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奇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怎么从小就患了口吃症,而且很难矫正。小时候经常遭到别人的嘲笑,这给他幼小的心灵蒙上了厚厚的阴影。学校星期五天主教徒不准吃肉,所以韦尔奇就经常点一份吞拿鱼三明治,但每次学校餐厅服务员都会给他拿来两份吞拿鱼三明治。那是因为韦尔奇总是对服务生说:“tu-tunasandwiches“,而服务生总是听成“two-tunasandwiches”。韦尔奇也不再辩解,只是默默地吃下两份吞拿鱼三明治。
原本,这样的挫折与沮丧久而久之极有可能造成一个人的沉沦与颓废,但幸运的是,韦尔奇充分相信了母亲的话:“你有点口吃,那是因为你的大脑比你的嘴转得快得多!”口吃没有阻碍他前进的脚步,也没有影响他的自信,他也从未对口吃有过丝毫的忧虑。
相反,所有人都更加的钦佩他和敬重他——有着口吃缺陷的韦尔奇,竟然能够取得如此令人瞠目的辉煌成就!
韦尔奇的朋友,美国广播公司总裁迈克尔甚至由衷地说:“杰克,你真行!我都恨不得自己也口吃!”
每一个孩子都是一个天使。
而当他们的人生天空上,有一团黑云在遮住阳光时,请对他们说:不要害怕,那是一个黑衣天使在帮我们擦天空的窗户,等他擦好之后,我们的阳光会更灿烂!
没有天光云影的“自然角”
文/纳兰泽芸
女儿的幼儿园门口有一个“自然角”,有一些小花小草,还有一些小动物,构成了一个“袖珍大自然”。小动物们最能引起孩子们的兴味,上学放学时总有许我孩子围在那里瞧瞧这个看看那个,叽叽喳喳如同一窝刚出笼的小鸡。小动物还真不少,有小白老鼠、小白兔、小乌龟、小金鱼、小泥鳅、小鸭子、小鹌鹑,还有小蝌蚪等等。
然而,我带女儿看了几次后,心里却莫名的沉重起来。这个小小的自然角,没有给我带来大自然的芬芬与活泼,反而给我一种禁锢与扼杀小生命的感觉。
小白老鼠被关在一只小笼里,这只小笼中间横着一只小细轴,小老鼠稍稍一动,笼子就围着小细轴不停转,受了惊吓的小老鼠就惊慌失措地不停跑。不停跑,不停转,不停转,不停跑,可怜的小白鼠睁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在无休无止地奔命。看到小老鼠惊恐滑稽的样子,不谙世事的孩子们开心地指着笑着。一只小泥鳅翻了白肚,一个孩子说:“呀,小泥鳅死了!”另一个孩子奶声奶气地接口:“叫老师再抓一只不就好了嘛!”
小白兔在笼子里也是萎缩着脖子,无精打采,任凭孩子们逗弄也无动于衷。小鹌鹑扎煞着翅膀,灰色的羽毛看上去更加灰暗。小鸭子缩在笼的最里边,鹅黄色的绒毛上沾着污秽……看着眼前的小鸭子,我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家中养小鸭子的情景,和暖春风里,毛绒绒的小鸭子从壳里出世了,扁扁嫩黄的小嘴,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我喜爱得什么似的。过了一阵子,小鸭子们就幸福地跟着鸭妈妈去池塘里游水去了。
而眼前的这个小鸭子,它蜷缩在笼子的最里边瑟瑟发抖,它一定是想它的妈妈了。
小瓷盆里数十只黑逗号一样的小蝌蚪,已有好几只翻了肚子不动了,其他的小蝌蚪估计也熬不过几天便面临相同的命运。憨憨大脑袋的小蝌蚪,曾经是我儿时在阳春时节最喜欢的景致——蓝莹莹的天倒影在小河里、小塘里、小沟里,小蝌蚪顶着憨憨圆圆的大脑袋,一条轻描淡写的长尾巴,尾巴边缘是一圈半透明薄薄的花边,在清粼粼的水里一扭一扭地游着,就像无数小小的黑逗号,诠释着明媚生动的春天。
可是,这只瓷盆里的小蝌蚪呢,虽然它们所憧憬的故乡,是映着天光云影的青草池塘,然而在这个方寸瓷盆里,任凭它们整日急惶地游来游去,这都是一片渡不尽的大沙漠,它们将已幼虫之身,默默夭死在这盆里,再也没有在青草池塘中奏起蛙鼓的希望。
弘一法师李叔同有一首诗叫《囚徒之歌》:人在牢狱,终日愁欷。鸟在樊笼,终日悲啼。聆此哀音,凄入心脾。何如放舍,任彼高飞。
就像这个小小“自然角”里的那些小动物们一样,“何如放舍,任彼高飞。”
这个“自然角”,不是真正的大自然,它充满了大自然的哀声。
纵然这“自然角”的初衷是为了扩大孩子的视野,然而,当小泥鳅死了,孩子却以漠然的口吻说“再抓一只就行了”。“自然角”告诉孩子的应当是怎样热爱生命,而不是对生命消逝的漠视。
与其用这没有天光云影的“自然角”、与其用生灵失去生命的代价来扩大孩子们的视野,不如带着孩子去真正的大自然里听鸟鸣蛙鼓,看水流鱼跃。
通水管的羞涩少年
文/纳兰泽芸
下班去幼儿园接到芮芮,已是暮色四合。走到小区附近的十字路口时,看到人行道的边沿还站着一个黧黑的少年,他的面前摆着一个小木牌,歪歪斜斜地写着“敲墙、打眼、磨地板”。
这里白天会有一溜站在这里等活儿干的人,他们前面一律摆着这样的木牌,不过工种不一样。有雇主来了,谈好价钱,就随雇主去家里干活。不管朔风凛冽的冬日,还是骄阳如火的夏日,他们都站在这里,一个个消瘦而黧黑,有时候一天也等不到一个雇主。
暮色里,那个少年单薄的身影在冷风里显得更加的萧瑟。我想,别人都走了,他为什么不走呢?天都黑了,不太会有人来了。少年茫然地看着面前的马路和匆匆而过的人们,所有的人对他视而不见,仿佛他像空气一样透明、一样的没有形态。
我走过来了,朝少年看了看,我看见他的眼里闪过一丝期待。我本来已走过他了,但似乎又不忍心他的期待落空,我想起家里的洗脸池下水管有点堵了,洗脸时水一急就会流出来,可能是我梳头时不小心将长发弄进去了。
可是他的木牌上并没有“通水管”这一项,我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问他,我家的水管堵住了,你会通吗?他像是接到了意外之喜,眼睛里泛出了喜悦的光,有点羞涩有点犹豫地点点头说,会通。
带他到家门口,他踌躇着脱了那双黑黑的球鞋,我注意到他的两只袜子都破了洞露出了大脚趾,他下意识地将脚缩了缩。我装作没看见,对他说套上鞋套吧。
他套好鞋套后,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根蜷曲起来的长铁丝,就进了洗手间趴下身子忙乎起来。先生今天早回来了,在书房电脑前忙乎。我打开电视,让芮看动画片,我在厨房洗菜淘米做饭。
看来长发在水管里缠着还蛮厉害,近二十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改观,看着少年半跪半趴在那里,我倒了杯水放在台子上,跟他说,慢慢来,别着急,喝杯水歇会儿,他抬起头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又羞涩地摇了摇头,接着埋头干了起来,他的额头上满是细密的小汗珠。
接近40分钟了,我饭已做好端到餐桌上了,他还没有通好。我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少年可能不太会通水管,看他的表情还有行动,估计刚来城里不久。他说他会通,那是他一定程度上对我撒了谎,但是他没想到这水管这么难通,他通不了却又不知该如何收场,所以在那里努力着、磨磳着。
为解除他的窘境,我说,水管里进了头发是最最讨厌的,我以前也找人通过,也是没有通好,没有关系,通不好就算了。他这才绯红着两颊站起来,说,对不起大姐,我刚才没说真话,我没通过水管,我刚从老家来,今天是第二天等活,活不太好找,所以……
我故意装着漫不经心地说,没事,头发堵了本来就比较难通,还没吃晚饭吧,要不在这吃一点吧。他更窘了,不自在地摆弄着手指。那我走了,他说。我拿出十块钱递给他,这是工钱,你拿着,虽然没有完全通开,但比以前肯定是好多了,这钱你该收。管子没通好,这工钱我不能要,少年说,我许多老乡到人家家里干活,没听过有人倒水给他们喝留他们吃饭,大姐你是个好人,我明天叫我老乡来给你通水管,他很会的。
第二天我下班回来后不久,果然有人来说要帮我通水管。水管很快就通好了,畅通无阻。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十字路口还看到少年,他看见我,对我笑笑,还是那么的羞涩。
不知怎么的,过了几天,少年就不见了。我走过十字路口时常常留意,可是再没见着他,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的球鞋还那么黑吗?袜子还是破的露着大脚趾吗?现在活儿好找吗?通水管的技术他学会了吗……很奇怪地,会常常想到那个羞涩的少年。
那天听张雨生的《我是一棵秋天的树》: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稀少的叶片显得有些孤独/偶尔燕子会飞到我的肩上,用歌声描述这世界的匆促。
我是一棵秋天的树,时时仰望着天等待春风吹拂/但是季节不曾为我赶路,我很有耐心不与命运追逐……
却忽然地,想到那个通水管的少年,黧黑且有点泛黄的脸孔,瘦长的身影,多像一棵秋天里枝叶渐趋飘零的小树。但愿春天的消息快快来到,让这棵秋天的小树在春风的和煦里,渐渐褪去他的黄瘦、憔悴,长出新叶迎来丰满、苍翠的人生。
荆棘上的花朵
文/纳兰泽芸
在我崇敬的作家中,史铁生是重要的一位。我常常随着他两条深深的轮椅车辙,去追问何谓“命运”、“生存”以及“母亲”的真正含义。
史铁生的人生,是受尽磨难的人生。荆棘丛生,举步维艰。正因为他数十年经历着常人难以忍受的磨难,他的文字以及思想,较之其他作家的文字更能走进人的内心。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这九个字放在史铁生身上,是那样令人心酸地契合。17岁中学未毕业就插队去了陕西一个极偏僻的小山村,一次在山沟里放牛突遇大雨,遍身被淋透后开始发高烧,后来双腿不能走路,运回北京后被诊断为“多发性硬化症”致使双腿永久高位瘫痪。20岁便开始了他轮椅上的人生。这还不是全部,病症的后遗症导致眼睛复视,脊髓功能的损害导致小便反流使肾功能受到严重损害,泌尿系统感染导致败血症。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过及时治疗,眼睛得到恢复。
史铁生与各种痛苦的病痛周旋30多年。十多年前肾病加重,必须频繁地做肾透析才能维持生命,每个星期就需透析5次。只有中间不做透析的两天的上午可以做一点事。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停止写作。
这期间的痛苦不亲身经历的人无法体会,但史铁生仍然淡淡地笑对生活。有人可能会说他“坚强,有钢铁一般的意志”,可是,如果通读他的文字,会发现,真正让他直面身心的苦痛,让他将荆棘开成花朵的,是对母亲的那一份承诺:“和妹妹在一起,好好活……”。
在最生龙活虎最狂妄的20岁青春年华里,突然没了双腿成了一个找不到工作,找不到去路,几乎什么都找不到了的“废人”,这几乎挑战了一个人的最高理智极限。史铁生也是。
他的脾气变得阴郁无比且暴怒无常,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他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任凭双手鲜血淋漓。这时候母亲就会悄悄躲出去,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听着动静,等恢复安静后,她悄悄地进来,眼睛红红地看着他。有时他又像发了疯似的离开家,到附近荒废的古园地坛去。母亲理解孩子,知道不该阻止他出去走走,但又怕孩子在那荒僻的大园子里做傻事。他在地坛待太久了,母亲就会悄悄地去找他,找他又不想让他发觉,看见他好好地在那里她就悄悄转身回去,有时他呆的地方不太好找,视力不好的母亲,端着眼镜像在寻找海上的一条船。
为了避免戳到孩子痛外,母亲连说话都小心翼翼,极力避免“跑”、“跳”、“踩”这些字眼。
他有时会突然狂暴地捶击自己,喊着:“我活着还有什么劲!”母亲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咱娘儿俩在一块儿,好好活,好好活……”,事实上,这个时候母亲的肝病已相当严重,常疼得整宿整宿睡不了觉,可她将儿子瞒得紧紧的。
那年北海的菊花开了,母亲用央求的口气说和他一起去看看菊花,他居然很难得地答应了。母亲高兴得一会儿坐下,一会儿站起来,然后就出去做准备去了。他怎么会想到,母亲这一出去就再也没回家。突然大口吐血的母亲被送进医院,昏迷前她留恋的不是自己仅仅49岁的人生,而是挂心自己的孩子:“我那个有病的儿子和我那未成年的女儿……”。
每一个阅读这些文字的读者,无不泫然。这些苍凉的文字,流淌自作者的心深处,没有经历过真正痛楚的人,写不出如此凝重的文字。这些方块文字组合成的句子有了一种鲜活的生命,汩汩淌着令人四顾茫然的泪。
母亲猝然离去之后,仿佛一记闷棍将史铁生敲醒——在他被命运击昏了头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世上最不幸的一个人,其实孩子的不幸在母亲那里总是要加倍的,他是母亲唯一的儿子,母亲情愿截瘫的是自己而不是20岁的儿子,可这事无法代替。看到孩子沉陷于无助的深渊,她要找到一个让孩子活下去的路,可是她找来找去也找不到,这种无助注定她是活得最辛苦的母亲——积郁于肝,才让她四十来岁便被肝病夺去生命。
被敲醒之后的史铁生,在又一个秋天里,由妹妹推去北海看菊花,淡雅高洁的菊花在秋风里开得泼泼洒洒,而他在人生的萧瑟秋风里为什么不能将生命之花也开得泼泼洒洒呢?他懂得了母亲临走前未说完的那半句话:他与妹妹俩人在一块儿,要好好儿活……
他有一次他与一个作家朋友聊天,问朋友他写作的最初动机是什么?作家朋友说“为了我的母亲。为了让她骄傲!”也许有人会说这位朋友的写作动机太低俗了吧,似乎与神圣的写作沾不上边儿,但朋友坦率地说,我那时就是想写出好文章来在报刊上发表,然后让母亲看着我的名字和文章印成铅字儿,让别人羡慕我的母亲。
这种坦率深深深打动了史铁生。然而,当史铁生的头一篇作品发表的时候,当他的头一篇作品获奖的时候,他多么希望他的母亲还活着,看到儿子用纸笔在报刊上碰撞开了一条小路,至少她不用再为儿子担心,欣慰他找到自己生存下去的道路和希望。他坐在安静的树林里,闭上眼睛想,上帝为什么要早早地召回母亲呢?也许是因为上帝看她心里太苦了,要受不住了,就召她回去了。
母亲艰难的命运,坚忍的意志和毫不张扬的爱,无论时光如何流转,都会随着她孩子的文字,在无数读者心里愈加鲜明深刻。想来,这也是她稍感宽慰的。
忽然想起已故诗人海子的母亲说过的话,海子母亲说:“海子上大学,参加工作,每次回来又回去,我每次送他都哭。”
可是这位瘦弱、苍老的母亲何曾想到,儿子去了之后,再也不回来了。真该捉住海子,指着他的鼻子问问他:“你追求你高蹈的心灵,你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你面朝大海你春暖花开,谁都管不着,你也谁都可以不管,但你唯一不能不管的就是你的母亲!”
当我们感觉找不到生活的意义时,当我们被生活的荆棘戳刺得满心疼痛时,不要就此沉沦,当我们勇敢地抬头,会看到母亲的鼓励的眼神是荆棘上开出的美丽花朵,在我们生命前行的路上摇曳生姿,陪伴我们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