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解放韶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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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韶关获解放(4)

西路部队首先同敌人的后卫接火,经半小时的激战,打垮敌人,占领了龙形洞。正面部队以饿虎擒羊之势,迅速吃掉了正在吃饭的敌警戒排,形成从西、北、东三面包围梁家村的态势。2时45分,我军向敌人发起攻击。突击队选择西北角为突破口,连续几次冲锋,都遭到敌人设在炮楼、屋角火力点的射击。战士们眼看战友倒下,肺都气炸了,最后用轻重机枪封锁敌人的火力点,爆破手冲上去,朝墙边塞去炸药包,“轰”的一声巨响,天崩地裂,火光冲天。我军在轻重机枪和迫击炮的掩护下,像一把尖刀朝突破口直插北门巷和半边街,拿下南炮楼。敌人仍凭桥头、屋角负隅顽抗。这时天已傍晚,村中以祠堂东侧的小溪为界,敌我双方形成了对峙状态。

天黑以后,部队投入了巷战。为了识别敌我,我指战员在左臂缠上白毛巾为标志,突击队发挥夜战近战的本领,首先从西北角勇猛地突入敌阵地,由街上打到小巷,从屋外打到屋内,逐屋突破,逐街跃进。紧接着,后续部队潮水似地涌进村中。顿时,枪炮声、冲锋号声、呐喊声,响彻夜空,敌人像一群无头苍蝇,四处乱撞。

有一股敌人突然从东北角小巷窜出,妄图夺路逃窜,被我军一阵迎头痛击,嚎叫着慌忙缩了回去。经过几小时激战,最后把敌人分割包围在几个狭小的阵地上,并切断了敌司令部同各个阵地的联系。

为了更好地歼灭敌人,我军对敌展开宣传攻势:“缴枪吧,别给******卖命了!”“交警司令部听着,半小时之内出来投降,否则全部、彻底、干净消灭之!”不多时,一伙敌人从一个据点鱼贯而出,向我军投降。

可是敌司令部仍不见动静,并不时放冷枪,十分顽固。必须严惩敌人,但为了毗邻的群众房屋不受损失,不便开炮。怎么办?徐副团长把吴年等连支骨干找来商议办法,不久,吴年等从群众那里找来了一批红辣椒和生石灰,用布包扎在手榴弹上。战土们连续把“烟辣弹”投入敌司令部所在祠堂内,随着“轰隆”的爆炸声,阵阵辣烟味扑来,屋内敌人一片混乱,咳嗽声,呻吟声大作,还夹杂着官太太、少爷们的哭爹喊娘声。顽固的敌人再也支持不住了,终于在7日凌晨1时,敌司令部从窗口竖出白旗,宣告投降。

各个据点还在顽抗的敌人,得知司令部投降的消息,也纷纷放下了武器。战斗胜利结束。这时指挥部向天空发射了3颗照明弹,把大地照得如同白昼。接着,在东陂镇的上空也出现了5颗照明弹,表明该镇也同时被我人民解放军占领。

梁家村战斗,全歼敌交警上校总队长李学忠以下500余人,其中俘虏400余人,缴获重机枪3挺、轻机枪30挺、卡宾等长短枪400多支、电台两部、弹药和战利品一大批。我军也光荣牺牲22人,其中副连长1人、排长3人、班长2人。

驻守东陂镇的敌人得知梁家水村交警被全歼后,在我先头部队攻人镇前,仓皇向连州逃窜。七团留下少数武工队,与民兵一起驻守东陂,主动协同解放军四二八团,于8日经西岸向三江推进,解放三江。这时,中路的先头部队也已抵达三江会师,四二八团和连支七团将三江防地交给十二团接管,继续向连山方向进发,于12月10日解放连山县城。

正当北路军取得梁家水村大捷时,南路方面,在军分区参谋长黄云波率领下,解放军四二九团和北江军分区新编三团、连支五团的两个连也冒着冷风细雨,挥师向英德西部前进。

在英德的“反共救国军”第七军六十一团团长张隆和六十三团团长张观带,见大势已去,只身到泠洸向我军投降,大大瓦解了敌人。

军分区参谋长黄云波召开团营干部会议,部署进军英德和连阳的作战计划。分兵两路,一路进剿黄花,直捣阳山;另一路进军大湾。12月7日,在新三团的追击下,英德“反共救国军”驻西牛的一个中队100多人宣布投诚。9日解放了大湾。10日,驻青莲的“反共救国军”团长陈子模率该团一部向我投诚。至此,英德全境获得解放。

14日,两路大军会合,解放阳山县城,敌“反共救国军”成家球中队60多人投降,可惜的是,阳山县长李谨彪——这个极端反动分子——趁乱化装潜逃,未能抓获。至此,阳山全境获得解放。

12月6日,新整编的十二团会合连支十团与解放军一个连半夜包围了星子镇。7日凌晨发起攻击时间一到,东西北三面同时向镇内冲击,敌人即从南面空隙仓皇逃窜。大部队立即向连州方向追去。晚上,中路部队从南、东、北三面包围了连州城,准备凌晨发起攻击。

“军长军长,不好了,押送白银的车被****截了。”一个伤兵歪着脸进来报告,李楚瀛一听,气白了脸。

原来12月6日晚,李楚瀛派人运一车白银到三江,这车白银是他的命根子,他放心不下,又加派了一个连的兵力,由心腹属下连长郭俊荣去护送,谁知****从天而降,截获了整车白银,歼灭了护银连,连长被打死,只剩两个伤兵逃回来报丧。接着,又传来一连串不妙的消息,梁家水村的交警被歼,25师的两个团被打垮了,而他的老家三江镇也被解放军包围。

解放军大兵压阵,再不逃可就晚了。李楚瀛惊慌失措,决定乘解放军部队尚未到达,带着军部、专署、县府文武官员和守备部队共1000多人,连夜逃出连州,从连州镇南门渡河,经瓦窑岗、九陂向黎埠逃窜、打算在阳山与李谨彪会合,共同筹划对策。

北江军分区十二团最先进入连州镇。在军分区十二团中,有一个我们熟悉的人物,他就是能打善战的麦永坚,他此时任十二团二营营长,一心想活捉李楚瀛,为妻子朱女和其他死难的战友报仇。出发前,军分区参谋长黄云波就看出他的心事,鼓励说:“老麦!你们先头营要追得快,攻得猛,要不惜代价咬住和消灭李匪。

12月6日,麦永坚率部从坪石急行军到达大路边。7日拂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放了星子。早饭后直奔连州,当晚包围连城,正准备发动攻击,结果发现只是空城一座。

前线指挥小组得悉李楚瀛逃往瑶山,立即通令各路部队转向瑶山,奔袭残敌。

三江,当时是连县四区政府的所在地,这一带汉瑶杂居,峻岭连绵。12月7日,我部队经过总攻,占领李楚瀛的老巢,解放三江镇。麦永坚发现,在李楚瀛的家中,敌人遗下未来得及带走的几车白银和各式货物、被服、粮食,散落街头巷尾。他们在三江住了一天,侦得李楚瀛已逃上瑶山,便决定登上瑶山,与南北两路部队一起,聚歼李匪残部。这时,为了加强攻势,团部调来炮兵排支援麦永坚所在营,派来瑶族武工队员李昌夫协助他们。

冬天的瑶山,遍地薄冰,寒气袭人,战士们爬了几十里崎岖的山路,来到油岭,未遇敌人,又继续赶到瑶山大排南岗。

仰望山顶瑶寨,一条拾级而上的盘曲石径,云雾缠绕,酷似天梯,直达瑶寨。半山中有一个用大石累砌成可供上下出入的闸门被大石粗木堵住。麦永坚叫身着瑶胞服饰的李昌夫用瑶语对守门的瑶胞喊话:“是解放军自己人来了,你们回家去。”喊了几次,闸门仍不开,又不能开炮,真急煞人!最后,李昌夫反复宣传我军政策,费了不少唇舌,闸门才徐徐打开。

麦永坚带部队进寨观察,在深坑发现许多香烟头,从瑶胞不抽香烟来分析,断定李匪来过。但因找不到瑶族头面人物联系,一般瑶族群众又回避他们,无法弄清敌人去向。后来,他们一面派人侦察脚迹,一面耐心上山找个别瑶胞了解情况。终于弄清,原来狡猾的李楚瀛在他们来到一小时前,朝着相反的方向兜回了油岭。追!战士们立即掉头向敌人追去!

折了翅膀的乌鸦能飞多远?麦永坚他们急忙赶回油岭山下,敌人还来不及撤哨,发现解放军追到,便匆忙利用有利地形,组织抵抗。

原来李楚瀛率部逃到黎埠凤山村后,仍与阳山联系不上,推测阳山也是凶多言少,不敢贸然前往。于是,第二天拉队返回连南逃窜到南岗、油岭一带瑶山“根据地”。瑶族同胞饱受国民党反动派的压迫和残害,因此,在油岭严密封锁了整个瑶寨,寨周围通道路口设置了双重木栏闸门,堆放石头,派人防守,不准国民党官兵入寨。

昔日骄横跋扈滥杀民众的李楚瀛,如今胆颤心惊,担心瑶胞向解放军通风报信,不敢破门入寨,只得下令部属在南岗排脚附近的柴寨驻扎。

李楚瀛在瑶山处处受到瑶族同胞的抵制,感到在大瑶山流窜,不是长远之计,只能是坐以待毙,死路一条。于是,他集中所有残余部队近千人,在12月13日再次向阳山进发,可是到达凤山后,派出的密探报告前面的黎埠已被解放军占领,后面的水竹塘也有解放军,逼得其退回沙冲。

一时间,战斗打响,我军指战员们不顾敌人重机枪扫射,在八二炮、六O掩护下,攀山岩,钻灌木,猛扑上去和敌人抢占山头。经过一阵猛烈的冲击,敌人四散溃逃,山头冲尾抛弃各种金银、钞票、罐头、衣服和各式枪支,五光十色,企图诱惑我军。但战士们全然不顾,紧紧衔尾追击,搜索残敌。

当我军冲上沙冲村的风门坳山顶时,李楚瀛发现我军追来,措手不及,下令应战。但士兵不从,官散兵走,连25师少将师长张燮元等一批文武官员也各自逃命,满山遍野都是他们丢下的枪支弹药。

在一个山沟里,突然搜到一群敌人,这是被南路军四二九团在沙冲打散的残敌,约200人。麦永坚率战士们一个冲锋,敌人如一群无头苍蝇向白沙冲回窜,他们穷追不舍,终于在在沙冲附近将包括李楚瀛的全部家属(其母一妻二妾一子等)在内的大部分敌人擒获。虽然对李楚瀛家属进行了审讯,但得不到李楚瀛下落。后来才知道,李楚瀛见势不妙,早带着42个心腹卫士,使出金蝉脱壳之计,乘混乱之际,绕道逃回瑶山。

搜!上级下令调动所有部队布下天罗地网。

搜!重点放在南岗、油岭一带,逐山逐洞、柴寮、田舍都要彻底清查。

搜!要大力发动群众,明查暗防,一定要活捉李楚瀛。

几天来,瑶胞群众见解放军纪律严明,秋毫不犯,尊重民族习俗,逐渐与我们接近,其中大胆的开始用客家话来同麦永坚他们搭话,并向麦永坚暗示了一个寨中的头面人物。麦永坚便围绕这个瑶胞头面人物,不断做思想工作,生活上多关心,使他大受感动,最后答应给部队带路。大家听了,十分高兴。

12月16日(农历10月27日),南岗瑶胞房大猪六来到驻三江镇的四二八团三营营部(原李楚瀛家李园),说要带解放军去捕捉大官(李楚瀛)。

原来李楚瀛带着42个由外省人组成的亲信队伍偷偷离开后,以重金买通了一个叫房大猪六的瑶胞,逃窜到称为矮凳凹的一个天然石洞躲藏起来。这里位置偏僻,渺无人烟,四周山高林密,是一个难以搜查的隐蔽地点。李楚瀛给了房大猪六一些银子,要他秘密给他们送饭、送情报,企图躲过我军搜剿。李楚瀛想躲过一阵子后,再独自逃到广州,最后以香港为落脚点。

一听有李楚瀛的消息,三营长安鸿飞惊喜万分。当天中午,他派了一个懂客家话的营级干部钟炳南(梅县地区五华县人),带一个班冒着蒙蒙细雨和寒峭山风,随房大猪六来到南岗油岭猪屎洞。在矮凳凹的一座石头山下,瑶胞停下来,用手向半山乱石丛中的一个小洞指了指。战士们立即散开,发现一个敌哨兵,手撑雨伞,低着头盘膝坐在石头上,一支驳壳枪放在大腿上。钟炳南叫两个战士悄悄摸上去,缴了他的枪,其余战士上前,把洞口团团围住。

钟炳胜拿起手中的汤姆自动步枪对空扫去一轮子弹,鸣枪警告,大喊:“李楚瀛快出来,不然,把山洞炸了!”

“不要打、不要打。我们出来!”洞里传出声音。

话音刚落,由敌九军参谋长于继祖带领,四十个敌兵一个个排成单行,举着单手出来投降。走在最后的一个胖子是穿便服,蓝色长衫,头戴礼帽,脚穿布鞋,俨然是当时大商人的流行打扮。钟炳南拦住他问:

“你是不是李楚瀛?!”

“是,是,我就是李楚瀛。”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瘫倒在地,喃喃地说。

钟炳南当即把他捆绑起来,在洞内搜出两个大皮箱,里有白郎宁手枪四十支,黄金五十两。

“哈哈,终于捉到了!任务完成了!”在场的战士兴奋得互相拥抱。胜利的喜讯,顿时传遍了瑶区的山山水水。

428团三营官兵因活捉李楚瀛等人有功,兵团部奖励每人一套衣服。钟炳南被评为师“英雄模范”,南岗排瑶胞房大猪六也得光洋40元的奖励。

由于李楚瀛血债累累,罪恶滔天,民愤极大,在广大人民群众的强烈要求下,经有关领导机关审理批准,于1950年11月16日在韶关被处以死刑。于继祖也于1952年9月18日被判处死刑。

在整个解放连阳战役中,消灭了盘踞在连阳的国民党交警部队和反共救国军第九军主力,共计毙敌102人,俘敌反共救国军第九军中将军长李楚瀛、少将参谋长于继祖、国民党连县党部书记长成仕选、连南县县长陈国良以下官兵1510人,接受敌投诚671人,总共歼敌2300人;缴获轻、重机枪及其他长短枪共1504支,炮4门。至此,连江支队胜利完成了历史赋予它的神圣职责,掀开了粤湘边和连江流域各县人民历史新的一页。

胜利了,整个粤北彻底解放了,人民胜利了。望着欢呼沸腾的人群,望着连绵不断的群山,周明浮想翩翩,感慨诸多:

1946年5月,连江支队还只是一支活动在广四清边区、人数仅有70多人的弱小游击队,1947年7月的建立的飞雷队,只有150人,1948年4月,内部建立连江支队,也不足900人。短短几年间,连江支队从反“三征”入手,发动群众,以广宁老区作根基,驰骋粤湘边,在连江流域的广大山区先后建起广四清边、英清边、英阳乳曲边、大东山和粤湘边五大游击根据地,策动多次武装起义,与数倍于我的敌人进行较量,在斗争中壮大自己,到1949年整编时,连江支队发展到拥有九个团、一个大队共5593人的一支中国人民解放军部队,依靠自身力量解放县城一个——湖南的临武,配合大军解放的县城有乳源、英德、清远、连县、连山、阳山和连南七个,最后解放了连江地区。用一句话概括,可谓是:“时间短,任务艰苦;地区阔,斗争复杂;起步难,发展迅速;结局好,成绩巨大。”

回想起连江支队的战斗历程,周明脸上一片凝重,他深情地怀念为战争中英勇牺牲的包括连江支队司令员冯、赖虾公和唐万昌在内的380名烈士,他们的音容和笑貌宛在眼前。他不禁轻轻吟起当年自己作词的《连江支队之歌》(又叫《飞雷队之歌》),借以缅怀死者,鼓励生者:

飞雷,飞雷,

冲出老区,开辟新区,

目标在粤桂湘边。

开辟新区,

依靠地党,发动群众,

随处播种,遍地开花,

武装人民,发展壮大再壮大。

为人民谋解放,

依靠壮大的人民武装。

英勇战斗再战斗,

我们一定要胜利,

我们一定能够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