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焚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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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初升的太阳 十年前

大唐新历一年,北方匈奴大举侵犯唐境,大唐皇帝李轩易闻讯震怒,御驾亲征贺兰山外,离京数月,京都由亲王殿下主持大局。在此期间,京都发生了一件事,虽然最后事情得到妥善解决,但是,那位亲王也因为此事而把自己锁于王府内,再也不参与朝政。

十年前京都的一个晚上,有人行于朱雀道,有人行于大道两旁房顶之上。

京都外有一座太平别院,有河从其间流过,那座别院是皇帝陛下赐给当时最受宠爱的云妃的,因为盛夏的缘故,云妃与四皇子出京都前往太平别院避暑,而当发生那件事情的时候,云妃正带着四皇子在京都外的太平别院里。

可是,当天晚上,太平别院被一场大火焚毁,云妃死于别院之中,四皇子的尸体也没有找到。

事情并非想象的那么简单,十年前的那个晚上,无数黑衣人从京都来到别院之前,身后寒光闪闪,那是背着的刀,经过大唐铁匠精心打制的刀。

别院之前有护卫,别院之前有黑衣,所以有血溅于刀刃之上。云妃遭到刺杀。

月黑风高,有剑横于胸前,面对眼前的黑衣,持剑的人叫荆胥,他是云妃的护卫,也是大唐第一剑客。因为某些原因,他从云妃出生那刻起就成了她的护卫,看着她长大,看着她嫁于那个自称天子的男人,如今,他的背后是一座桥,桥的那头是云妃的所在,桥的这头是他和那群黑衣。他是剑客,既然如此,那么拔剑必然见血。

于是,他动了,他的剑从拔出来横于胸前的那刹那,便带着世间绝无仅有的剑势,他那把剑的名字叫惊羽,剑身从面前每个黑衣人的脖子上轻划而过,然后收于剑鞘。天下第一剑客的剑,快到对方几乎无法反应,即使在黑夜之中,也能毫无偏差的从对方脖子上划过。

既然收剑,那么便证明面前的敌人都死了。

黑衣人当然知道对手是天下第一的剑客,所以这场刺杀又岂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就在荆胥收剑的瞬间,天上下起了雨。

那场雨是箭雨,从四面八方掠过无尽的黑夜飞往荆胥身后的别院,飞来的无数箭都带着火,把整个太平别院之上的天空都点亮了,只是一瞬间就从空中落了下来。于是,别院烧起来了。

就在箭雨出现之时,荆胥便已经往别院里奔去,别院里有他发誓要保护的人。速度竟是比自己之前杀那群黑衣之时还要快上少许。

不过,就算他再快也不会有从天而降的箭雨快,太平别院已经陷入大火之中。

云妃像是知道会发生这些事情一样,于是从夜晚一开始就让四皇子回自己房间了,自己却一个人待在别院的正殿之上,她的面前放着两杯茶,一杯是给自己的,另外一杯不知道是给谁的。

“你从进宫那时候开始就一直是陛下最宠爱的妃子,然后你生下了四皇子还有七公主,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是,随着四皇子的逐渐长大和陛下对四皇子的态度,今天这件事迟早会发生的不是么,我只怕我会等不到那天的到来,所以我不过让它提前发生了而已。”不知什么时候正殿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在他说这话的时候,别院的上空还是依旧黑暗无边。

“自从陛下亲自带兵去贺兰山御敌,我就知道这一天不远了,只是没想到的是,这一天来的竟然这么快,你究竟是怎么进来的?”云妃抬起头,一点都没有慌张的神情,很镇定的看着面前这位高大的男子然后她接着说道:“你现在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我不逃走,而是会在太平别院里面等着你们的到来。”

黑衣男子的眼光变得冷酷至极,就像一头发现猎物的狼王,他盯着坐在殿上的云妃看了一眼。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逃?”

“如果我逃了,那么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而一旦没有杀死我,那么死的就会是一些无辜之人,所以我不会逃。”

太平别院一夜之间变成废墟,荆胥从那晚过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世人只知云妃与四皇子因为太平别院的那场不明来由大火而消失于人世。

十年后,征西将军府里,李木兰听着璃儿说着这段往事,表情越来越沉重。

“哥哥他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不相信他跟母后一样已经死了。他答应过我一定会回来接我的。”璃儿回想起当初那个经常牵着自己手的哥哥,眼中带着悲伤。

十年前,她本应该一起去太平别院的,但是因为出天花的缘故,留在琉璃宫接受太医的治疗,所以才幸免于难,才能在这里跟李木兰说十年前的事。

“从那晚开始,大伯他便再也没有进过宫。”璃儿接着说道。

她指的当然是当今陛下唯一的兄弟,亲王殿下。亲王殿下从太平别院着火的那天晚上被召进宫,十年来,从来不问宫内事,再也没有进过宫,大概是因为愧对于云妃,愧对于陛下,所以这十年来,竟是连亲王府都没有出过几次。

“母后身边有荆叔,不可能因为一场大火便逝世。这当中一定还有内情。”李木兰看着自己的妹妹接着说道:“难道父皇从北边回来之后就没有追查这件事吗?”

“父皇从北方回来之后,下令调查了此事,当时,京都所有官员都陷入了恐慌,可是,查到最后都没有能查到些什么。最后还是太后她老人家下令终止调查的。”璃儿答道。

“我知道了,璃儿你先回去吧。我要去大伯那一趟。”

待的璃儿走后,李木兰看着墙壁陷入了沉思。

她是陛下的第三个孩子,她的生母是在产她的时候难产而死的,她从记事开始,就住在琉璃宫,在她的记忆中云妃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人,她在自己受委屈的时候会安慰自己,在自己睡不着的时候会亲自来给自己讲故事。她是她的母后。

她看着自己的弟弟长大,见证自己妹妹的出生,从那时开始,她便已经相信,无论发生什么,她们兄妹三个都会在一起,然而现在却是只剩下自己和璃儿。

当晚,那座不起眼的小屋里面,五个人影在烛火的照耀下被拉长了。

“今天七公主去了将军府,三公主知道那件事了。”

“世人只知是一场大火烧了太平别院,况且当年七公主不过是一个侥幸的小丫头罢了,她能知道什么。”

“虽然是这样,但是这个四公主恐怕不是那么好糊弄。”

“亲王殿下那边怎么办?他似乎知道当年的事。”

“陛下调查当年那件事的时候他都没能站出来,难道经过十年他会告诉四公主?”

一番争论之后,众人再次离去。小屋再次变得黑暗了。

确实如小屋内猜测的那样,李木兰当天下午便去了一趟亲王府,然而亲王殿下只是问了她一些家长里短,而当她提到当年那件事的时候,亲王就变得沉默了。

此时京都长安的夜空,不像是当年那天晚上漆黑如墨,而是满天繁星,李木兰在将军府里,抬头看着天上闪烁的星辰,对自己说了一句话。

“等着我,母后、小弟,我一定会查出事情真相的。”

她从十年前进入军队之后,便很少说话,直到她当上将军,她说的话一直很少,因为出口就是军令,此时亦然,她给自己下了军令。

军令如山,从她进军队的第一天起,她就记得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