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树这句话里没有了之前的敬词,而是把之前的“您”变成了“你”,整个陈园正厅的气氛也变得奇怪了起来。
就在陈莹儿抬头的那一刹那,陈家管事也认出了她,内心波澜起伏,脸上却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仅仅只是抬眼看了一下自家老爷的反应,老奸巨猾的模样显露无遗。然后又重新换上谄媚的笑容,看着林曦和陈莹儿问道。
“不知姚公子和这位姑娘是什么关系。”陈管事的话问得很恰当,他很想搞清楚这个昨天被自家老爷扫地出门的女孩子和姚千树的关系。
“她也是我的朋友。”姚千树的话当然没有错,自己的父亲是林家管事,那么自己自然也是林家的人,说白了就是林曦的下人,而现在陈莹儿是林曦的丫鬟,那么理当是朋友。
陈家管事显然被姚千树的这句‘她是我的朋友’把嘴里的话给噎了回去,倒是一直坐在陈玄旁边的陈夫人有些不耐烦了,看着场下的林曦和陈莹儿说道:“林公子和这位姑娘又是什么关系?怎么今天来陈园不是来请教我家老爷的,倒是像是来兴师问罪来了?当然了,我一个妇道人家说的话,还希望林公子不要见怪才是。”
不愧是洛阳陈家的夫人,这句话既把林曦来的真实目的说的清楚明白,又指出自己是个妇人,看起来是把自己的姿态放低了,事实上却是一句能噎死人的话。
不过林曦倒也没什么担心。他正色看了一眼陈夫人,然后看了看身旁那从被林曦拉出来便不再攥着双手的丫鬟说道:“陈夫人哪里的话,我哪里敢怪罪您呢,她只是我的丫鬟,既然刚刚已经说明来意,那当然是没有其他的意思。”说完这番话,林曦笑了笑。看着那个沉默不语的陈玄。
丫鬟?原来只是丫鬟,那就好办了。
陈玄听到陈莹儿只是林曦的丫鬟,顿时觉得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夫人,然后脸上再次带着笑容看向林曦
“莹儿,你自己跟他说,别怕,有我在。”不等陈玄开口,林曦便对身旁的陈莹儿说,说完把手放在她头上摸了摸。
陈莹儿本来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林曦的手接触到自己头发的时候就瞬间平复了下来,然后她抬起不知什么时候再次低下来的头,看着陈玄说。
“陈老爷,你认不认识我。”
是的,陈莹儿说的就是这句话,而在昨天她问的是:“陈老爷,你认不认识陈宏”
陈宏是她的父亲,也是陈玄的弟弟,是陈家上代家主和家中一个仆人的私生子,因为在是庶出,所以,在陈家遭受各种眼色,终于有一天,他离开了家,来到了江南,靠着自己母亲给自己的积蓄,做了一点小生意,然后遇见了陈莹儿的母亲,两人结婚,生下陈莹儿。
就在几个月前,自己也患了重病,陈莹儿为了给父亲治病,就把家产全部变卖了,但是依旧治不好自家父亲的重病,终于,在自己父亲临终的时候,父亲让她来洛阳找陈家人,可是谁知道却被扫地出们,不过现在,自己重新站在了陈园里面,那么有些事情就要问清楚。
“你这个小姑娘有什么资格跟我们家老爷说话?”陈家管事看着场下的陈莹儿斥道。
“噢,怪我没跟你们解释清楚刚刚林兄所说的话,那么我现在跟你们解释一遍。”
“刚刚林兄说,她只是他的丫鬟。是的,她只是他的丫鬟,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丫鬟,别说我,就连我家老爷子都使唤不动的丫鬟。”姚千树看着陈家管事淡然道:“现在她有跟你家老爷对话的资格了吧?”
陈家管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姚千树打脸,当然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先下去吧。还嫌不够丢人的。”陈玄说这句话的时候看着的是林曦和陈莹儿,但这话却是对给身旁的管事说的然后他看着身旁的夫人说:“你也下去吧”。
待得自己夫人和管事离开之后,陈玄开口了。
“我不认识你,我凭什么认识你?”陈玄的话再次把自己摆在了高姿态,丝毫不想给陈莹儿任何还口的机会。
“你昨天问了我叫什么名字,既然你昨天没记住,那么就请你现在记住,我叫陈莹儿,是陈宏的女儿。”陈莹儿不甘示弱,一点都不逊色于陈玄。
“20年前,陈家的一个庶出子,来到江南,靠着自己母亲给自己的仅有的那点积蓄,在江南扎了根,娶了一个美丽的妻子,便是再也不闻陈家事,直到几个月前,那位陈家的庶出子,患了重病,临死之时,担心女儿无处可去,于是便让她来洛阳投奔陈家。却不想自己女儿被陈家扫地出门。”说道这里,陈莹儿稍微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然后眼神变得凌厉起来,盯着陈玄看着接着说道:“那个庶出子叫陈宏,是你们陈家上代家主与一个下人所生的儿子,同时也是你的亲弟弟,更是我的父亲。”
姚千树听到这里,觉得今天真的是来对了,听到一个这么劲爆的事实,想想又不对,如果是亲弟弟的话,那么为什么要把作为自己亲弟弟的女儿陈莹儿赶出门,任她自生自灭呢?
“20年前,父亲确实有两个儿子,一个叫陈玄,一个叫陈宏,父亲完全不顾家里其他人的意见,硬是要把陈宏纳进族谱,家里老人都反对此事,当时,我母亲告诉我说,如果陈宏不在了,那么整个陈家家业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于是我串通三姨太,在他毫无防备的时候下了药把他迷晕,然后把他弄到三姨太的的床上,可想而知,当时他是有多么天真。第二天他被下人发现在三姨太的床上,三姨太把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说出来,于是他被父亲关了起来,没想到的是,他靠他的下人母亲的帮忙逃了出去,从此鸟无音讯。”陈玄脸上的表情变换不停,时而平静,时而狡诈。然后他接着说道:“原来他去了江南,还生出了你这么个女儿。可惜的是,现在她女儿跟他一样,一样回不了陈家,入不了族谱。”
“你错了,莹儿她,只是为了完成父亲的遗愿才会来你陈家的,只是没想到的是却被你们赶了出去,而现在,她既然是我的丫鬟,那么我是不会同意她回你陈家的,不过就算你改变主意想让她回你们陈家,我想她自己也是不会同意的。”林曦在听完这事情的来源经过之后,看着主位上那个露着奸诈表情的陈玄说。
陈莹儿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林曦点了点头,然后退回他的身后,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玄听着林曦的话,然后笑了笑说:“果然和你那个天真的爹一样,一辈子是当下人的命。”这句话针对的当然是林曦身后的陈莹儿。
“噢?下人?谁说她是下人,她之所以是我的丫鬟,只是因为她跟我一样都想找人说说话,既然她不愿意回你们陈家,那么就跟着我。再说了,他是我的丫鬟,那么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她。”林曦的话说的很平静,姚千树却听的心里暗暗叫爽。然后他接着林曦的话说到:“人家的爹没想过跟你争家产,你却把人家逼离家乡,如今莹儿姑娘代替父亲回家,你却将人扫地出门。上代人的恩怨归结到这代人身上,陈玄啊陈玄,要点脸吧。”
说完,四人便头也不回的往陈家门口去,似乎再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了。
清风园,紫荆别院里面。
“谢谢,少爷”
“不用谢,既然他欺负了你,那么我总是有责任为你讨回公道的。”
“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爹的事?”林曦问。
“是的,在想爹他是不是还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我想你爹一定知道的,只是你爹选择不说,反而让你来到洛阳,那就说明你爹已经选择了原谅,既然这样,那你还纠结什么呢?”
“谢谢,少爷”这回谢的是林曦对自己父亲的肯定。
“嗯。这句谢谢我收下了。还有,我饿了,能不能帮我找点水果来?”
“好的,少爷。”
林曦从早上到现在一直没有吃过东西,只是喝了几口陈园那不算好喝的茶,他确实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