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可以抗拒的是幸福
不可抗拒的是诱惑
也许这一生的收获是可以追怀的感动
目光所及的尽头
蛙声低低哀吟
不飞的天使
凭吊在温柔的荒丘
暗夜中晃动的树影聆听
躲在记忆中的芬芳
无日无月的清晨
含泪期待一片殷红
没有风的夜晚
月影拨动着琴弦
可为什么 为什么
每一次和你相逢
也难逃前世的孤单
曾经固执地以为,自己是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不会轻而易举地被几句甜言蜜语所打动,更不会像一些不谙世事的小女孩那样稍不留神竟会无可救药地深陷于一种叫做爱情的沼泽里。
然而,直到有一天,我遇上了阿仑。年轻的记忆里从此多了某种略带伤感的朦胧的气息……
坦率地说,我是个有点儿痴迷于上网聊天的人,倒也不是我的身边没有真正的知己,我只是好奇与迷恋于网络那种神秘秘的感觉,想到远隔千山万水竟有几个素昧平生的家伙,傻傻地坐在电脑前舞动着灵巧的手指与自己倾心交谈,心头便会按捺不住地一阵兴奋。
阿仑第一次在OICQ上和我说话时,我并没有在意。当时,我正在全力应付几个难缠的GG、DD,着实忙得很。待稍稍有些空闲,我才终于发现躲在蓝屏底下的角落里有个憨态可掬的小鸭子头像,此时已经摇头晃脑得不耐烦了。
带着歉疚的心情匆忙打开,屏幕上闪现出这样一段话:“Hi,你好,我是阿仑。你的网名是丢丢?——好可爱的一个名字!1766,OK?”
我的嘴唇边浮起一抹笑意,心想这个名叫阿仑的小子倒是真会说话,一上来不夸我的的名字“好听”,反而夸成“可爱”,这远比其它诸多美丽的词汇更能令我欢乐开怀。
“你好,我是丢丢。很高兴你能喜欢我的名字。只是,我不懂……‘1766’代表什么意思?”
“呵呵……这也不懂?1766就是‘一起聊聊’呗!”
我顿时觉得很不好意思。尤其是想到那个阿仑,他有可能因我问起的这句智商极低的傻话而笑得前仰后合时,我的双颊便会不住地一阵火烧。
“你……有没有笑话我啊?”
“当然没有啦,我倒觉得,你是一个蛮可爱的小女孩呢!哎,说说,你的网名为什么叫丢丢?”
“爱丢东西呀,妈妈经常说我是一个连自己都能丢了的傻丫头呢!”
“哈哈哈……”
隔了大约两周后,闲来无事又去上网,当我几乎快要淡忘了阿仑这个名字时,那个熟悉的小鸭子头像再一次出现了。更新了一下对方的资料,果然又是那个阿仑。
“哈!丢丢,是你吗?真巧呀!”阿仑的信息来得倒是蛮快。
“是呀!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啊!”我故意逗他。
“什么冤家啊?你不觉得咱们挺有缘份的吗?缘份到了,理应好好珍惜嘛!”
“想不到堂堂酷哥阿仑除了贫嘴呱舌的本领外,‘厚黑学’的基础也不错啊!哈哈……”
……
就这样,在说说笑笑的闲聊中和阿仑成为了很好的网友。很喜欢听他说话时的语气,有时候成熟得像个大人,有时候却幼稚得像个三岁的孩童。总之,和他一起聊天的感觉很自然、很轻松,也很快乐。阿仑是个特别幽默的男孩,闲着没事儿喜欢冷不丁儿地从嘴里冒出那么一两句诙谐搞笑的话语,常常惹得我一阵捧腹大笑。偶尔我也会生他的气,但大多都是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情,比如两个人正聊得起劲儿,他突然发过来信息说临时有事要马上下线,我就会很不开心。阿仑像是能够猜得透我的心思,不等我的嘴巴撅得像山峰一样高时,他又紧接着飞快地发来一句:广告之后,马上回来!……每每此时,我便不由地怒气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法抗拒的甜丝丝的感觉莫名其妙地涌至心头……
渐渐地,我发觉自己极有可能喜欢上阿仑了。并且,这种令人牵肠挂肚且又有些焦灼不安的特殊的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愈发显得炙热浓烈。尽管我一直自信的认为,自己是骄傲的,是理性的,是不会轻易地被某个男孩所征服的,然而这一次,我却真的感到有些无能为力。我的大脑无法左右我的思想,我的理智根本战胜不了我的意识!我惟一能够做的,便是在夜深人静之时,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勾勒出他的音容笑貌,尔后又在这种自我编织的浪漫情结中深深地陶醉着。尤其当我无意中得知阿仑就读的学校恰巧与我们学校相邻,只是比我高一年级时,我竟激动得一夜未眠,兴奋的神经久久无法得到松弛。
三
在一次长谈后,阿仑终于提出来想见我一面。我在心中暗自窃喜,其实我很早就期盼着这一天了。聊天时我故意问他:“难道你就不怕?万一我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太,你该怎么办?”没想到阿仑呵呵一笑:“不会的,我的第六感觉神奇得很,我相信,你肯定是位漂亮美媚!……”
见面的地点定在距离不远的西郊公园门口,接头标志是他全身的蓝色NIKE,包括他的背包。而我则是一套纯白色的休闲衣裙,外加一头较为随意的齐肩长发。
我们几乎是同时看到对方的。当高大英俊的阿仑一脸灿烂地向我走来时,我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目眩之感,一时间只是表情呆呆地怔在原地。直到他早已站在我的眼前,礼貌性地向我伸出手时,我的大脑仍旧处于空白状态。天哪!他简直太帅了!
“你好啊,丢丢,在想什么呢?”阿仑友好地冲我笑笑。
“你……好。”我极力掩饰着自己的慌张,木偶似的同他握了握手。
“丢丢,”阿仑深情地望着我,目光中满含温柔:“你知道吗?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漂亮!”过了一会儿,他又笑着说:“看来,‘网上无美女’这句话是应该受到批驳的!……”
我的心一阵怦怦乱跳,其实我何尝不想说,“网上无俊男”这句话就更是纯属无稽之谈啊!
“答应我,做我的GF,好吗?我真的很喜欢你!”阿仑突然很激动地用双手扶住我的肩。
“你……不会对每个女孩都这么说吧?”我语无伦次地说着,脸霎那间羞得通红。
“只是对你一个人才会这么说!相信我!”阿仑一脸的真诚。
“嗯……这可是你说的,你要说话算数的……”我低着头,声音极小,不敢抬头看他。
“这么说,丢丢,你答应了?”
“嗯……我答应你……”我羞答答地咬一下唇,快速地挣脱开阿仑,一个人逃也似的跑开……
像所有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孩那样,我被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和美妙紧紧地包围着。我有一张磁盘,常常随身携带着,里面存储的全是我和阿仑的聊天记录,点点滴滴,从未间断过。我在用一种特殊的方式来表达自己对这段美好感情的百般珍爱。我想,这张磁盘便是我们的爱情见证吧,因为它从头到尾真实地记载着我和阿仑相识、相知、相恋的全过程。
事情的发展与我想像得并不相同。自从那次阿仑向我表白心迹后,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接触的机会反而并不多,彼此联络感情的惟一方式仍是像从前那样借助虚拟的网络。对此,我很不解,我多么想像身边其他的人一样,每天被实实在在的看见的幸福紧紧地簇拥着啊!我希望阿仑偶尔能来学校看看我,或者至少是打个电话,然而他没有。他的理由很简单: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阿仑的这种有悖于常理的解释和令人颇为费解的行为常常使我感到心烦意乱,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默默地问着自己:我真的得到爱情了吗?为什么当我正在暗自庆幸爱神之门幸运地向我开启时,却又突然悲哀地意识到,它于我竟是那般的陌生和遥远!?
依旧是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一如既往地坐在电脑前,打开了OICQ。阿仑恰巧也在线上。说来也怪,尽管这段扑朔迷离的恋情常常令我感到无助,感到迷惘,但是看到阿仑在网上发给我的那些令人心动的话语时,我仍然坚信我是阿仑的唯一,我相信,他也一定还是喜欢我的。
说不清那天为什么竟鬼使神差地想起用其它一个号和阿仑聊聊天。也许仅仅是想单纯地开个玩笑,又或者是有些私心,期望能从局外人的角度多多少少地了解一点儿阿仑内心深处的秘密。总之,片刻之后,属于我的另外一个名叫“阿水”的女孩已被阿仑加入好友之列。
“你好,阿仑。”
“你好啊,阿水。你的名字真好听!既温柔又可爱!”
“谢谢!”
“不用客气啦。一看你的名字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想啊,我叫阿仑,你叫阿水,多巧呀!我这个人是很相信缘份的……”
“阿仑,你有没有GF?”
“没有没有,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我还没遇到过一个令我倾心的女孩子呢!我找女朋友是要看缘份的,就像我们两个……哎,对了,你有男朋友吗?”
“一分钟之前有,可惜现在没有了。”
……
关上OICQ,拼命想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然而不争气的眼泪还是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我不怪阿仑,或许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在网上极其潇洒地玩儿了一把“爱情游戏”,更何况,“网络”本身便是一个与现实格格不入的虚拟的社区。而我却找不出理由不怪自己,怪自己过于沉溺网络,怪自己轻易付出真心……其实我早该明白,我和阿仑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宇宙中划破黑暗的流星,各自有它的轨道和终极。
从贴身的衣袋里取出那张珍藏已久的磁盘,安装在驱动器里,轻轻地执行了格式化的命令。大约30秒钟过后,磁盘内所储存的信息全被删除,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似的,一阵接一阵的生疼。
我知道,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复存在了,惟一留给我的,只是一张空空的磁盘和一颗孤独而又落寞的心。
每每午夜惊醒时分,我常常满含热泪,我在想:格式化了了磁盘可以重新开始,可是爱情呢?格式化了的爱情也是可以从头再来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