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文学跟广告沾边算不得大惊小怪之事。
几年前,中央电视台《文化视点》专栏节目曾讨论过杂志该不该登广告,一种意见认为《收获》不愿登广告捍卫了某种神圣尊严,甚至有个别读者声称:你刊登广告我不订你的杂志。另一种意见认为只要广告设计精美不妨登广告。目前,杂志社入不敷出的现实迫使当家人考虑刊登广告问题,但广告商肯掏钱全看你的杂志讨好读者的程度,说穿了,瞧你“媚俗”的本领。
80年代中期,文学类刊物开始失宠,据说,《当代》发行量每年下降数万,从50万下降到10余万,一般省市级刊物则下降到两三万或两三千,有人将此归罪于文学期刊过多,有人归罪于大众世俗代。回过头看,六七十年代,老百姓厅堂墙壁挂满闪着金光的奖状,那是追求崇高的年代,如今只见满屋摆满日立彩电、意大利真皮沙发、法国地板和IBM电脑。过去上班有闲功夫打毛衣擦自家车,今日上班忙得直奔夜校充电,学习多门谋生本领,预备老板炒鳡鱼也留一条生路。人人知道倚着软绵绵沙发,口吮可口可乐,手捧一本小说那份闲情兴致当然比Windows7操作手册更惬意,可惜是我们已没有时间翻看小说诗歌,忙着应付职业上的危机感剥夺了祖宗遗传于血液的雅兴。
去年底,某调查机构对中国诗歌读者进行了一番调查,结果是平常读些诗歌的人只占17.1%。我们需要现代文明的启蒙,更需要适应现代生存的谋生本领。怪不得大众冷落文学刊物,碰上下岗勒紧裤腰过日子,先裁掉文学消费的支出实属人之常情,缪斯之神也会原谅。聪明的编辑敏感地觉察到方兴未艾的大众将冲出精英文化,启蒙主题让位于消费主题,果断地提出适合市场的经营策略:大众文化精英化,精英文化大众化。瞧,《海上文坛》杂志看准读者青睐纪实文学,干脆运用调查统计技术做纪实文章;《消费指南》杂志反其而行之,放弃原来的消费市场调查定位,改为大众品尝生活定位,争取吸引大众化读者;《投资导报》开辟作家看市场专栏,堂堂作家专笔供奉市场令人感慨万千。
活在信息社会,说杂志刊登广告散发铜臭味算什么话呢?有人说1994年前后国内文坛掀起性高潮,一些过去红火过的作家虽然还写崇高写坚贞,但笔力已经滞涩,只要写到性时,突然就红光焕发才气奔涌……与之相呼应,国内一些城市开办的性保健用品市场兴旺惊人。由此可见,作品分别都能从灵与欲两方面满足人类的消费需求。
曾听过两则消息,有位教师带领一群黑人小学生参观黑人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纪念馆,几位女孩全然不顾老师讲解,望着主人的遗物科隆香水和一箱珠宝首饰连连发出赞叹。无独有偶,一群中国孩子参观鲁迅展览馆,领队老师想不到他们提出这样问题:鲁迅为什么能有那么多钱买下一座独院,他怎么有两个夫人?
圣人也是人,何况凡夫俗子,小孩天才地识穿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