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之后,虞晚无意听到一阵笛声悠扬,过了不久,又有琴声加入与之共鸣。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声音的源处,抬头看了看匾额:无华楼。
伫立良久,她侧头问身旁的一个侍女:“这是谁的住处?”
“容公子。”
“刚刚吹笛的是他?”
“容公子喜琴,吹笛的应该是惊公子。”
“好,你下去吧,”虞晚摆摆手,示意这里已经不需要服侍了。
想了想,她决定进去看一眼,哪知一只脚刚迈进门槛,却被一个石头一样坚硬的东西飞过来砸到了脚颈处,疼的她立马缩回了脚。
院里响起略微戏谑的声音:“要找你的人可真多,那我便在俶风居等你。”
这人应该是那位侍女口中的惊公子。
“不必,”容顷叫住他,“我绝不让一些腌臜之人进来脏了我的院。”
后半句显然是对虞晚说的,她听完一惊,没有想到浔阳郡主的男侍是叛逆期的少年,同时也暗笑此人说话口气真大,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好歹她也是一个亲郡主,当今皇上最宠爱的孙女,居然敢这么和她说话。
也不知道浔阳是怎么想的,这么一个叛逆少年还敢留在府里。
既然这个容公子都这么说了,今儿她还偏偏要进这个院子,瞧瞧看里面究竟是多“清高”。
“容顷,你好歹也给郡主一点面子啊,”惊蛰打趣道,眼神撇向院外的那个女子,“郡主病愈不久,我们应该让着她才是。”
岂有此理!简直不像话!
虞晚拍拍衣袖正要进院理论一番,却听到身后传来声响。
“惊蛰,让你去找容顷,你却在这偷闲,”景玉悠哉的走过来,看到门前的虞晚,冲她微微一笑:“郡主。”
虞晚愣了神,这是她入府以来第一个见到的男人,不过这个人似乎有些眼熟。
虞晚之前还以为这些男侍都是一副油光满面的邋遢模样,今儿见了眼前的这个男子,心神一动。
她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叫什么,只好微微点头。
被叫作惊蛰的男子走了出来,看着景玉摇摇头:“容顷说,除非郡主离开,否则他不走。”
说完淡淡看了虞晚一眼。
虞晚挑眉,这算是变相的赶人么?
不过,好像她才是这座府上的主人吧…
也不知道浔阳以前是怎么处理这些事情的,她现在如果变了个样子处理,会不会被别人看出来。
心里这么想着,虞晚抬眸,正好对上面前这个儒雅少年漆黑如墨的眼睛,鬼使神差的说道:“那我便走了。”
等到虞晚完全离开,惊蛰完全松了口气,对着院里的那个人喊到:“她走了。”
容顷踏着落叶走过来,鹅黄色的衣袍被风轻轻吹起。
眉目冰冷,薄唇轻抿,额前一缕长发在空中飘起,略微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大清楚他的神情。
景玉轻轻一笑,也不管他冷漠的眼神,领路独自走在最前面。
“容顷,”惊蛰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玉孤将你的琴弄坏了么?”
“修好了,他只是弄断了弦。”
容顷没有多少表情,进了俶风居后,轻轻瞟了眼抱肩站在树后的玉孤。
玉孤接受到容顷的眼神,打了个冷颤,干笑着对景玉说道:“公子,我先走了…”说完便要迈开腿“逃跑”。
惊蛰看着跑过来的玉孤,无奈地叹了口气,拿出佩剑拦住玉孤。
“今天公子叫我们来,必然是有事相告,你这么走了,算什么?”
玉孤咽了咽口水,后怕地看了眼容顷,然而后者并没有什么神情,也没有什么要收拾他的前兆。
他放下心来,要知道上次他跟惊蛰比试的时候打坏了容顷之前亲手提笔写的匾额,容顷可是用他那些奇奇怪怪的药把他和惊蛰收拾惨了。
惊蛰也看了他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容顷见对面的男子迟迟不肯动作,从石桌下拿出一盘棋:“不知你现如今棋艺如何?今天难得有空,不如对弈一番试试水?”
景玉点了点头,捻起一颗白子,轻撇了一旁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干嘛的两个人,出其不意的开口道:“苗通死了。”
惊蛰轻蔑地勾了勾嘴角,仿佛苗通的死在他的意料之中,
“看来短时间内,我们不能有所大动作了。”
“知道是谁杀得么。”玉孤握在手中的长剑紧了紧。
景玉抿了抿唇,捻起的那颗棋在此刻和他的唇一样白,“据说是旧病复发,死于家中…”
他停顿了两秒,思忖了片刻,轻轻将白子落在一个地方,然后笑了笑,“但不过虞长琬的手笔罢了。”
容顷看着落下的白子,皱了皱眉,“她不是去了边界平乱么?还有闲工夫操心这些事?”
说完捻起棋子的手顿了顿,看着桌上的棋局释然一笑:“景玉,你也会有粗心之时。”
白子准备无误的落在黑子之上,取代了那颗棋子。
“你又何尝不是?”
景玉捻起白子,又落在黑子上,同样替代了那个位置。
容顷不语,移开一旁的黑子,景玉看着棋盘笑了笑。
“容顷,你招将了。”
他素净的手捻起棋子,落在黑子上,轻言:“我更喜欢,以子之矛,攻子之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