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由负责人说明,办这次时装表演大会的意义和目的。同时向皇室的赞助,表示最高的致意,最后是谢谢各界的赞助及来宾的共襄盛举。
于是,在热烈的掌声和音乐声中,表演开始了……
从不同角度的几只聚光灯,同时集中射向布置得富丽堂皇,美轮美奂的舞台上。深红色的丝绒大幕徐徐向上升起,现出了一堂宛如仙境的布景。
更热烈的掌声中,第一位从台右出场的,是个身穿纯白色袒胸露背晚礼服,仪态万千的女士。
她并不是参加表演,而是站立在一旁的麦克风前担任司仪,负责介绍每一位出场表演的名媛淑女。
“各位来宾,今晚我很荣幸能为大家服务,现在让我来介绍第一位出场表演的章翠薇小姐。她是‘华商银行’总经理的千金,今年十九岁,尚在‘艺术大学’攻读,章小姐今晚要穿着出场表演的,是目前世界各地最流行,并且最受欢迎的‘辣妹装’!”
泰语介绍完毕,再以英语介绍一遍以后她以优美的姿式把手一摆说:
“请大家热烈鼓掌,欢迎章翠薇小姐出场!”
会场又报以更热烈的掌声,接着在优美的音乐声中,一位身穿“辣妹装”的少女,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她不但年轻漂亮,而且充满青春的朝气与活力,尤其穿上这身色调大方而调和的“辣妹装”,更显得娇媚动人,顿时赢得全场掌声如雷。
这女郎的身材极为窈窕,披着一头长长的秀发,肩上挂着长带的新式手提包,与服装色调完全相配,仪态从容地走向伸展台,并且连续变换,摆出各种动人的姿态供人欣赏和拍照,只见闪光灯此起彼落,纷纷摄取美妙镜头。
当然,坐在最前排的十二位男女评审员,便忙着评头论足,开始在计分表格上,记上他们评定的分数和评语了。
她表演完毕,司仪接着介绍第二位,出场的是个穿泰国服装的少女。
于是,一个接一个地出场表演,各人所穿的服装都不同,简直美不胜收,令人看得眼花缭乱。其中包括形形色色的,中国祺袍,夜礼服,纱龙,郊游装,迷你装,喇叭裤套装,蝴蝶装,迷喜装,迷他装……
表演在进行中,金燕玲忽向身旁的何英杰轻碰一下,又用嘴向台上的走道一努,轻声说:
“那边站着穿西装打斜条领带的,就是负责会场安全的探长,你最好特别注意他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习惯动作,以及说话的神情!”
何英杰不禁诧异地问:
“为什么?”
金燕玲轻声说:
“现在别多问,照我的话做就是了!”
“这也是你们计划中的一部分?”何英杰又问了一句。
金燕玲只微微把头一点,没有回答,只顾端起照像机连连摄取镜头。
何英杰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她们为什么一定非找他合作不可,原来在她们尚未说明的计划中,很可能是利用他的善于化装,打算要他冒充这位探长呢!
小伙子并不糊涂,就凭这一点,他已猜出了她们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因为探长不但负责会场的安全,同时也负责协助护送交由保险公司暂时保管的所有名贵首饰,以及保护留在会场的皇室无价之宝。
如果由他化装冒充探长,岂不有机可趁,可以伺机下手啦!
念及于此,他决定暂时不动声色,等她们最后宣布了全部计划再说。
但这一来,何英杰就无法全神贯注地欣赏表演,而必须分神注意那位探长了。
其实这两姊妹也对表演不太感兴趣,她们只是表面上装出在欣赏,实际上却在暗中搜寻目标。
果然不出所料,被她们发现在场的来宾中,混杂着不少形迹可疑的人物。不过,除了史海成和纪曼菁坐在一起,其他那些重要角色,像“潮州帮”的老贼头彭元东,“广东帮”的老大林虎,以及巴振飞,魏大妈,居然一个也未露面。
他们不敢公然露面,自然是因为树大招风,为了避免事后背上嫌疑,不得不有所顾忌。
而金燕玲这时却在暗自担心,惟恐魏大妈方面的人,迫不及待地在今晚就开始行动,在会场里混水摸鱼,向来宾下手扒窃。
万一被失主发觉,或者下手的手法不高明,当场失风被抓住,那一闹开就势必全场大乱,对她们的计划大有影响了。
不过她又想到,魏大妈如果另有计划,总不至于轻举妄动,打断自己更大的财路吧!
这时司仪又在继续介绍:
“现在即将出现与各位见面的,是一位服装界的职业模特儿,她今年二十一岁,担任模特儿已有三年以上的历史,今晚将穿她自己设计的‘中空装’……现在我们欢迎丁萍小姐出场!”
正在注意那位探长的何英杰,一听报出丁萍的名字,不由得暗自一怔,急转眼光转向了舞台。
身旁的金燕妮轻声问:
“丁萍不是巴振飞的干女儿吗?”
何英杰未及回答,那女人已在热烈的掌声中出现,果然就是巴振飞的干女儿丁萍!
她真不愧是个作风大胆的女人,今晚居然自己设计了一套非常暴露的“中空装”上台亮相。
只见她这一身打扮,确实与众不同,相当别出心裁,花色鲜艳夺目的薄绸,制作成上身一件小坎肩,半长的喇叭袖口,与低敞的领口均缀以白色“蕾丝”蓬松荷叶边,但整件上身的长度仅及胸下。
下面是同样质料的紧身喇叭裤,裤腰则挂在两臀上,一直到腿弯都紧绷得曲线毕露,裤管到腿弯以下才成为喇叭状。
而从胸下到小腹,却是全部裸露着,大概就因为只有上下两截,当中省了块布料,所以称之为“中空装”吧!
她一出场,顿时掌声如雷,并且口哨声四起,使她不禁沾沾自喜,洋洋得意地走向了伸展台,故意搔首弄姿地,让大家欣赏她这曲线毕露,丰满而诱惑的体态。
观众对这种标新立异的服装,似乎不太有胃口,却对她这大胆而暴露的胴体极感兴趣,因此大受欢迎!
可是,看在那十二位男女评审员的眼里,就不知他们是以什么角度衡量,以及心里是什么想法了。
丁萍怎么也参加了表演呢?
这是何英杰所不明白的,坐在他两旁的两姊妹,同样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凭巴振飞的关系,要安排丁萍跻身在那些名媛淑女中,跟着出出风头并不是难事,但他故意让这女人抛头露面,又特地穿上这种引人注目的服装上台亮相,究竟是什么居心呢?
而丁萍的参加表演,何英杰却事先毫不知情,除非是巴振飞利用特殊关系,今天临时为她安排的,否则他绝不会不知道!
丁萍卖弄了一阵风情之后,表演仍在继续进行,再由最先出场的那位银行总经理的千金,换了另一身服装出场,一个接一个地又以另一姿态出现。
今晚担任表演的名媛淑女,总共达三四十人,各人均换了五套不同的服装出场,而其中每次都是以丁萍穿的最暴露,似乎故意要表现她的大胆作风,让大家欣赏那诱人的胴体!
表演足足进行了三个多小时,才告一段落,当担任表演者退回后台,纷纷把自己佩戴的名贵首饰,交由几位保险公司派来的高级职员当面点收,装入贴有编号的小铁盒。各发一枚铜牌,用在明晚凭牌取盒的凭证时,会场里已开始了观赏皇室展出的无价之宝。
这与时装表演的情形一样,把装在玻璃盒里,或推车上的大件物品,逐件搬上台,由司仪详加介绍它的典故。
其中最令人注意的,自然是那些皇帝的珍贵首饰,皇冠,历代的饰物,任何一件都价值连城。
介绍完毕,集中置于舞台上,由警方的便衣人员,会同保险公司的人,以及会场的职员,共同在旁严密监视下,全场观众便络绎不绝地,由右边台口走上去,走马看花地欣赏一圈,然后从左边台口走下去,直接走出会场。
由于会场的秩序维持良好,毫无争先恐后的混乱情形,也未发生任何意外事故。
第一场时装表演大会,总算顺利而圆满地结束了。
回到三。五号房间,金燕玲迫不及待地问:
“你对那位探长有了印象吗?”
何英杰故意自负地说:
“如果让我化装冒充他,绝对惟妙惟肖,可以以假乱真!”
“真的吗?”金燕玲振奋地问。
何英杰回答说:
“不过在化装方面,光凭记忆是不够的,必须接触多次,或者能设法弄到他的照片……金燕玲笑问:“假使照着本人化装,你大概需要多久时间?”何英杰估计了一下说:“如果事先把一切准备好,最快的话只需十来分钟,不过刚才我仔细注意了,他的脸型比较宽阔,需要先做好软硬皮膏,临时一片片贴上去,而且他蓄有两撇小胡子,粘来也得多花点时间……”
“我只要知道最确实而有把握的时间!”金燕玲说。
何英杰笑笑说:
“大概是二十到二十五分钟吧!不过,我想先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算要我化装成那位探长?”
金燕玲居然直截了当地回答:
“是的!”
“哦?”何英杰诧异地问:“既要我冒充他,总该让我了解情况,明白自己担任的是什么角色,才不致临时露出马脚吧!”
金燕玲却又摇摇头说:
“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你只须知道将冒充他,事先心里上有个准备,并且把一切准备好,到时候我们自然会告诉你怎么扮演的!”
何英杰纳闷儿地说:
“可是,我手上没有他的照片,又不能盯着他看仔细,仅凭刚才的记忆,教我从何处着手准备呢?”
金燕玲把挂在肩上的照像机一拍,笑笑说:
“照片随时可以洗印出来,到时候我还可以让你照着他本人参考,那由我来安排,不用你操心。现在照像馆大概已关门了,明天一早我们就拿去洗印,再买些你需要的化装用品,务必在明天下午以前把一切准备好……”
“你们的计划,不是最后一天才采取行动吗?”何英杰诧异地问。
金燕玲笑了笑说:
“早一天准备好,发觉缺点才来得及改正呀!否则岂不措手不及了?现在时间不早,我们不谈这些了,早点休息,养足精神明天好出去办事哦!”
何英杰只好耸耸肩,不再多问她们。
今夜他仍然被留在三。五号房间里,等她们到浴室里去换好睡衣出来,他已脱掉上装,连长裤和鞋袜都懒得脱,仅仅松开领带,就径自睡在了长沙发上。
金燕玲取来毛巾被,替他覆盖在身上,道声晚安,便与金燕妮双双上床,关了床头柜上的灯就睡觉了。
何英杰千头万绪,心乱如麻,头脑里浑浑噩噩地,躺在长沙发上哪能睡得着。
眼看这两个自作聪明,不知天高地厚的女郎,即将以身试法,终必身陷囹圄,实在于心不忍。
他真恨不得叫起她们,把一切说明,阻止她们铤而走险,落个自投落网。但又怕弄巧成拙,发生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结果。
然而,这两个女郎是如此的可爱,目前只有他能使她们免触法网,如果再不挺身劝阻,岂不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走上断送一生幸福和青春的毁灭之途?
但这一切又怎样向她们说明呢?
难道能告诉她们,自己早在一个月前,就被国际刑警组织的两名干探,秘密追踪到日本东京,会同当地的警方,设计在一家艺妓馆里把他诱捕了。
那是为了发生在香港的一桩钻石大窃案,别人嫁祸于他,使最近一两年根本没去过香港的他背上了黑锅。
正好香港警方获得情报,知道他的行踪出现在新加坡及马来西亚一带,等那两名于探赶去,他却又飞往了‘东京。
两名干探又追踪到日本,终于得到当地警视厅的协助,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才查出这随时改头换面,以各种不同身份出现的“千面飞狐”的行踪。
当他们查明何英杰经常到一家艺妓馆,专找一个多才多艺的漂亮艺妓后,便设下了圈套,暗嘱那艺妓事先准备了一瓶掺有迷药的酒。
何英杰毫不知情,终于在误饮药酒,昏迷不醒之下被捕。
由于他在东京尚未作案,经港方透过国际刑警组织,获得日方的同意,由那两名干探把它引渡秘密带返香港,并且封锁捕获“千面飞狐”的新闻。
因此整个东南亚一带的黑社会组织里,尚无人知道他在东京落网的消息。
当他被带返香港时,不料那桩钻石大窃案已破获,结果是监守自盗,根本与何英杰无关。
他是因这件案子被捕的,既然与他无关,岂不应该宣判无罪开释?
事实却不然,因为他是做案累累的大飞贼,抓到了哪还能放虎归山!
不过他从未失过风,所以既无前科,也没有任何犯罪的罪证,而香港的法律是一切都要证据的,明知他就是“千面飞狐”,没有犯罪的真凭实据,又能加上他什么适当的罪名呢?
就在警方大伤脑筋之际,正好泰国的几位高级警官来到了香港,其中尚有一位专门研究犯罪心理学的老教官。
他们在获悉这情形后,老教官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了个主意,与同行的几位高级警官商讨的结果,决定向香港警方表示何英杰曾在曼谷做过很多次案,尚在狱中服刑的犯人中,必有人可以指证他的犯罪事实。
香港警方正束手无策,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把何英杰交给了他们押返曼谷。
其实呢,那位老教官是想以毒攻毒,以赃诱贼,因为曼谷即将举行一次盛大的时装表演大会,同时皇室尚提供部分国宝展出,届时势必引起各方不法之徒觊觎。
当局早就有决心要扫荡社会上的不法分子,可是苦无良策,所以这次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老教官就是想利用“千面飞狐”的名气,故意放出他潜来曼谷的消息,等于以他为饵,诱使各方面找他“合作”,探出那些财迷心窍的人物计划如何下手,以便事先部署,使他们一个个自投罗网。
何英杰颇重江湖道义,宁可身陷囹圄,也不愿“出卖”黑道上的朋友,所以坚决不肯答应。
经老教官一再开导,晓以大义,并且许以事后开释他为条件,最后他才决心从此洗手不于,同意依计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