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药,冷御宸重新躺下,苏玉卿为他盖上被子,又唤了侍婢进来将水盆与空碗都收拾出去,地上洒出去的水也净了。
她又嘱咐侍婢去客苑,将炖了一下午的银耳莲子红枣羹拿过来,冷御宸自从发热到现在,还未曾吃过东西,再加上之前失血过多,他此时的精神还是有些萎靡的。
苏玉卿本是想自己回客苑取来,无奈冷御宸不让她去,如今他受了伤,还刚刚退了热,她本就不放心,更令她无语的是,他居然故作虚弱,竟有几分撒娇耍赖的势头,倒是让她无语之余,颇有些好笑,只得留在他身边陪他。
“你今日倒是把六皇子整惨了,怕是以后都会成为其他人拿捏他的话柄,那上头的位子,他更是宵想了。”苏玉卿搬了凳子坐在床边,陪他说着话。
冷御宸冷笑一声,淡淡地道:“就他那德性,便是没今日这一出,他也宵想。何况,今日也并非冤枉了他。”
苏玉卿眨了眨眼睛,慢吞吞地道:“他今日有时间去青楼么?之前不是还被叫到皇宫里救驾?”
“冷御檀的速度岂是那小子能赶上的?等他到地方,皇帝早被抬进寝宫了。他正赶上皇帝有气没处撒,就冲他胡乱发了一顿火,他被骂得灰头土脸,出了宫就直奔满春阁,找他平日里养着的妓子诉苦,谁知那妓子竟在接客,于是才有了争执。”冷御宸冷然一笑,“我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
苏玉卿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知如何说才好,沉吟了一会子,才苦笑着道:“才多大的孩子,竟还蓄养妓子。”
冷御宸怔了下,没想到她竟对此有所感慨,便随口道:“十六岁还小么?古阗的贵族子弟在十岁就会开蒙床第之事。”
苏玉卿听到床第之事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更令她惊讶的却是那年龄:“十岁?岂不是和我弟弟的年纪一般大?”
冷御宸笑着点头:“在武乾,男子应在十二岁。”
苏玉卿歪着脑袋,想着弟弟被开蒙这种事,还要被一个陌生的女子引导,突然有种说不出是喜是怒的感觉。
想到这,她颓然的捂住脸,真的无法想象。
“你又在想什么?”冷御宸见她如此,似乎不像羞涩,不由问道。
苏玉卿半晌才抬起头,哭笑不得的道:“没什么,只是想着弟弟就这么长大了。”
冷御宸弯唇一笑,没有说话。
殿内一时陷入静谧之中。
“卿卿。”冷御宸率先开口,“我本是想与你大婚之后再回武乾,只是如今这形势,却不得不提前带你回去。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让你受委屈了。”
苏玉卿垂眸浅笑,声音温润如清泉,缓缓地在静谧的大殿中流淌:“你既处处为我考虑,又怎是委屈我呢?再者说,祈福之日闹出这等子事,勋贵子弟大半受伤,连皇子都伤了好几个,尤其是你也受了重伤。这种时候若是大婚,才是真正的没脸面呢。”
冷御宸微微一笑,心中泛起一抹怜惜,惜她懂事,为他着想,此时更是只想着宽慰他,未露出丝毫在意之色。只是,她心中是有些不甘吧,自从到了古阗,没一刻安静的时候,连大婚都被扰的不得安宁。
“卿卿,你且放心,现在虽然让你受了委屈,但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享尽尊荣,位列世间所有女子之上,成为最尊贵的女子!”冷御宸的声音不高,也没什么泼天的气势,然而这简单的几句话,却带着无法言喻的郑重与庄严,字字如锤,重重地印刻在苏玉卿的心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