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心灵真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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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真作家和假作家的根本区别

自以为是随笔或杂文的东西发表在自己的博客后,有几位作家发博客纸条、留言给我。其中有一篇留言问我真作家和假作家有什么区别?还有一个纸条“猜疑”说,殷谦开口闭口谈崇高、谈信仰、谈道德,不知道他写出来的小说会是什么样的。先说后一个问题,我质疑当今中国有没有真作家,并没有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动机,至少这是我个人的怀疑,包括文中一些招来无数“飞砖”的观点,统统是我个人的,假如有什么不妥之处,还希望各位“大师”、“著名作家”、“知名作家”、“80后作家”、“网络作家”、“著名写手”等等“作家”们多多包涵。我很荣幸网络世界还有这么一个好地方,能让我自己审稿并且自己发表,因为我在博客里的所有关于批评的文字,除了一些报刊经过“举要删芜”后转载的,其他的文字都是被退回的文字,实在没地方发表,也只能贴在这里给自己看了。

至于我所写的小说,除了《天廷秘传》和《爱是寂寞撒的谎》(这个书名原本是《中国小公务员之死》,拿到样书后才知道出版方换个名字,无语之余,我只能表示无奈。)这两部小说我个人认为是文学作品外,其余近几年出版的十多部小说都是在讲故事,谈不上文学。当然我不习惯将文坛视为擂台,也不赞同将甲和乙的文学作品放在一起比高低,如果连文学都要争天下第一的话,未免会落入俗套,当“第一”争出来了,也就很快沦落为市场的附庸和商人的工具。但是与文人“打擂”不同的是,文学作品可以不必争高下,但这不意味着就不能指出文学作品的残缺和问题。就如一个武士,我并不赞同他去和别人去比武,但我很想指出他一招一式中的缺点和不足。我说我不是作家,尤其现在不算是真正的作家,这是发自肺腑的话。我从不轻易放弃自己的观点而去接受别人强加或给予的观点,所以我更不会顺从一些人让我退出中国作协的好主意。反正那是一个苍白的符号,去不去掉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就如赵本山无论他戴不戴那顶帽子还是赵本山一样,重要的是一个人内在的品质和气质,以及他为人的精气神儿。

我为什么说当今中国没有真正的作家,我还是要强调一下,我说的是“当今”,尽管有一些真正的作家他们还在世,但非常遗憾的是他们似乎不准备再发出声音了。所以当今我们看到的一些所谓“著名作家”的作品,都是欲望化写作和精神矮化的文学,文学本来就是崇高的事业,但他们却无视于崇高,甚至毁伤崇高。这就是“崇高”在当今文学里的悲惨情景和生存境遇。尤其是在当今肤浅、混乱、粗糙之文学景观里,我看到了胡编乱造的杜撰和油滑无聊之反讽;软弱无力的喧嚣和无关宏旨之卖弄;寻章摘句的雕琢和自得其乐之陶醉;自暴自弃的放纵和自哀自怜之伤感;鸡毛蒜皮的琐屑和不知羞耻之淫荡……当今很多所谓的著名作家,叙述能力和结构能力之贫乏,以及语言能力和基本价值观之混乱,真的令人惊叹。

除了80年代前期如路遥、邓刚、张一弓、张承志等作家的作品,还能感受到接近崇高的道德激情和英雄气质外,到了80年代后期,中国当代文学就开始显露出眩惑和颓废、迷乱的精神状态和文学情绪:贾平凹式的颓废和酸腐,池莉式的庸俗和肤浅,刘震云式的冗长和滞涩,余华式的冷漠和做作;还有莫言式的恣睢和夸张、残忍和暴力;残雪式的心理畸形和怪诞体验……到了90年代以后,商业主义的拜金倾向和物质主义的享乐倾向,使之前已经存在的消极势头得到了空前的、恶性的发展。80年代的原本就很脆弱的如主体重建、平等对话、思想解放、创作自由、人道主义、介入现实等精神原则几乎在顷刻间趋于瓦解直至崩溃。

我们时代的最终痼疾就是价值观的丧失,超功利的价值原则被商业化的利益原则轻而易举地取代,于是,肉体病变和玩世不恭、无希望和无道德、反常态和失败感等等成为当今中国一种普遍、内在的精神图景,我们所需要的像钙和锌、阳光和爱情一样的一种价值体系、生活哲学再也看不到了,反而看到的是对固有之价值观的不加选择和肆无忌惮地嘲笑,伟大的崇高的头上是市侩的油滑,在被享乐原则和商业原则主宰的生活场景里,文学的精神旗帜降到了前所未有的最低点,当今活跃在文坛上的很多“著名作家”都抱着怀疑一切的、虚无的态度,在这种情形下,当今中国还有什么真正的作家?

我深切地感受到在我们这个时代那些所谓“著名作家”的巨大魔力,否定他们的作品是需要勇气的,因为一个不著名的人随随便便地怀疑一个著名作家的作品,就无法不让一些人怀疑你的动机和目的,往往会被一些人冠上“秃子想借月亮的光”的恶名。我们时代的不少人把这种名气大的惊人的作家视若神明,并且供上神坛。因为他们著名,又财源滚滚,所以他们成功,一个在他们看来还不成功或者还不著名的人是不能怀疑他们的“神明”的,他们既然是成功的,你又凭什么怀疑他们的成功呢?我当然要怀疑,而且必须要怀疑,因为文学之事,实乃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评估一个“著名”作家的文学价值,首先要有一种与世俗眼光不同的尺度,需要有一个渐缓之沉淀过程,以及一种超功利之宁静氛围,才能评估出作家的名声和作品的价值是否对等,是否真正的名副其实。

在当今之中国,我想非常有必要确立一个与“名气”截然不同的概念——我以前在杂文中所提出的“文学的威望”,以此来区别名噪一时的作家和那些真正的作家:有名气的作家未必有威望,有威望的作家未必有名气。当然,二者也可以集一些真正的大师于一身。其实在很多时候,那些有名气的作家完全是靠牺牲自己的“威望”来获得名气的,而有威望的作家却恰恰相反,他们是因为能与自己时代的虚荣以及浅薄倾向保持一定的距离而赢得了别人的尊重,捍卫了自己的尊严。有威望的作家得到的是真正的荣誉,他们的读者只要谈到他们的作品,提到他们的名字,心里就会充满感激之情和温暖之感;而有名气的作家则不然,他们获得的大多是别人垂涎三尺的艳羡,是从一些媒体记者、商业批评家,以及他们的盲目崇拜者的那里得来的廉价的吹捧和恭维。

“名气作家”以种种方式显示自己过人之机敏和非凡之才华,自吟自赏,不觉更有旁人;而“威望作家”谦尊而光,按行自抑,明白一切“不朽”与“伟大”不过“一点浮云”而已。“名气作家”满足于“制造声音”,耽溺于低级趣味,只能提供哄传一时的消遣读物;而“威望作家”通过文学神圣之精神创造活动,为他的读者伸拓通向真善之境的心灵之路,让他的读者在美好而沉重的体验中获得生活的智慧和勇气,意识到做人的尊严和价值,此乃是“威望作家”与“名气作家”之根本区别。

因此,我有必要给大家一个建议,往后我们见了那些名气大得惊人的作家,和他们那些被吹得天花乱坠的作品,一定要循名覈实,无论他赚了多少钱获了多少奖,无论他写了多少字印了多少册,不论他引发了“地震”还是创造了“奇迹”,不管他是“天才”还是“鬼才”,我们都要看看他内里的“货色”究竟如何,千万不能听到名人的名字就激动,见到名人膝盖就发软,还没弄明白他内里的“货色”,就跪倒在他的脚下成为“利”的囚徒以及“名”的奴仆。

2010年2月10日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