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王进喜的故事(英雄人物时代楷模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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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打出争气井

俗话说:兵马未到,粮草先行。可一二○五钻井队到大庆几天了,钻机还没运到。钻井工人靠的是钻机打天下,没有钻机啥事都不能干。

大伙儿等得心焦,王进喜更是心急火燎。乘这空档,他天天顶着刺骨的北风,踏着厚厚的积雪往野地里跑,一找老乡访问调查,派人到车站打听消息。

那天,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钻机到了火车站!他二话没说,领着大伙就往车站跑。人赶到了车站,可看到的钻机却还静静地躺在火车上。

当王进喜问车站调度员怎么还不卸下来时,得到的回答是:“没办法!吊车和拖拉机安排不过来。”

“什么时候才能卸?”

调度员为难地摇摇头:“都是急件,谁知道哪天能轮上?”

确实,大伙看到铁路复线上停着的火车,看不到头,也瞧不见尾。铁道旁各种物资器材已堆积如山,七、八部吊车正紧张地往下卸东西。真说不准,那天那吊车才挪过来?要知道晚一天卸下来,开钻就要晚一天呵!

王进喜紧锁眉头,围着钻机打转,心里头在暗暗打着主意。突然,他打住脚步,望着火车平板愣神起来。青年钻工张秀志和另外几个队员感到奇怪,也凑了过来。

啊,原来王进喜正眼盯着地上的一群蚂蚁,那一个个小精灵正在搬一个细羊骨呢?!

没待他们转过神来,只听得王进喜一拍大腿说:“有了,就学这蚂蚁!”

“蚂蚁?”张秀志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明白队长说的啥。

王进喜笑着拍拍张秀志的肩膀,转身对大伙说:“不是蚂蚁,是蚂蚁啃骨头的精神。我们没吊车,可是咱们有人呀!毛主席不是说人是最宝贵的吗?!”

说到这儿,王进喜激动了,他握紧拳头,使劲一挥,继续说道:“咱门这些大活人,难道连几只蚂蚁都比不上?咱们到大庆来,是来创业的,不是来坐享其成的。祖国建设到处都需要油呵,咱们只能干,不能等。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天大的困难也要上。咱们30几个人就是30多台吊车,只要有人在,咱们就能把钻机卸下来,弄到井场。”

大伙儿听了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情绪受到很大鼓动,一个个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队长,我们听你的!”

“进喜,你说咋办?”

见大伙那冲天的干劲,王进喜心头热乎乎的。他霍地跳到车上,大声说:“没啥说了,咱们人拉肩扛开始干吧!”

“好哕!”

不一会儿,大伙就找来了绳子、圆木和撬杠。推的推,拉的拉,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那钻机,重60多吨,高高地躺在平板车厢上,像扎了根似的动也不动。

4月的大庆,还是北风呼啸,冰天雪地,滴水成冰,可大伙儿都已是头冒热气,汗流浃背了。王进喜把身上的老羊皮袄一甩,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对大伙说:“同志们,咱唱劳动号子吧!”

“……

嗨哟!嗨哟!

嗨哟!嗨哟!

……”

顿时,广袤的原野上像刮起了一阵飏风,凝重,深厚,有力,令人热血沸腾。随着这有节奏的劳动号子,那粗粗的缆绳紧紧地勒住了肩胛骨,那冰雪覆盖的大地烙上了一串又一串深深的脚印。

钻机,在一寸寸地移动……

太阳偏西了,王进喜领着大伙儿,硬是把这庞然大物从火车上卸了下来,运到井场。接着,他们又干了三天三夜,把40米高的井架矗立在大荒原上了。

这时,王进喜笑了!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到钻机上时,脸上却又掠过一丝忧愁。是啊!眼前井架虽然搭好了,可水管线却没能安好。钻机没有水,就像人没有血液一样,根本动弹不得。要等水管线,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不等,还有什么好办法呢?

王进喜正在发愁的时候,忽然身边来了一个附近农村的小孩。他扯扯王进喜的衣角,好奇地问:“伯伯,你们是打石油的吗?”王进喜被小孩的天真逗乐了。他拍拍小孩的脑袋说:“我们是钻井工,钻了井才能够采油。”

孩子仰起头,指着钻机说:“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打井呢?”

“打井需要水啊!”

“水,有的是呀!”孩子不以为然地说:“不信,你跟我去看!”说完就一转身嗵嗵嗵地朝村里跑去,一会儿就无影无踪了。

“这孩子!”王进喜纳闷地嘀咕一句,也朝村里走去。

工地就在这个村里。王进喜到了工棚,只见地铺上横一个,竖一个躺着工人。他打趣地招呼道:“怎么啦,都变熊样啦?快起来!咱们开个诸葛亮会,想法儿早点开钻。”

这话真灵!就一会功夫,坐着的、躺着的都凑了过来。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咱活人哪能被尿憋死?”

“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水,怎能打井?”

“谁说没水?村里有井,村外还有水塘。”

“有水又有什么用?它又不能长腿跑到钻机里来。”

“没有腿,咱们有人呵!用盆盆端水照样开钻。”

有个年轻人扑哧一笑,说:“天大的笑话!你们看哪个国家是用手端水打井的?”

王进喜站起身,把胸口一拍,理直气壮地说:“就是我们国家!”

“这不是烧灶煮饭,几瓢水就够了,”年轻人争辩道:“没有几十吨水,钻机能动?”

王进喜正要开口,门吱呀一声开了,闯进来七八个孩子,他们手里端着小盆,提着瓦罐,里面装满了水。为首的是王进喜见过的那孩子。他走到王进喜面前,神情天真而又极其严肃地说:“伯伯,我们送水来了,钻机能开动了吧?”

瞧着这群穿着破衣烂衫的孩子,和一双双冻得通红的小手,王进喜鼻子一酸,眼睛模糊起来。他双手接过盛满水的瓦罐,声音哽咽地连声答道:“能开钻!能开钻!”

这情景使大伙深受感动,那青年羞愧极了,躲在一旁不吱声了。

“走!端水去。”

王进喜一挪脚,大伙儿呼啦地跟上了。大桶、小桶、脸盆、灭火器外壳……只要能够盛水的,都派上了用场。王进喜身背一个灭火器外壳,手端一个脸盆,快步如飞。孩子们也端着小盆、提着瓦罐在人流中穿梭,使大伙干得更欢。当村里的几口井露出底来,井场的水也够开钻用了。

还没等大伙歇口气,就听有人惊叫起来:“唉呀!不好了!水都流跑了。”

原来是地下发生了漏层,那漏层就好像无底洞,水一进去就被吞掉了。是继续端水,还是就此罢休?继续端水,不晓得那漏层还要填多少水?就此罢休,就前功尽弃了。怎么办?大伙儿都望着王进喜,等他拿主意。

王进喜牙一咬,斩钉截铁地说:“漏多少,我们再端多少!”说着,就领着大伙儿干开了。

村里的井底朝了天,他们就跑到村外一里多远的水塘砸冰取水。这可感动了当地的老乡。“工人老大哥苦着哩!”他们嘴里嘀咕着,身子已卷进端水的行列,那人流一下子拉成了一条长龙。好不容易治服了漏层,这时,他们已经端来了200多吨水。

200多吨水,40多万斤,全是在天寒地冻的大荒原上,用一双双手端来的,有谁听了不咋舌?

1960年4月14日,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太阳悄悄地升起来了,在茫茫雪原上巍然屹立的井架,披挂着金色的朝霞,蔚然壮观。一二○五钻井队的全体人员早已来到井场,做好了开钻前的一切准备。会战指挥部的领导和周围的许多老乡也赶来了,这是在东北大草原上开始打的第一口井,谁都希望能目睹这一庄严的时刻!

王进喜大步跨上钻台,他伸出手,紧紧握住了那柄冰冷的刹把。那是一双布满着老茧子的手。

他站在钻台上,环顾四周,神情异常庄严肃穆。强劲的北风尽情地呼号,撩拨起披在肩上的老羊皮袄,更增添了他的几分自豪感。他放开嗓门,纵情地喊道:“开钻!”

马达轰鸣,钻杆飞旋,沉寂了千百年的大地,终于被这钻头的敲门声惊醒了。

1米,2米,3米……

1天,2天,3天……

到了第五天,大庆,这千年封闭的大油田,终于乖乖地打开了大门。一二○五钻井队用世界上从来没有见过的方法,打出了石油会战的第一口井。

望着那高高喷起的油柱,望着那乌黑发亮的原油,望着那欢喜若狂的人群,王进喜这条从来没有流过泪的硬汉子,一把抓住油田党委书记宋振明的手,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两行热泪夺眶而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