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无处释放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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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也许我对邵美太残酷。

邵美虽然和我住在一起,但我还没有和她有过一次性生活。朋友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而他们对我的羡慕,我从来就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值得羡慕。说出去怕别人笑话,在大学恋人中间,像我们这样同床不同睡的人,全世界也许只有我和邵美。有时候我恨她,也不想理她。她可以是个圣女,可我是个凡人。

我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念头,不顾她的一切反抗粗暴地占有她。可是在邵美面前我从不敢放肆,不是不敢,而且邵美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不想做爱,我不知道她是传统还是保守还是在害怕什么。面对如花似玉的邵美,我心里曾挣扎过。饥渴的肉体时不时地呼唤着,我无法摆脱她对我的诱惑,可我从没有跨过这一层界线。有时候我也气愤地想过,看看周围的幸福的情侣们,哪个像我们,他们都已经光明正大地过夫妻生活了。我曾想过去找别的女孩,可我脑海里总能闪现出邵美投给我的警告的眼神。

很多时候,我只有想象着邵美的胴体,自己吃力地用手解决过,事后总是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当我把那些白色液体赶出体外的时候,心里总会莫名的空虚和失落。

麻将搬来搬去数十分钟,说是邵美手气旺,赢了钱。

小学四年级我就听人说,麻将是国粹,差不多代表东方文明。意大利和法兰西的不少俱乐部,人们也以会玩麻将为荣;跟高尔夫球一样,是身份的象征。去年春节,我坐在一个麻师身边看他叫牌和牌,就深深地被祖先折服。我敢赌:柏拉图的《理想国》真算得上一座图书馆,那么麻将在该馆至少得占一层。顾拜旦没注意到麻将,真是奥林匹克的不幸。

这几天学校放假庆祝元旦,马丽的寝室杀得地暗天昏。自修桌拼成的方桌上,男子汉纵横麻场自不必说,就是纤纤素手,也高来高去,不同凡响。盛情难却,我上桌堆了几圈,却给人家清一色小七对杀得面红心跳,一败涂地。

“今天输,明天赢,没多大意思。”邵美换上场,看她用新崭崭的票子向庄家买码子,坐在她们中间,我有那么一点点不舒服。

“那倒不一定。正规上桌子的都是精鬼。有输不一定有赢。”上手摸进九筒,邵美一脸奸笑。

“我宁肯拿去填股市。”我承认内心想说服她们。

“炒股也是赌。不过是赌得更加狡猾而已。”邵美的对家在师大专门研究蛋生鸡鸡生蛋那类怪事的,据说他玩麻将,可以一捆三。出上五张牌,你要什么牌他一清二楚。

“就这道理。说起来读大学也是赌。”下手说着,吃进邵美打出的孤七万,轻轻抽出三筒,半点杀气也不带。

我自知理穷,说不过她们。便不再搭话。她们的嘴却不闲。

“有人论证,胡适之的好多文章都是麻将桌上构思出来的。”

“人家那个写‘轻轻的我走了’的公子,名字干脆叫‘自摸’。”

“小赌能养家糊口,大赌能发家致富。”

真是凡事兴趣一大,真理自然就产生。她们没哼,接受艺术系的女孩就得接受麻将这类疯话已经太给我面子了。大家都心知肚明,在麻将面前,我是万万不敢开罪的——最初投机取巧于邵美的那个晚上,就是我提议借麻将玩而迫使她跟马丽分开走的。过河折桥的事我做不出,眼下虽说木已成舟,可以试探着玩点个性。但煮熟的鸡都会飞,这样的例子我见得多了。再说顺从乃是恋爱时的三大美德之一,我们学校一年级的新生都懂。

她们是彩虹而我是雨后遗落的雨滴,她们辉煌而我却那么黯淡。

寝室的灯亮了。麻将桌上,三条看得清清楚楚。

邵美打麻将就上瘾。我等不住有点想回,邵美就让我回家等她,她玩完了自己回来。我说我上不了台就困,没有意思,你们在这里打麻将,我回我的独院在电脑上打麻将,和谁玩都是玩,再说那里输几个假钱就可以了,输了也不怕老婆数落。大家听我这么说,都笑了。邵美咬牙笑着看我,我赶紧开溜。

回到独院,习惯性地打开电脑,我知道,少梅早就在等我了。而邵美要能回来,也得等到11点以后了。果然不出所料,少梅在线。

少梅:“你看了你女朋友的日记吗?”

雨桓:“看过了,很颓废。”

少梅:“她是不是知道我们聊天的事了,话说得很深,我有点怀疑。”

雨桓:“我也不知道,她表面上没有任何迹象,她很难琢磨。”

少梅:“你给我讲个故事吧,今晚我想听你讲故事。”

雨桓:“好吧。让我想想讲什么。”

少梅:“我两手捧着脑袋,眼睛一眨一眨的,故事,好美呀……”

雨桓:“2005年秋季的一天,一个刚上大二的男生,走进自己经常自习的教室,坐在自己经常坐的座位上,他发现桌上有一张纸条。”

少梅:“然后……”

雨桓:“纸条上只写着一个女孩的名字和地址。”

少梅:“呵呵,真有那么巧吗,就像当初你拣到我一样。”

雨桓:“他居然给这个素昧平生的女孩去了封信。”

雨桓:“两个月后他收到了她的回信。”

雨桓:“此后他们始终保持着联系,而且彼此将对方视作知己,事实上的确如此,他们都很有才华。”

雨桓:“他曾经无数次在心中想着她是什么模样,甚至幻想她就是他最终要找的女孩。”

雨桓:“他们互通电话,向彼此道着各自的酸甜苦辣,看的出,女孩和男孩一样,都对自己充满了自信,都很乐观。”

雨桓:“他们甚至商量着见一见,当面谈谈。”

雨桓:“可是,就在男孩毕业后不久,男孩突然就收不到女孩的信了,也再没有电话打来。”

雨桓:“过了大概半年,他突然收到一封信,是她写来的。”

雨桓:“她说她遭遇了一场巨大的磨难,几乎让她崩溃了,她被她所信任的一个男孩玷污了。”

雨桓:“她说,如果不是因为有他支持着自己,她很没有勇气再活下去。”

雨桓:“可事实上,从此以后,女孩彻底的变了。”

雨桓:“她说以前曾经有着与男孩同样的憧憬,可现在,那种憧憬仅仅是一种维系她生存的一种精神力量。”

雨桓:“男孩还能怎样呢?为了让她摆脱痛苦,他几乎为自己描绘出了一个最完美的男人的形象。”

雨桓:“女孩的信开始满是郁闷,满是显现偏激的言辞,可又满是充溢着对男孩的敬爱和向往。”

雨桓:“可她却说,我不想见到你,永远也不!就让你只活在我的心底最深处,支撑着我继续走下去。”

少梅:“你是不是在说我们?或者你是再教训我?”

雨桓:“你多想了,我只是讲一个故事…… ”

雨桓:“人的感觉很奇妙,有时候会穿梭时空,有时候却隔着一张纸也穿不透。”

少梅:“那我们呢?”

雨桓:“随缘了…… ”

雨桓:“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在网上聊天了,邵美的日记已经是对我的警告了,我不能忽视她的存在,我怕她会做出什么傻事。”

少梅:“我就是简简单单的,你应该明白了。”

雨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不知道你心底最深处的东西,不知道,真的,许多的不知道。”

少梅:“可是你知道,我一直在陪伴着你,就算我们都从网络上消失了,你还能有这样的感觉,就象我也能感觉到你一样。”

沉默,仿佛透过静静的显示器,我能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

……

少梅:“好吧,给你设最后一个谜吧,如果你能攻破我的主机,你就会明白了,那里可有我的秘密哟,呵呵,就看你有没有本事了。”

雨桓:“好!一言为定!”

少梅:“我这里是固定IP,给你一年时间好吗?”

雨桓:“狡猾可爱神秘善良美丽……”

少梅:“雨桓,我都被你矛盾死了,你再瞎说,我就抗议!”

……

时间一分一分,一小时一小时的过去了,我们都知道这次连线对于我们的特殊意义,所以绝口不提下线。我的言语里也缺少了往日的那种狡黠,变的略显沉重,就象此刻我的心情一样。

……

少梅:“我们聊点轻松的吧。”

雨桓:“送你一件礼物吧。”

少梅:“?”

雨桓:“我给你传过去,你收好。”我把铺在自己桌面的图片给她发了过去,我非常喜欢这幅图片。那是夜色笼罩下的大海,深蓝色海水起伏着波浪,遥远的方向,一叶渔船上点着一盏渔灯,渔灯发出的光彩零星的散落在波浪的尖上,象泻落的银河,和谐宁静,令人遐想。

雨桓:“收到了吗?”

少梅:“收到了,我的桌面现在很美了。”

雨桓:“it 's my blue!”

少梅:“YES!”

雨桓:“那里面也有一个秘密。”

少梅:“什么秘密?我笨,看不出来呀!”

雨桓:“我告诉你。”

少梅:“好的!”

雨桓:“望着那深沉博大的蓝色汪洋,用心去体会。”

雨桓:“看见那盏闪耀着的灯光了吗?”

少梅:“看见了。”

雨桓:“用眼睛认真的盯30秒。”

少梅:“好的。”

雨桓:“没看到什么别的吗?”

少梅:“快告诉我!我笨,雨桓。”

雨桓:“伴随着那灯光的闪烁,你没感觉到它是动的吗?”

少梅:“好象是吧,只是我的想象力和悟性有点差。”

雨桓:“好了,告诉你吧。”

雨桓:“那是我正撑着一叶小舟,乘着月辉,乘着风,向着你,渐渐的近了。”

少梅:“真的吗?我感动的就要晕倒了。”

雨桓:“这就是我要给你说的秘密,让你开心,我真的很高兴。”

少梅:“我真的在这里开心的笑呢。”

雨桓:“我感觉到了!”

少梅:“真的开心,谢谢你,雨桓。”

少梅:“我现在的屏幕上除了你,就是你的blue”……

虽然没有视频,但少梅还是通过语音的方式给我放了一首凡妮莎?威廉丝的“colors of the wind”,我有一种置身于夜色下广阔的山间,并且随风飘游的感觉,奇妙而恍惚着。

失去的已不在拥有,忘却的又曾划过心头,没有人看见,昨夜又一颗流星划过墨蓝的天空,没有人相信,今宵又一朵昙花绽放它短暂的笑容——

夜里11点半了。我想我真的要下线了,因为邵梅随时都有破门而入的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