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叫小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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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天上人间

那一片悠远蓊郁的樱花林,

承载了我的梦想,我的爱情,

也在多年以后终结了我的幸福。

可在当时,那是人间,

亦是我最美丽的天堂。

小薇,等你大学毕业,我就娶你。

三天后,林木乘飞机回到了广州。这是他走之前,对她说的话。亦是他给她的唯一的承诺。他走的那天,天空奇迹般的放晴,乳白色的略微湿润的天空中,有浅色的蓝。她穿着灰色的亚麻的外套旧的牛仔裤,沾着些须泥浆的球鞋。头发用头绳束起,在细致纤细的脖子上套了一条颜色鲜嫩的围巾。林木也有一条,那是和她同样的颜色。浅淡的颜色,衬托着他的皮肤,愈发的干净。这是他们 一起去春熙路逛街时,在一家商店里买的,亦是小薇自己DIY的作品,本来林木打算买编织好的,可是小薇并不赞同,执意的要回家自己做。还好,赶在林木回去之前,编织好了,戴上去的效果也不错,这让她开心不已。

他们在机场拥抱,他爱怜的拂开散在她前额的头发,亲吻着她粉嫩的脸庞。走进了检票厅。

天空中响起了飞机起飞的轰鸣声,她抬头看见飞机在头顶飞过。那一刻,天空格外的湛蓝,有温暖的液体滑过面庞。就像是你的眼睛,刺进我心里的刹那,只是瞬间的疼痛。

林木走后,一个大四的学长去了外地工作。那亦是曾经爱过她的男人。他临走之前送给她一台旧的电脑,然后在某个雾色苍茫的清晨离开了成都。她花了半天时间把电脑搬到家,又请人安装上了网线。做完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感到自己体内来势汹涌的疲惫,似乎只在瞬间就将她淹没。

在等待开学的那段时间里,就是这台电脑陪伴着她度过的。白天放下窗帘,晚上就打开电脑,刚开始的时候只是在BBS上聊天,后来觉得这样太无聊。就用电脑开始了写作。这样黑白颠倒的生活,一直持续到开学。三月的阳光异常的明媚,透过寒冷传递着温暖的气息,风也是和煦和温情的。她从阁楼走出来时,亦觉得天空里温和的阳光,是那般的刺目和突派。她禁不住用一手遮着微微眯起的眼睛,仰望着天空灰白的颜色,另一只手随意的垂下,形成一种庸懒寂寞的姿势。街道上的行人渐渐的多了起来,大都是X大的学生。穿着休闲的服装,背着背包,笑容里有甜蜜和温暖的气息。经过一个多月分离的情侣,重新相聚在一起,亦是满心的愉悦。女生依偎在男友的怀抱,宛如温柔的小鸟,脸上亦因为这爱的滋润,泛起微微的绯红,像镀了一曾美丽的光圈,美丽可爱。

她穿过略显拥挤的街道。街道两旁冷清了许多时日的店铺又重新兴旺了起来,门庭若市,络绎不绝。有很多都是以买学生用品为主的,真可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学校就只有吃学生了。不过,这年头,学生的钱也真******好挣,看店主满面春风的脸答案就不难得知了。

来到学校时,已经接近九点。校园里到处是涌动的人潮。她来到设计系的教学楼,沿着水磨的地板铺成的楼梯来到二楼,在二楼找到了辅导老师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单独的房间,里面放了一张办公桌,饮水机,电脑,沙发之后,所剩下的空间就显得略微的狭小。已经来了很多个报名的同学,他们和小薇愉悦的招呼着。她朝他们笑笑,看见边上的沙发上还有空的位置,就坐了下来,并随手从包里拿出小说来看。几个人很快报完名,说笑着出去了。老师坐在椅子上,叫着小薇的名字。她走过去,写完了自己的名字,顺便翻看着前面已经报名的同学。仔细看完了也没找到林雅璐的名字。

老师,林雅璐还没来吗?她用那种漫不经心的随意的语气问。

哦,她不会来了。老师没抬头,依然忙着他自己的事情。

为什么呢?她问,强忍着无法言语的失落感。

她打电话过来说的,说是有别的事情,总之就是不能来读书了。

后面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进去一个字。匆匆报了名,踩着凌乱的步伐,离开了办公室。她的心情极其的沉重,仿佛有某种绝望的力量在慢慢的将她包围。沿着楼梯下楼,穿过青褐色的石板铺成的小径。小薇来到湖边的木头椅子上坐下。抬头仰望天空的刹那,亦感到冰冷的脸庞有熟悉的潮湿的液体,被风吹落,撕裂成几瓣。她用纤细修长的有着明显骨节的手,擦拭着眼泪。视线的落脚点穿过湖面,透视到很远很远。然后,她突然惊喜的发现:岸边的柳树抽芽了,一些青翠嫩绿的颜色,初生的婴儿,那般的渴望呼吸。草坪是浅浅的青绿,颜色淡薄而温暖。樱花树已经开出了花苞,只等待一场缠绵的春雨,便可以浓烈而激情的盛开了。

风吹着小薇的的面庞,潮湿的,带着温暖。

灰白的天空,淡淡的光线,竟也让一向寒冷的身体感觉到了热量。

初春了。

那个春天,该是个美丽的日子。开学的那天,X大的每个学子脸上都是无限的温情,快乐是欲望的翅膀,跟随在每个人的身边,左右而行。而对小薇来说,却是半参杂着喜悦,半参杂着忧伤的。她喜悦的是,在那个春天终于开始步入了正常的生活。远远的逃离了没日没夜的工作,学习,睡眠不足。没有任何的压力,罗伟亦也已经是过去式。收获了有个爱她的,世间少有的异常珍贵的男子。不管眼前这样平淡的幸福可以守住多久,或者只是一个梦幻,她并不想让自己去过多的思考。这突然来临的晨曦里的曙光,就让它照射吧。暗夜里的玫瑰,也是该需要温暖的阳光了。

忧伤的是,那个她曾经深爱的女人,亦是最懂她的女人,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成都。她没有留下任何的联系方式,哪怕只是只言片语,甚至连手机号码也换了。当一个人对某些人或者某些事情彻底的绝望时,大概就是这样的吧。不过有的是太深的记忆,不能遗忘,那就只能够选择刻骨铭心。就好象她对于林雅璐,只是浓缩成了一小快狭窄的空间,埋葬在心底的最深处,却从来都不曾遗忘过。

很久之后她仍然记得那个初春的上午,她低着头穿过青石铺成的小路;她独自坐在那张陈旧的并且有班驳痕迹的木头椅子上;她仰望天空,有温暖的液体滑落。周围的景色依然美丽,柳条抽芽,阳光温暖,那些一起走过的日子是无法忘记的。但是,她不知道多年以后,她是否会像今天,像此时此刻一样的历历在目,记忆 犹新。因为往往最先遗忘的,都是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遗忘的记忆。

和那个叫罗伟的,同样深爱着她的男人,已经很久没有再联系了。不接他的电话,不接受他的任何礼物,不理会他的任何约见。她是想彻底的遗忘的,就像其楠对她,亦是同样的彻底和决绝。她知道,她的心可以这样为了某个人封闭起来,一直知道的。只是饿肉仍然想,他会不会在昏暗的夜里,像她曾经思念林雅璐般的锥心的疼痛,或者许多年之后回忆她的时候,依然不后悔这段不算是爱情的爱情。

宿舍很快住进了新的同学,林雅璐的床铺被她取代了。又有了新的陌生的味道,新的气息。那些贴在床头的隐藏着的照片该是丢弃了吧。她一定看着照片上的两个美丽的女孩,和那些写在上面的自己偷笑吧。她会不会在把照片像废纸一样的丢弃在垃圾筒的时候,想着是谁写下那些无聊的字迹,开这种低级的玩笑。无聊的游戏。

穿着亚麻的衣服,暗色的裤子,素面朝天,长发飞扬的小薇,仿佛是褪尽美丽的蝶。现在的她是心如止水的女孩,平淡的穿梭在校园和她的小阁楼之间。被着一个帆布的面料,用麻绳编织成带子做的挎包。随时都抱着几本书或者杂志,像个纯情的小女生,谁也不曾想到这个淡漠的女孩,曾有过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往。真的是应了人不可貌相这句俗语。

生活突然变得简单了,平淡了。就像白开水似的,不稳也不热的进行着。时常收到林木的来信,包裹,也在每天晚上的九点,接到他雷打不动的电话。听他在电话里,用温情干净的声音对她说,宝贝,晚安。他第一次送给她的是一副兰色的手套,毛融融的,戴上去有温暖的感觉。他在附带的信件中说,宝贝,戴着她吧,就像是我的手握着你的手,我们十指纠缠。第二次送给她的是一只大大的玩具布熊,臃肿而憨态可鞠。他说,宝贝,晚上一个人睡不要害怕,有它陪着你,你就不冷了。最后一次送是一个项链,银饰的,中间有一颗水晶的坠子,晶莹剔透,水波潋滟,闪烁透明的光泽,似乎具有人的灵性,可以抚慰人心。那亦是陪伴了她最久的饰物。即使是在多年以后,当她在感知到死亡的气息逼近的时候,也不曾取下。那串项链依然是她的珍宝,它的价值在她的心中,早就已经超过了项链本身。

她是个简单乖戾的女孩。

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学校上课,听讲,和同学老师都融洽的相处。在学校外的书屋去半了月租,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爱上了杜拉斯,那是个极端的女人。比如,她说,如果我不是作家,那我将是一个妓女。如此****和坦白的话语,说出来的时候亦是可以直抵人心。在她的眼里,没有世俗,没有偏见,没有顾忌,透明得近乎残酷。

她读她的情人,读她的广岛之恋。在暗夜的灯下,伴随着眼角的湿润和心底的疼痛。却依然以一种执着倔强的方式喜欢着。

沉溺。

她爱上了文字。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沉浸在昏暗摇曳的灯光下,像是在和一个久违的朋友谈心,亦是一种宣泄。杜拉斯说,写作是一种死亡,是深处死亡之中。可是她仍然在写,大概就是可以这样的逼近死亡的气息吧,所以她享受着写作。

是的,她要的,就只是过程。

那段时间,是小薇最快乐的日子。X大的信箱里,很多时候都会有她的信。同班的同学都说,这个信箱都快是为小薇量身定做的了。信件大都是林木从广州寄过来的,也有有一些杂志社寄来的样本和稿费。最让她高兴的是,她的亲爱,林雅璐终于有了消息,她依然是记得她的。她对她说,小薇,我和ERIC分手了,原来他除了我,还有很多别的女人,是个典型的花花大少。你上次在湖边对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该离开他的。小薇,我选择了流离失所的生活,因为我知道我的心是漂泊的,亦不会属于任何人。我现在在一些店短期工,挣够了钱又踏上我的征程。没钱的时候,又停下来打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我想我是热爱这种颠沛的生活的,只有这样我身体里躁动的细胞才会安静下来。小薇,祝你快乐。信的落款是用红色的荧光笔写的,非常的醒目的几个字,至爱你的楠。

她把信读了几次,又心痛又高兴。她发现林雅璐好象突然之间长大了很多。那是件好事情。可是一个女孩子,整天在外面颠沛流离,何况林雅璐的身体还相当的虚弱,她可以承受得了吗。她是多么的想写信告诉她的亲爱,累了就回到成都吧。可是信封上并没有地址,邮戳也是变来变去的,根本就没有办法把信寄出去。这让她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不过在,想想这也是林雅璐 一贯的作风。那是她曾经无比热爱的女子,有灵性的女子。热情,善良,脆弱,敏感,坚强,独立,桀骜。她是她的共体,有太多相同的地方,流淌着相同的冰蓝色的血液。爱对方,亦等同于爱自己。却又因为太相同,所以每个人的话都可以轻易的抵达对方的最深处,彼此伤害,而又纠缠不清。

周日的下午,她去学校外面的商业街,买了一些丝绸的布料,用它做成了一个精致的盒子。收藏了所有的信件。那是她的财富,在某种程度上,它们的意义,甚至远远的大过于金钱。

春天终于肆意浓烈的到来了。湖水更加的碧蓝,天空放晴,阳光总是温暖而突派的。

樱花树开着一簇簇粉白的花朵,和煦的微风吹过,空气中亦残留着萦绕不去的芬芳。片片的花瓣也在瞬间脱落,沾在衣服上,轻柔得似乎体会不到它的触摸。小薇每天都会去那一片茂密的樱花林,躺在青脆的草坪上,从花朵的空隙里仰望着天空。风起的时候,像是在淋一场樱花雨。她喜欢花瓣的颜色,粉白的,介乎透明与隐约之间,像是模糊的暧昧。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的记忆深处总是有那么一片茂密的樱花林,开满了粉白的花瓣,像漂浮着的白云。柔软的亲吻着她的脸。那是她梦里的伊甸园。

林雅璐后来来过一封信,欣的末尾她问,小薇,浓烈的春天已经到了,我想湖边草坪上那一片蓊郁的樱花林是开看花了吧。我想象着你坐在草坪上,和樱花融化成一个整体的模样,我的亲爱,你该是多么迷人的孩子。我知道,你一直都这样的美丽,小薇。

她微笑着轻抚着信纸上娟秀的字迹,透过樱花树的间隙,再次望向纯蓝的天空。

林间投射下班驳的阳光,星星点点。异常的温暖,她把手伸向阳光,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可以这样的靠近它。

给林木打电话,她说。樱花开了,我正躺在樱花树下。

我想那时候的小薇一定非常的美丽。他说。

她轻笑。

小薇。我正想告诉你,我们这里的樱花也开了,你过来吧。我说过要陪你淋一场樱花雨的。

小薇决定去一趟广州。她知道那边有一个爱他的男人在等着她。所以不需要紧张和害怕。去班主任那边请了三天的病假。因为她看上起的确是个病泱泱的女孩,所以并不需要去伪装,老师很快就相信了。收拾好简单的行李,匆匆买了去广州的机票。飞机飞入云端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种全然的释放和解脱,她从窗户看着这个这个她熟悉的城市,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视线。

她走的那天,罗伟也乘飞机回到了他的城市——上海。成都他是彻底的厌倦了,这里有过他的快乐,伤痛,失落,无奈,以及无法得到的爱情。他走的时候,最后望了成都的天空,神色寂寥落寞。他在想什么,是不是隔着着渐小的成都说再见。这些都是小薇后来知道的,心中也有几分失落,毕竟这个男人曾给过她那么多爱。即使只是附赠品。

她觉得自己还是辛运的,一路走来,总是有很多爱她的人。爱筑成了她的世界,从来不曾消失过。

广州的天气比成都的热很多。让她的脸泛起了些许的绯红。她脱下了外套,只穿着白色的棉布衬衣,旧的牛仔裤,球鞋。头发没有束起,有些散乱的垂到腰季,脸上亦有庸懒倦怠的神情。她一眼就看到了前来接她的,穿着棉质T-SHIRT,NICE球鞋的林木。他的头发很短,显得很精神。他冲她微笑着,灿烂的,丝毫的不吝啬他的快乐,看起来像是个孩子。她亦走过去,冲着他微笑,并伸出有只手,去抚摩他短得扎手的短发。他高兴的搂着她转了几圈,看着她仰望着天空尖叫的脸。心里装满了满足。她的手捏成拳头,轻轻的拍打在她宽阔的背上。等她叫够了,笑够了,他才在众人的侧目中,放下惊魂不定的他的亲爱。在她红霞满天飞的脸上,烙下深深的吻。

林木的房间一如小薇想象中的整洁干净。空气中流淌着柠檬的清香,床单的洁白的,铺在一张宽大舒适的床上,平整得近乎没有褶皱。窗台上放着一束百合,插在透明的长颈瓶里,鲜艳洁白的花瓣沐浴在夕阳的橘红色的光圈里,热情的绽放,显得格外的明艳。他帮她安放好行李,又去浴室放好热水,这才走过来,对小薇说,去洗澡吧,热水泡泡可以消除旅途的疲劳。她听话的点头,在他的衣橱里选了一加大大的棉布衬衣,转身进了浴室。在浴缸里泡了很久,像是要把全身的皮肤都泡得肿胀似的。温暖的水一波一波的拍打在她的肌肤上,像是谁轻柔的抚摩。她的心亦是被这种刹那之间涌起的幸福淹没,她知道遇到林木是上天对她的恩慈。这个优秀的男人是值得他托付一生的。

这次洗澡,自她进去,到出来,一共花了一小时四十八分零七秒。是林木看过表后记录下来的,并说是绝对的正确,精确度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

小薇,你现在干净得都可以吃了。他说。

她笑着去追他,大大的衬衣,使她看起来愈发的娇小可爱。生气的时候,小嘴微微的翘起,鼻翼一扇一扇的,孩子般的童稚。他是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的,觉得特别的逗。

闹了一阵,两个人都有点累了。林木像变魔法似的端出许多的菜,有水煮肉片,栗子鸡,番茄汤等,摆了满满的一桌子,并且都是四川口味的菜。香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让人的胃顿时就兴奋了起来。小薇突然间感到非常的饥饿。但是好奇心仍然是占了上风,这么多菜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四川来的吗,不过好象这里是广州呢。难道真的是林木会变魔法。她的脸上写满了疑惑。

小傻瓜,你洗澡那么久,我当然有时间为你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啦。他说。并一边为小薇递过来碗筷。

你做的?不会吧。她无比惊讶的说。眼睛整得特别大,真可以比过牛眼睛呢。

她接过碗筷,开始吃饭。这是第一个为她做饭的男人,她的内心在那时有种异样的情愫在萌动。也不知道是真的太饿,还是饥不择食,亦或是心底的感动,总之这顿饭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美味佳肴,肚子都快撑破了。林木吃饭的时候,一直都默默的留意着小薇,她的脸上总、是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的一种幸福的姿态。这让他感到充分的满足。他希望就这样呵护着他的亲爱一辈子,他要用一生的时间去珍爱她。

吃完饭,她开始收拾。林木在一边帮忙,水龙头里发出清晰的声音,异常的温暖。

木,以后我为你做饭,好吗?她说。

我帮你做吧,小薇。我要照顾你一辈子的。他说,干净的嗓音无比的温柔。

不,你不能剥夺我做为女人的权利。她开始撒娇,这是她从小到大最擅长的。

那好吧,那我们以后分工。他终于做出了让步。

她亦露出胜利着的微笑。爱仿佛是呼之欲出的欲望,传递在空气中的每一个空隙,无所不在的蔓延。那一刻,幸福溢满了她的整个心室,她真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滞在这里,不要再前行。她用手掐了自己的手臂,确定有疼痛的感觉。这是真真实实的幸福,并不是幻觉。然后,又有不知名的悲伤涌上心头,她怕抓不住这眼前的幸福,每次都这样的,太多的幸福让她的心间变得饱和时,亦会产生不真实的幻觉。

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出去,小薇早早的钻进了温暖的被窝,用它裹紧了自己。棉被柔软温和,散发着一种来自林木身上特有的味道,这种味道是她第一次遇到他的时候就已经爱上的。淡淡的肥皂的香味,芬芳的细发水,混合来自他身上特有的气息。

林木在浴室里洗澡,隐约可以听见淅沥的水声,滴落在地面,寂寞的声响。

她躲在被窝里,偷偷的笑。

那个晚上,他和她近乎疯狂的作爱。彼此纠缠,呻吟。这肉体真实的快感让他们都变得异常的兴奋。他抚摩着她脖子上纤丝的锁骨,微微的突起,轮廓清晰。光滑的背上,两块突起的骨头,像是展翅欲飞的蝴蝶。让他忍不住心痛,他的女孩是如此的赢弱纤细,弱不禁风,仿佛是水做的。他亲吻她,她的肌肤异常的敏感,冰凉,有刺骨的寒冷传到他的体内。当柔软温和的嘴唇触及到她的皮肤时,都会令她轻微的颤栗,就好象是每个毛孔都渴望着呼吸。每当他进入她的体内,被她的温暖和潮湿,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时候,他就会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全,这种快感使他的身体每个细胞都变得兴奋,全身颤抖。他像无助的孩子,抱紧了小薇。

可他的亲爱,依旧全身冰凉。

小薇,抱紧我。他说,他仍然乞求着她。

记得某个神话说:最初的人实际是男人和女人的共体,可是他们太聪明了,以至于惹恼了神明。所以一怒之下,就把他们变成了两个人。也就是后来的男人和女人。于是也就随之产生异性相吸。男人会去寻找女人,女人会去寻找男人,这样才会组成一个完整的人。而组成同一个人,就必然会谈到性,因为只有灵与肉的结合,才是完美的。就像现在的小薇和林木,是那么的沉迷于这个肉体的游戏。

爱是在肉体的欲望中得到升华的。

他亦喜欢在做爱完后,搂着怀中的他的亲爱,握着她的手,十指纠缠。她的容颜宛如婴儿般的可爱,皮肤像天鹅绒的绸缎般的细腻光滑。她在她面前总是淡然的微笑,有一种隐喻的美丽。只有但她闭上眼睛,进入梦境的时候,才显出完全的释然和放松。可是她的身体总是冰凉的。这让他从心底生出怜惜,想要多给她的爱,忍不住抱紧了她散发着寒意的身体。

在广州一共呆了两天多,小薇是在第三天的下午走的。在那两天的时间里,没有带她去了很多地方,也吃了许多小吃。他总是一个劲的说,小薇,你他瘦了,该多吃点,长一些肉。她笑着回答他,那我干脆吃成一头猪,让你抱不动,好吗?他也笑,并说,是猪我也爱。而小薇呢,一手拿着零食,一手握着粉拳,跟着他跑,肆意的笑,唇角总是呈现出一条非常好看的弧线,她的这种状态,连她自己都觉得非常的惊奇,就好比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去林木的公司,是在小薇回去之前的那个上午。明媚的阳光照得这座城市一片眩目的白。穿梭在高楼林立中的人们,仿佛是寄居在海底的鱼,似乎无法呼吸。他任职的公司就坐落在这样一处繁华的地段。楼房很高,装修得甚至可以用弘华壮观来形容。进进出出许多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还有一些穿着职业套装和高跟鞋的女人。木在那天也是一身正式的装扮,使得他看起来精神抖擞,又多了几分成熟和稳重。但他并没有去公司上班,他带着相机,胶卷,在那烂漫的樱花树下,为小薇照了许多的照片。她穿的是一套粉白的裙子,裙边有滚边的褶皱,看起来文静乖巧。那是他们一起逛街时,林木执意的要送给她的。她穿上去亦像是量身定做的。

他们躺在樱花树下的草坪上,依偎着。小薇仰望着天空,她告诉林木,她喜欢这个姿势,可以看见隐约的蓝,像是从广域的天空中倾斜下来的。风起的时候,会有瓣瓣的花瓣脱落,撒在他们的身上。偶尔一瓣调皮的花瓣落在小薇的发间,林木总是小心的为她取下,眼神里全是温情。遇上熟识的同事,他总是带着骄傲和满足的对他们说,这是我的女朋友,她叫小薇。然后在他们的祝福声中对着深厚羞涩的女孩得意的微笑。

那片樱花林就这样的种在了她的心里,一片茫茫的白,无处不在的膨胀。那种感觉似幻觉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特别是在当不久的未来,当她彻底失去这个世间少有的男子时,异常的强烈。仿佛一场浓烈的愿望,颠覆着她,万劫不复。

离别,亦是在眼前。他们可以在分离珍惜相处的时光,也就可以在分离的时候微笑着道别。没有眼泪,似是一种默契。这短短的聚合,幻觉样的美丽。谁也不会想到这在不久,就真的已经是幻觉。

安妮说:生命是一场幻觉。

那是座弘华瑰丽的城堡,可以承载很多的东西。人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理想现实,有的时候亦是可以金碧辉煌,可是那终究只是浮华,只是曾经的沧桑,曾经的流年。

飞机划破了天空,留下轰鸣的声音。她听到自己在说,分离是为了下一次的再见。

许多年之后,她说,广州的回忆是人间,也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