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看着眼泪怎样摔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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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那个没有月亮的十五

那个十五,天阴的厉害,月亮在乌云里头根本就挣扎不出来。

我在屋里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时而向窗外望望乌云密布的天空,想着敬洋说的那个约定——他怎么还没有来。

我和敬洋初一就在一个班。刚上初中第一眼见到敬洋时,我的小鹿突地一颤:眼前这个男孩浓浓的眉毛,大而明澈的双眼,高挺的鼻梁,有棱有角的嘴唇,有点黑,颧骨上方还有一道很明显的伤疤。我盯了他半天才缓过神来,摸摸自己的脸——烫烫的。心为之一颤的原因有二:一是他长的的确值得用“帅”来形容;二是这个人看起来怎么那么眼熟。

后来,班主任不负重望地把他调到了我的后位,一开始我连看都不好意思看他,一看他没出息的小鹿就“嗵嗵”乱蹦。渐渐地由于他的主动我们便熟悉了,他是那种活泼开朗很爱跟女生套近乎的男生,时不时就和女孩子在一起说说逗逗,毫不拘谨。也难怪后来我的小鹿不跳了,因为他实在在有亲和力了。我问他小时侯是不是经常去我们家那条街玩,他说是的,他阿姨家就和我们家在同一条街,我说难怪我看你眼熟哩。我问那个边教一帮同龄小孩跳皮劲,边唱着“蝴蝶蝴蝶飞”的是不是你,他假装不好意思的笑笑说是,然后取逗说:那群小孩是不是很傻很好骗?我说那群同龄小孩中就有我诶,然后我们俩一起笑,笑到肚皮疼。

再后来,班里有个性格很蛮横很另我讨厌的男生追我,他就老用那首小时侯拿来骗人的儿歌糗我:

蝴蝶儿蝴蝶儿飞呀,

后面有人追呀,

追呀追不上呀,

把我累够戗呀。

……

而我却是被他气的够戗。也没办法,谁叫我有什么话都对他说,我们已成为好朋友了呢!

快毕业那几天,班里的同窗好友们组织夏令营,作为最后的告别活动,能来的都来了。我们坐在山顶的空地上,三一群两一伙地谈论着临分别最想说的话。敬洋坐在我旁边,一番搞笑的开场白后,他突然一副安静下来的样子问我:

“小宜,你喜欢咱们班谁?”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突然很紧张,他是不是知道我喜欢他。

“那好,我先说,我最近发现我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很认真的说。

“谁?”我的紧张头一次那么毫无遮掩。

“我的同桌冰冰啊,我最近老想牵他的手”他表现出前所未有的害羞。而我却前所未有的失落,心一下子从老高的山崖上猛坠了下来。

“我坦白了,该你了。”他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丝毫没看出我一下子变失落的表情。

“我,没有喜欢的人。”我的声音很坚决,可说后又很后悔,一颗心从山崖坠落到一片荒野。

我在屋里等不住了,就到大街上去等。这次心不像那次夏令营时那么忐忑不定了,因为中考过后敬洋就已经和冰冰交往了,我告诉自己:何必那么自作多情,这次约会只是出于朋友间的道别。

敬洋来了,旁边还有一个人,是我们共同的死党萧儿。我庆幸跟他来的幸亏不是冰冰,不然今天我的没一个表情和动作恐怕都要象个木偶了。

敬洋走道我旁边,轻轻地递给我一条半心的项链,我迟疑他干嘛送我这个,情人之间才送半心的,比如他和冰冰。他头一次很一本正经的说:

“喏,送你这条项链,本想在月光下亲自给你戴上的,可没想到老天这么不给面子,偏偏在这时阴了天。”

“哦,没关系,谢谢。”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自然,而且假装很快活的样子。

这时萧儿在旁边咯咯地笑,边笑边把眼珠穿梭在我和敬洋之间。敬洋狠狠地捅了他一下:

“喂,你鬼笑什么,我们是兄妹诶!”

我也很不自然的笑了一下,然后扬起的嘴角又马上落了下去。然后只听见一向以“话桶”著称的萧儿在那说个没完。不过还幸好有萧儿在,我们三个人再一起也有的说,说说笑笑,聊以前,聊未来。我们聊了很久,最后嘻嘻哈哈地散去了。

本以为那次会面会是那种压抑的浪漫,只属于我和敬洋两个人的。但由于萧的插入,没有了压抑,反而很开心,但却也因此没有那份压抑中的浪漫了。

本来我和敬洋就注定没有浪漫的事发生的。

敬洋去他抱的那所学校读书很久了,我也在一所专业学校学习了两个月了。突然觉得好想敬洋,前所未有的想念,我终于下定决心:不在把“暗恋”埋在土里了,要它挖出来让敬洋看,或者说挖出来就让他断了根吧!于是,一封可以被称之为情书的信很快就出来,也算是感人肺腑吧,最后还加上一句:爱上你是我情非得已。我觉得自己的这句话本来就很有道理,爱上一个人本来就是情非得已的事。

我毫不忧郁把它寄出去了,可好久也不见敬洋的回信,我很不安,难道因为那封信,使我们连朋友也作不成吗?难道正如别人所说的,不成爱情,友谊也难挽了吗?

就在我快彻底不盼他的来信的时候,他回信给我了。他信中说,他意外地发现他天天望着发呆的不是冰冰送他的情侣手链,而是跟送我的半心项链一起的那半颗心,他说他现在才明白他当时为什么送我半心项链,他说他终于明白他一直喜欢的都是我,他还说——我们错过了。

读完我竟出奇的平静。错过的不是因距离而不能融合,而是没有融合的温度和热情了。原来,敬洋是个分不请友情和爱情的男孩。

雪季这么快就来了,其实在我心里它早就来了,而且比现在的雪季还冷。

好久未见的我和敬洋走在厚厚的雪地上,踩的雪咯吱咯吱的声音比我们谈话的声音要动听的多,我们的声音断断续续,再不见以往的嘻嘻哈哈。我们谁也不提信的事,我也不渴望我们之间会有什么浪漫的事情发生,我想敬洋可能猜透我的心事,两个人离那么近却总是沉默着。

目送敬洋远去,那个背影像是自己,又好象从未认识的一个人。流不出泪,泪已结冰。想着敬洋临走时说的那句话:我们永远是朋友,不是吗?

抬头望天,天空很阴,真的很像那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嘴角终于可以掀起一个微笑:怎么会“不是”呢?

好友然问我:

“你和敬洋是不是交往很久了,中学时你们两就走的很近,那天我看到你和敬洋——就你们两个人在雪地上走,走的好近哦,莫不成咱们家小宜有月亮了?”

我打断她的话:

“哪有的事啊!”

然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我知道她是不会信的。

如果说爱情真的是月亮,那我和敬洋算不算有过一颗呢?

我抬起头想了想:没有,根本就是错过。就像刚毕业的那个十五夜,根本就没有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