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见并州军方面一副严阵以待又无意开战的架势,也只好咬着牙在并州军的对面驻地安营,双方展开默默的对峙,互相观望,戒备。
虽然搞不懂并州军在玩什么把戏,但阎行并不担心,自认为全盘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中,只要盯住眼前这股并州兵马,好让阳逵顺利的拿下晋阳城,到时候大局一定,纵然对方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也只不过是徒劳挣扎罢了
想到这里,阎行就不禁自鸣得意,暗腹自己智谋高绝,坐在帐中颇有一种运筹于帷幄的自满,然而阎行做梦也不会想到,对面的那股兵马兵不全是并州军,等到他真正洞悉对方的计划之后,不知道会是个什么表情。
王雄回到驻地之后,立马进入大帐之中,大帐内一名魁梧的大汉安坐在椅上,四名悍卒围在他身旁,手持刀柄,目光十分警惕,气氛沉重紧张,仿佛这魁梧大汉一有异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挥刀迎上。
王雄看了一眼之后,便对着那四名悍卒点了点头,四人会意之后陆续离开帐中,待帐内只剩下王雄与那魁梧大汉的时候,氛围才缓和下来。
魁梧大汉不是别人,正是被郭淮使计被擒的庞德,庞德被俘之后,倒没有受到并州军的虐待,一直是好吃好穿的供着,其意自然是想让庞德归降,奈何庞德是什么人,一身傲气不亚于马超,性格刚烈,忠心赤胆,对于并州军的招降一概置之不理,但饶是如此,并州方面也没有逼迫于他。
只不过不逼迫并不代表就对庞德没办法,在王凌对付阎行的计划中,庞德就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只要让乖乖庞德配合,那么就可以在此一战大败阎行。
至于计划,自然是让当初夜袭马家军中被俘的西凉军扮作并州兵马,迷惑阎行等人的视线,让他们以为晋阳城中精锐尽出,可以趁此时机一举拿下晋阳城,孰不知等待他们的将是重重的埋伏与危机。
至于怎么样才能让那群做了俘虏,到至今还桀骛不驯的西凉军为自己所用,甚至说让他们安安分分的配合并州方面演一场戏,这重担自然就压在了庞德身上。
当庞德见了王凌,并且知道了王凌的计划之后,立马就摆出了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只不过当王凌又说出只要被俘的西凉军能够乖乖配合,事成之后就放他们离去,如果他们不配合,那就全部处斩的话,这不禁让庞德坚硬的脸庞产生了松动,眼眸泛过片刻的犹豫。
依庞德的性子,自然做不到委屈求全,屈膝投降这种事,但要是涉及到麾下的部将,就不得不为他们考虑了。
庞德可以坚持自己的原则,但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害得自己的士兵受累,更何况庞德还是一名爱兵如子的好将军,根本做不到铁石心肠,因此稍稍权衡之后就答应了王凌的要求。
就这样,被俘的西凉军在庞德的约束下不敢有丝毫异动,再加上庞德在军中威望甚高,极受将士们的爱戴,因此西凉军对他的命令丝毫不敢违背和质疑。在庞德的命令下,四千名被俘的西凉军穿上并州军的甲胄,混在并州兵马的队伍中,一路从晋阳城出发赶往作战地点,不管其中有没有破绽,会不会让人起疑,阎行派出的探子都根本不可能来到并州军面前仔仔细细的观察,所以阎行方面只知道并州军出动了多少兵马,大致的摸一下情形,却根本不知道并州方面来了一招鱼目混珠来迷惑他们的眼球。
此刻,王雄冲着庞德一脸笑容道:“庞将军,刚刚多有怠慢之处,还望不要介怀,不过在某看来就算庞将军真有心逃脱,那四名士兵也奈何不了你分毫!”
庞德静坐不动,但脸上却透着憋屈,心有不满的哼了一声道:“我与你们既然有约在先,就不会就出不齿之事。”
王雄大大咧咧的坐在庞德面前,毫不顾忌庞德对自己的敌意,语气透着敬重诚恳道:“庞将军肯为麾下将士折节受屈,不惜日后遭受猜忌骂名,这份胸襟气度,王某实在佩服之至,若不是此刻战事胶着,你我又分属敌对,王某倒真想与庞将军结交一番!”
庞德闻言,嘴角挂起一丝戏谑的笑意,道:“如果王将军肯入我西凉,庞某倒也愿意交王将军这样的朋友。”
王雄尴尬的一笑,他欣赏庞德的为人和勇武,所以话中带着招揽之意,没想到庞德反戈一击,让他无话可说。
见王雄一时没话,庞德反倒是脸色一沉,道:“王雄,我既然答应过你们,就会配合你们的安排,我庞德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但是你们却为何绑缚着我的士兵,难道你们是信不过我,怕我聚众反抗?”
王雄笑着解释道:“庞将军我们自然信得过,不过那群西凉俘虏,他们虽然受到你的约束,但难免心中会有别样的想法,如果他们闹起事来让对面的阎行发现异样,导致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你说这群西凉俘虏的结局会如何?”
说到最后,王雄的神色变得严厉起来,目光中带着一道冷冷的杀机。
“你……你敢!”庞德双目圆睁,浑然暴起,就像一头暴怒的公狮,随时准备对敌人发起致命残忍的一击。
“庞将军,不是我敢不敢,只是到时候真因为你的士兵闹出状况,你觉得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王雄虽然自知不是庞德的对手,但也临危不惧,一字一句不容庞德反驳的说道:“所以为了让大家都能相安无事,又为了让你的西凉部卒有一条活路,暂时委屈一下他们又何妨!”
“况且,庞将军,你没有跟我们讲条件的资格,你们毕竟是俘虏,你与我们的合作只是我们给你们提供的一个活命的机会,至于你们珍不珍惜就要看自己的表现了。”王雄态度渐渐的强硬起来,这并不是他想威胁庞德,而是想让庞德认清眼前的处境,让他不要乱来,否则不仅是害了自己,还害了自己麾下的部卒。
庞德听得咬牙切齿,几次想要喝斥,但话到嘴边又吐不出口,王雄说的没有错,自己并没有讲条件的资格,但是这般忍气吞声,受制于人,实在是折磨的他几欲发狂,差点就忍不住暴起动手。
终于,庞德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使得自己平静下来,一脸垂头丧气道:“只要你们不出尔反尔就行!”
王雄笑道:“庞将军这点放心,我们答应过的事自然算数。”
……
却说阳逵依着阎行的吩咐,等到并州大军尽出之后,悍然对晋阳城发动进攻,晋阳城的防备似乎真的很弱,西凉步卒只发起一轮猛烈的攻击,就使得城内的并州军节节败退,兵败如山倒。
最终,西凉步卒顺利的控制了城头,并且拿下了他们以往进攻始终也轰不开的城门。
这一切似乎太顺利了,顺利的让阳逵都不敢相信,心中难免泛起狐疑这是不是敌人的诱敌之计,不过看着眼前的城门大开,并州军的仓皇而退,阳逵实在猜不出敌人有什么阴谋。
一番挣扎犹豫之下,阳逵还是抵挡不住此次能够大败并州军,占领晋阳城的机会,率领着西凉军蜂拥杀入城内。
西凉军一进入晋阳城,并州军更是吓得向后撤去,阳逵见此直接命令西凉军乘胜追击,然而刚追了一阵,阳逵就感觉味道不对了。
阳逵脑袋向两边撇去,只见周围实在太安静了,按理说自己大军杀入城中,城内百姓应该仓皇失措,被吓得惊恐尖叫,就算他们不敢伸张,畏惧之下躲入屋中,但也不会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心头起了猜疑,阳逵更是感觉不安,总觉得周围阴森森的吓人,况且大军一路所过之处,竟然没有发现一个平头老百姓,这实在太反常了!
“停止追击!尔等去两侧屋舍检查一番,看看是否有异状!”阳逵对着身后兵马吩咐道。
西凉军立马照办,开始三三五五的结成一团向着周边的住所赶去,然而等西凉军刚准备破门而入时,两侧的屋舍中竟然齐齐的射出箭矢,左右夹攻之下西凉军根本躲不过去,直接被射伤大片。
“果然有埋伏!”看着周边的房屋中不断的窜出并州兵,手里不断的操着弓箭利弩,阳逵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惧,但大致上还是镇定自若,喝道:“敌军兵少,不要被他们吓住,全军随我一道冲杀,将他们尽数灭之!”
阳逵好歹也是一名久经战阵的将领,为了不让西凉军陷入敌人的包围,开始带着兵马向城内杀去,企图占领晋阳中枢,控制大局。
然而随着他们进入越深,冒出的并州军也就越多,导致他们退无可退,只能一味的奔进。
“怎么回事,哪来的这么多并州军!”阳逵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只不过为时已晚,他们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并州军层层围堵,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局面。
与此同时,并州军方面大军齐出,足足有五六千的兵马向着西凉军一拥而上,西凉军这一路杀来,兵马不断的减员,只剩下不到三千的步卒,两军相撞,致使西凉军立马陷入了劣势。
阳逵奋起搏杀,虽然他不理解并州军怎么会有这么多兵马,但形势已经来不及他多想,此刻他只想着带领西凉军杀出重围,逃出晋阳城!
“西凉贼将,受死!”并州方面,郭淮趁势杀出,枪锋直逼阳逵。
阳逵本无心交战,但一看来者是上次杀得自己狼狈不堪险些丧命的郭淮时,那火气就冲冲冲的往上冒,咬牙咧嘴,大叫一声就举枪而上。
双枪并举,声势骇然,激烈的碰撞声使得双方驾着战马倒退数步。
两人仿佛都不甘心,狠狠地瞪了一眼对方之后,再次迎抢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