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爱在纸上,静水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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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此生还能见你多少次(情感类)(2)

我每天上班,母亲守在家里。公司很忙,我经常会加班到深夜,可是无论多晚,母亲都会开着小灯靠在椅子上等我。我进家之后,母亲就把我按在椅子里不准我动,再将准备好的点心热给我吃。我说过多次让她别等了,我自己开门进家就成,母亲就说年纪大了觉少,要看着我进家才踏实。看着母亲一跛一拐的身影,我的心里无限酸楚,无限温暖。

过了27岁生日,母亲又一次对我说:“林儿,别光顾着忙工作,要盘算娶个媳妇儿了。咱村二孬子跟你小学同学吧,娃儿都上学了。”我还是用那句话搪塞母亲:“不急娘,我正找着呢,还没找到可心的姑娘。”可是,我的母亲啊,你一辈子在小村庄,你以为现在的姑娘都跟你年轻时一样吗?你嫁给爹的时候,不要说三转一响(缝纫机、自行车、手表三转,收音机一响),连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你啥也没说就嫁了。现在的姑娘,要的是三大件(房子、车子和钞票)。你的儿子呢,除了这一间小房子,就什么也没有了。

母亲不知道,过去几年里,我有过几段不长命的恋情。女孩对我个人都挺满意,却无一例外地在得知我只有小小一室户且与跛腿老母同住之后,就淡出了我的感情世界。说实话,每次感情刚结束时,我会伤心一段时间,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我想,那是因为我并没有真正铭心刻骨爱着的缘故。

这样说,是因为当女孩珊影也因为几乎同样的原因即将离我而去时,我才真正体会到那种心如刀剜的感觉。我如涸辙之鲋一样,艰难地翕动着口唇呼喊,珊影,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

珊影说,林,不是我狠心离开你,我对你的感情你心里清楚,可是……如果我们结婚,我们连个起码的住处都没有……我爸妈死也不答应。

珊影是爱我的。在她的极力争取下,她父母终于答应了,但底限是:让我母亲离开。

我理解珊影父母的心情。把女儿嫁给我已经够委屈了,再说这小小一间屋子,装不下两代人,或者将来的三代人。可是,让我跛脚的可怜母亲离开家,她能去哪里,在这个世界上,唯有我这个儿子是她最亲的人了。

我徬徨至极。左手是辛苦一生的母亲,右手是倾心爱恋的女孩,斩断哪只手都痛彻心肺。我无精打采,沮丧阴郁,工作也屡出差错。

母亲发现我这样,担心地问这问那,我不想做声,有时候烦了,会忍不住冲她发脾气。后来,母亲不敢再问,怯怯的眼神随着我的身影而移动。再后来,母亲就变了性情,吵着要住养老院。

我承认,当把母亲送进养老院之后,我有过短暂的愧疚,养老院里许多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在那里了却余生,而我的母亲是有亲生儿子的啊。但很快,这种感觉就被一种激动和欣喜所代替,我激动地打电话给珊影,告诉她,母亲离开家了。接着又补了一句,她自己要离开的。

与珊影结婚半年后,我去养老院,母亲仍一脸高兴地缠着我问东问西。

看完母亲快出门时,院长叫住我。院长说,母亲到今天都不适应养老院的生活,除了你来探望之外,她成天就郁郁呆呆地对着你的照片自言自语,这样长期下去担心她精神上出问题。

“不是……院长,”我诧异非常,“我每次看到她都开开心心的啊,她也说很喜欢养老院的生活啊!”

“那是装出来给你看的,”院长神情愀然地叹口气,“我也是母亲,我知道……别看你母亲腿跛,心可不跛。”

我仓惶折返。看到我的母亲,捧着我的照片神情哀伤地自言自语:“林儿,你过得好娘就高兴,娘想你……”。

……

一年多以前,珊影的父母拗不过女儿勉强答应了我们的恋情,又见我下不了决心让母亲离开,就悄悄地来找过我母亲。希望我母亲为了孩子的幸福,自己离开。

知道这一切后,我一路狂奔,跪倒在母亲面前。

一滴一滴落在跛腿母亲膝上的,是儿子忏悔的泪滴——母亲,原谅这个曾经跛心的儿子。

抱抱世界上最疼你的那个人

文/纳兰泽芸

有句话说得真好,这句话是:“一个人一辈子,可能没有配偶,可能没有孩子,但绝不可能没有妈妈”。

妈妈,是我们张开嘴巴能够说出的第一个词汇;妈妈,是我们一生中无法绕过的事实;妈妈,是我们血液里无法挥走的情怀。

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没有疑虑地说,她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们的那个人,这个“最”,几乎无人能够替代。可是,想想我们自己曾怎样对待这个最疼我们的那个人呢?

幼时的吵闹,让母亲度过多少个无眠之夜,但那时我们小,不知世事,可以原谅;当我们一天天长大,母亲也开始出现白发,我们已不屑于与她交流,放学回来,面对母亲的关怀,我们冷漠地斥之为啰嗦、烦;当母亲试图了解我们,与我们沟通,我们给她的是紧闭的房门,甚至多日不跟她说话,我们美其名曰,青春的叛逆;再长大,母亲已见衰老,我们会忙忙忙,多日不看望母亲,甚至吝啬一个电话……

女作家张洁曾写过一本书《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她在书中说:人的一生其实是不断失去所爱的人的过程,而且是永远地失去。这是每个人必经的最大的伤痛。

曾经,作为女儿的张洁也是如我们一样,常常忽略母亲的内心。及至母亲突然离她而去,她真切地体会到一种噬心的悔恨。

了解一点张洁生平的人都知道,她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苦度岁月,张洁的个人婚姻并不如意。曾经,在张洁无力维持家用的时候,母亲以七十岁高龄,夏天推个小车在酷暑的烈日下卖冰棍,冬天到小卖部卖杂货。直到张洁有了稿费收入之后,母亲才不在外面卖冰棍和杂货了。张洁将第一笔稿费一百七十八块钱放在母亲手心里,对她说:“妈,咱们有钱了,您别再出去卖冰棍了。”白发苍苍的老母亲瘪着嘴,无声地哭了。

母亲不放心女儿。在外人看来,她的女儿是个作家,是强大的,无所畏惧的,可是只有母亲知道,这个女儿虽然已经五十四岁,但她的内心是软弱的,她还是个孩子,女儿婚姻不如意,母女相依半世,自己一旦撒手走了,女儿的心会无可依托。母亲担心自己得了食道癌,为了检验自己的食道,半夜悄悄拿块馒头慢慢咽下;当她得知脑瘤如果不做手术只有两三个月时间,而做手术可能还有存活可能时,她毅然准备一搏——万一能行呢,又可以多陪女儿几年了!尽管她知道八十岁高龄可能在手术台上下不来。

母亲生病已经花掉了许多钱。这次又听说医院的一万元押金是女儿向单位借来的,母亲流下了泪水,对女儿说:“为了给我治病,你都倾家荡产了。”此时,她已被脑瘤压迫得神志有点不清了,但在对女儿的爱上,任何情况下,她都不会糊涂。母亲的心里多么矛盾啊,不治,她就不能再陪她放不下的女儿。治,又要拖累女儿。

母亲离开之后,张洁大病了一年,自责、内疚、悔恨,噬咬着她业已憔悴的心。她痛悔在母亲年事渐高以后,她这个相依为命的女儿,没能经常守在母亲身旁,而是把她丢给了小保姆。但母亲从来没有埋怨过什么,怕自己拖累女儿,总是对张洁说:“小洁,你忙你的事,我好着呢。”

到此处,是否,我们也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

是母亲,将我们怀在她温暖的身体里并忍受剧痛生下我们;是母亲,我们一个微小的变化都是她惊喜和引以为豪的理由;是母亲,当我们离家的时候,她的心一路跟随;是母亲,包容我们所有的任性,所有的不对……

惠特曼说:“全世界的的母亲多么的相象!她们的心始终一样,每一个母亲都有一颗极为纯真的赤子之心。”

可是,面对这样的一颗心,想一想,我们都做过什么呢?

被我们一直忽略、冷落甚至伤害的母亲,一直静静地无声地望着我们。我们遇到痛苦,她会忧心如焚,恨不能以身代受。

而我们,懂得了这些,我们还愣着干什么!放下手头所有所谓“必不可为”的事情,去满怀深情地抱一抱最疼我们的那个人,告诉她——妈妈,让我抱抱你!

爱的长线妈妈永远看得见

文/纳兰泽芸

妈在电话里说:“这人一上年纪啊,就像锄头豁了口,锄不到正趟儿上。端午节来了,想给你们做几双布鞋穿穿,别说针眼穿不进,连线都看不清了。”

日子骎骎疾驰,我竟然没有意识到又一年的端午临近,直到接到妈这个电话才恍然。真是未觉池塘春草绿,阶前梧叶又秋声啊。

家乡有个风俗,端午要给亲人买一双鞋或做一双鞋,可保平安。小时候,妈妈年年都要给家里人做鞋子的,她年轻时是个做布鞋的好把式。一天劳累之后的妈妈,一块块挑选碎布头,用自熬的糨糊汤一片片粘起来,晒干,剪脚形,然后戴上顶针,坐在深夜里,线引着针,针引着线,穿过千层的布,穿过千层的夜色,从一位母亲的手心抵达儿女的脚心。

白生生鞋底上无数个密密麻麻纵横排烈着的针脚儿。那么厚的鞋底,每一针即使是在顶针的帮忙下,也是艰难的。针和线经过紧张的穿越之后,绷紧着、颤抖着,到达鞋底的另一面,到达生活的另一面。

在这项制造温暖的工程里,妈妈的手承受了多少压力,多少痛楚。每做一双千层底布鞋,妈妈的手上都会留下出血的针眼。

那根绷得紧紧的,直直的白棉线,以及妈妈一下一下拽棉线时的“哧拉哧拉”声,不能忘记。

鞋子舒不舒服,脚知道。要说最舒服的鞋,还数千层底儿布鞋,不过身在都市,布鞋穿出去觉得“土气”。就像有些婚姻,外面是锃亮摩登,里面的脚早已是血泡处处,痛楚难当。

我怀芮的时候,妈妈给我做了几双“千层底儿”布鞋,说怀孕了身子重了,穿布鞋舒服养脚,那时妈妈的眼睛虽然已不太好,还勉强能行。可是,这才过去没几年,妈妈的眼睛就做不了鞋子了。

古话说,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一则以喜,一则以惧。我想这是每个做儿女的心情——双亲年岁越大,越高兴他们的长寿;年岁越高,也越有一种莫名的惧怕。

那天周末太阳好把布鞋翻出来晒晒,初夏的暖阳将几双千层底晒得暖洋洋的,我将脚放进去,熨贴而实在。好好留着,等到天凉时,在家里穿。当我忙着收拾琐碎家务时、当我深夜在一盏荧灯下读书写字时,脚底脉脉传来的,是身在远方妈妈那绵延不绝的一线爱意和温暖。

我要让这温暖也传递到妈的脚心。再路过街上那家老字号布鞋店时,我进去给妈挑了一双朴素而厚实的布鞋。妈面子薄,式样稍微新潮点的衣服或鞋子她都不好意思穿。又给女儿芮芮也挑了一双可爱的小儿童布鞋。

爱就像做千层底布鞋的那根棉线,长长的,颤颤的,悠悠的,暖暖的,人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轮回,爱也是这样一代一代延续。我的脚底有妈妈给予的一线温暖,我的女儿的脚底,也会有我给予她的一线温暖。

抽空把布鞋寄了。相信这根爱的长线,无论妈的年纪有多大,她都会看得见。

父爱无须分辨

文/纳兰泽芸

注:

本文主人公是震惊全国的“甬温动车”事故中,为保护4岁儿子金豆豆而面目全非的33岁父亲金建飞。

在殡仪馆中,人们无法分辨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的身份。但他怀里的男孩金豆豆却完好无损。

为了确认身份,有人建议DNA采样验证。孩子的外公颤抖着一头白发,用嘶哑的声音说:“除了豆豆的亲生父亲,还有谁能用生命守护豆豆?这是父亲的本能。”生死一线之间,用生命守护儿子的男人,纵使他面目全非,所有的人也能从他模糊的面孔上地看到两个清晰的大字——父爱。

感恩父爱!

4岁的豆豆在车厢里开心地蹦蹦跳跳,就像一颗可爱的“精灵豆”。

他满眼温情地看着聪明活泼的儿子,然后与坐在身边的妻子相视一笑。他觉得心里的幸福像电视特技镜头里的花儿开放一样,听得见“噼噼啪啪”的花开声。

他姓金,儿子小名就叫“金豆豆”,这可是名副其实的金豆子,是爷爷奶奶心里的宝贝蛋,是外公外婆手心里开心果。这不,一家三口趁着周末从瑞安家里刚到宁波玩了一天多,爷爷奶奶就受不了啦,电话一个接一个催:“一天没见我大乖孙,想死了,今天晚上就回家,爷爷奶奶做好饭菜等乖孙回家吃饭!”

听得他都“吃醋”了:“是不是只做了大乖孙的那一份,儿子儿媳都没的吃?”说得老人在电话里咯咯咯笑开了。

妻子就坐在他身边,微笑地看着儿子在车厢走道里玩。妻子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了细细的鱼尾纹,她是一位刑警,紧张而危险的职业让她显得比同龄女子更多了一份冷静和淡定。记得他第一次看到她的鱼尾纹时,他说:“哎呀你有鱼尾纹了!”

换作一般女子,会惊慌失措地惊叫起来。而她却说:“叶芝诗里说,当你老了,头白了,睡意昏沉,只有一个人爱你衰老的脸上痛苦的皱纹。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有品位的男人,你不会是没有品位的男人吧?呵呵。”

他笑,看她的眼神里,更多了一份敬重。

从宁波上车后,这列D3115次动车就一直基本保持着234千米的时速运行,儿子问他:“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到家?”他说:“晚上8点10分就到家了。”儿子望着窗外飞驰的景色说:“我们向家飞啰!”

19点47分,动车准时到了永嘉站,透过玻璃看到强烈的闪电像蜿蜒的长蛇一样划过夜空,漆黑的夜色一瞬间亮如白昼。正常情况下,动车在永嘉站只停靠1分钟。然而20多分钟过去了,列车都没有动,20点15分,车上传来了广播声:“前方雷电很大,列车不能正常运行,正在接受上级的调度,希望乘客谅解。”

20点28分,车终于缓缓开动了,他与妻子都长舒了一口气,豆豆爷爷奶奶几次电话来催了。还有大概20分钟就到瑞安站了,他开始从行李架上取下行李整理起来,儿子也伸过小手来帮爸爸整理……

“啊……”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整个车厢发出了惊恐而凄厉的尖叫声!他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身边的儿子,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

四周突然一片漆黑,他已来不及喊妻子。

他和儿子在翻滚,巨大的力量将他揉面团一样狠狠地砸过来,又狠狠地甩过去。

他感觉到自己的头骨被摔裂了,浑身的骨头都断了,他的面孔不断受到重创,血汩汩地往外淌……其实这时候,他可以本能地抱住自己的头减轻伤害,但他顾不到这些了,他只是蜷紧背脊抱紧孩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让孩子活下来!

慢慢地,他觉得自己眼皮很沉,他似乎听到了父母的呼唤:儿子,回家吧。他觉得自己走到了家门口,看到了窗户透出来的温暖的灯光……

他们被找到的时候,豆豆的身体完好无损,人们一眼便能认出这是豆豆。豆豆看上去很安静,像睡着了一样。

而紧紧搂着豆豆的那个男人,已经面目全非,根本无法辨认他的身份。

为了确认身份,有人建议DNA采样验证。

“不用了”,豆豆的外公颤抖着一头白发,用嘶哑的声音说:“除了豆豆的亲生父亲,还有谁能用生命守护豆豆?这是父亲的本能。”

生死一线之间,用生命守护儿子的男人,纵使他面目全非,所有的人也能从他模糊的面孔上地看到两个清晰的大字——父爱。

喊出一个母爱与尊严的秘密

文/纳兰泽芸

这个秘密,在内心藏了快十年了。文萱像那个童话里的小理发匠一样,为了保守“国王长了一对驴耳朵”的秘密而食不甘味。小理发匠最终在树林深处挖了一个树洞,将他的秘密喊给树洞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