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晚风集(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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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个充满阳光的男孩

16岁的夏天。我到外婆家度暑假。离外婆家不远有一个名叫“寻梦”的网吧。一天,我第一次去了“寻梦”。

在网上聊天室里,我认识了一个人。键盘欢快地响着,我们的话语在屏幕上跳跃着。他告诉我许多关于他的事情,他有一个富有诗意的名字——枫。我也告诉了他关于我的一切,学习的失败,家庭的不幸。在我快要下线的时候,他突然约我见面。我稀里糊涂地答应了,不知道为什么。

他站在金色的阳光里,眼睛亮亮的,让人觉得心慌。白色的T恤配一条深蓝色的牛仔裤,泛着淡淡的皂香。一向活泼、大方的我顿时变得十分腼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他显得十分自然。他说:“我们到那边走走吧!”我抬起头,看了看远处,此时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自然界的风景显得格外的美丽,我点了点头。

我和他并肩慢慢往前走,晚风吹起了我的长发,拂过他的肩头。慢慢地枫打开了他的话匣。我知道了他是某中学高三年级的学生,学习特棒,但老师和父母过高的要求让他感到十分痛苦,甚至有时感觉很窒息。他觉得好累好累,真想把一切停下来好好睡一大觉。他这样一个外表帅帅的又充满朝气的男孩,想不到内心却是一片阴影,像一个忧郁的王子。我开始安慰他,对他油然而生一种爱怜。

天色黑下来,我独自回到外婆家里。枫的影子让我挥之不去,我喜欢他沉思的样子,那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帅。我毫无理由地信任他,告诉他属于我的一切,属于我的秘密。他那美好的微笑,冲刷着我内心那淡淡的忧伤。

之后,我又和枫见面了。我发现我和他有很多共同的话题,在那段日子里,我们活得很开心,也很快乐。我们彼此都用心呵护着这份难得的友谊。直到有一天,枫含蓄地问我:“你愿意与我在一起吗?在这段日子里,我发现你给我带来了快乐,你知道吗?与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当他的话说出来时,我感觉我的脸上发烧。我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因为,我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到底合不合适,也不知道“在一起”三个字又意味着什么。

带着这样的疑问,暑假过去了,我们都要开学了。在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约我出去走走,我去了。我们又来到了初次见面的地方,初次见面的尴尬气氛又回转了过来。这天晚上,一切都同我们初见的情景,唯一不同的不是夕阳下,而是华灯初上。枫站在我身边,很近,很近。我们伏在东门桥的栏杆上,长时间无语,只是静静地体验着夏日的晚风,看着桥下湍急的河水。夏末初秋的风有些凉,他轻轻地拉着我的手。我们静静地待了很久很久,在我即将离去的时候,他突然问我:“考虑好了吗?”我迷惘了,不知道该怎样回答,脑子一片空白,积蓄了很久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滴落下来,我没有去擦它,让它慢慢地流吧!让眼泪带走这一切吧!

我哭着跑开了,只听到后面传来枫的喊声:“你等等!”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发了疯似的往前跑。枫终于还是追上了我。他把一张小小的卡片放在我的手心,深情地对我说:“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是,我是真心的……”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挣脱开他的手,哭着跑开了。我没有回头,因为我不想让他看到我在流泪、在伤心。

回到了外婆家,哭着跑进了自己的小屋,不知情的外婆不停地劝我,但我没有心思去理会她。我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们都逃不过这个年龄的困惑,我们本身是没有错的,错的是我们这段年龄;为什么我们要经历这样的年龄,让我们去承受这本不该承受的痛苦。毕竟十六七的年龄是不能对情谈FOREVER。我渴望友情,但我不希望超出这以外的东西;为什么不让这段感情变成一种回忆,让它永远保持一种纯纯的友情,让它永远那么朦胧美丽呢?!”

我哭够了,这才拿出枫给我的小卡片。上面写的是他的联系方式以及对我的深切祝福,我把它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层。或许我该忘记与他之间发生的事,其实有些东西并没有忘记,只是放在心里不去想它而已。原谅我吧,枫,也许以后你会明白的。如果我们彼此都曾做错过什么,如果我们彼此都曾伤害过对方,那么,我只能乞求上帝的原谅,毕竟我们都还只是孩子。

事隔一年多了,偶尔还会想起枫,想起那个让我长大的叫枫的男孩,一个充满阳光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