她们挺身而死了,却给活着人的留下了无止无休的麻烦,双方当事人公堂相见,分外眼红,因此而结下的宿怨一连数代也无法解开。奉劝喜欢此道的姑娘大姐们,在你选择死亡的时候,多为自己的亲人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