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宋永卫
水中的韩慧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短发变成了瀑布一样的长发；她的脸很苍白，眼中仍然是掩饰不住的忧郁；她的嘴唇哆嗦着——
周末，闲着没事干怪无聊的，我约上好友齐滨去野外兜风。秋天的田野美极了，河水清潋潋的，连河底游动的鱼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我和齐滨坐在一条小河边，看着水里快活地游动的鱼儿，谈论着一些轻松愉悦的话题。谈着，谈着就扯到了这个大家都关注着的话题上。齐滨问：“韩慧失踪到底与鬼有无关系？”
“反正挺离奇的。”我说。
韩慧失踪已有一个月了，学校和公安局也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仍没有查出韩慧的下落。韩慧是在一个下雨的晚上失踪的。她的几个舍友都说：“韩慧失踪的前几天，情绪很不正常，怪怪的。她老是发呆，眼里满含忧郁。她还对着镜子说怪话，你去吧，我们不可能了，如果我没有投胎还有可能，但我都做了十七年人了，你要我怎样舍弃那些人！说完她就哭，哭泣的很伤心……”
韩慧失踪的前三天晚上，她对着镜子呆呆地站了一夜。她的一位舍友说在半夜醒来时看到韩慧站着，她旁边好像还有一个人，是个男的。她当时纳闷：这韩慧也真是的，怎么大胆把男生领到女生宿舍来了？她定定神，仔细去辨认他是谁时，那男的不见了，只有韩慧一个人站着。她以为是幻觉，就问韩慧：“怎么不睡？”韩慧转过身，她满面泪水：“你睡吧，我睡不着。”“平白无故地哭什么呀，真是的！”她嘟哝了一句又继续睡着了。
韩慧失踪的晚上，天下着雨。
睡在韩慧下铺的同学说晚上她看见窗子上有两道绿光，不停地交织在韩慧的床上。她听见韩慧抽泣着低语：“我舍不得离开他们呀，你不要再催我，来生我一定嫁给你好吗？”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韩慧在窸窸窣窣地穿衣服。当时她以为她穿衣服是要去上厕所，也就没在意接着睡了。
第二天早上，她们起床时发现窗子开着，同时发现韩慧不见了，她的床上一片凌乱。但宿舍门却好好地插着。韩慧该不会是从窗子上跳下去的吧！这是四楼的宿舍，韩慧要是跳下去一定……
当韩慧宿舍的几位女孩跑到宿舍楼下面时，并没有出现残不忍睹的场面，只是有一只韩慧穿过的鞋丢在那里。大家在她的鞋里发现了一张纸条，但已被雨水浸的认不出字了。
……
“不谈她了，来！看谁能抓住一条鱼。”齐滨建议。
我俩挽起袖子，准备抓鱼。却惊异地发现，河底有一只鞋，跟韩慧丢在宿舍楼下面的那只一模一样。
“捞出来吧，可能是找到韩慧的一条重要线索。”我说着就要伸手去捞，这时我看见韩慧的影子映在水里。我下意识地看身后，但并没有韩慧的身形。我指着韩慧在水里的影子让齐滨看。齐滨没有看水里，而是用一种怪怪的目光在看我，他的眼里有种我说不出的陌生。
“韩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对着水里的韩慧问。
“你想知道吗？”一个怪怪的声音问我，这个声音好熟悉。“她不叫韩慧，她叫翠红，早在350年前就死掉了。”水里的韩慧哭了，她的泪水并没有融入河水，而是沉入河底，像两行冰。
“齐滨，你看见了吗？韩慧她在哭。”
齐滨没有说话，他此时的沉默让我感到惊异。我转过身想看看他究竟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被韩慧吓呆了。不料齐滨不见了，站在我身后的是另一个人。他穿着阔袖长襟衫，手里拿着一把纸扇，晃晃悠悠地站着，他是古代人！我的心里一惊，我感到身上的肉皮在起疙瘩。天上飘来的一朵黑云正好遮住了太阳，我视野能及的地方黯淡无光。阴风吹得四周的树叶和草沙沙地响，那声音像哭诉又像哀怨。
我怔住在原地。
水中的韩慧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的短发变成了瀑布一样的长发；她的脸很苍白，眼中仍然是掩饰不住的忧郁；她的嘴唇哆嗦着，好像要说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
“350年前，翠红为了我从山崖上掉下摔死了。当时我要京赶考，不想却病了，她就瞒着我偷偷地上山采药。结果雨后路滑，她……她掉下山崖时只有十七岁。我发誓要找到她，并给予她我所有的温暖，让她不再受任何伤害。我没有去赴考，我也从摔下翠红的地方跳了下去……
我不能没有翠红，我用了350年的时间，终于找到了她，但她已经投胎做了人。我帮她回忆我们350年前相爱的日子，可她舍弃不下人间的感情而和我团聚。但最终她还是答应和我在一起，她是我从窗子上接走的。临走时我在她鞋里留了不用找她的纸条，想必你们没有看到。现在我要好好照顾她，我要她再不受任何伤害！我要她再不受任何伤害！……”这个声音渐渐地远去了。
我惊呆了。
水里韩慧的影子和她的鞋都不见了，我身后的古代人变成了齐滨。他伸了伸腰，又扭了扭脖子：“喂！发什么呆！快来抓鱼！”
“鱼，抓鱼……”我重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