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
陈设简单,家俱粗陋,但是却打理的干净整洁。
众人分宾主落座,商丞相熟视无睹着颜隐和郑安若腻味在一起秀恩爱的坐法。
“安若侄女,这一路东来可有什么见闻?”
“见闻可不少了。就不知道商伯父你是想听惊悚的、还是暧昧的?”郑安若眨巴着眼睛看着商丞相。
商丞相那略带文人气质的脸上闪不解和好奇,他问道:“惊悚?暧昧?安若侄女此话怎讲呢?”
“惊悚要数阿杜掉江,暧昧嘛……”郑安若摸着下巴,看了一眼颜隐,然后再看向商丞相笑得很猥琐道:“那自然要数红门的蓝菲儿姊妹了。”
听到蓝菲儿的名字,商丞相波澜不惊道:“安若侄女这一路倒是热闹的很啊。”
“嗯嗯,热闹,非常热闹。”郑安若点头应和道,“最主要是王爷大叔和寨主大叔,不知道在哪里惹了一屁股的各种各样的债,害得我也跟着被各路的杀手追杀。
王爷大叔,寨主大叔欠债?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商丞相抬眼看向杜子腾。
“是临湘王和老木寨寨主沧云海。”杜子腾躬身答道。
“哈哈哈哈——”商丞相捻须大笑道,“老夫听闻这老木寨占山据林已多年,虽还未对地方造成太大危害,不过已然有了割据一方之势,朝廷此次正考虑出兵清剿。没想到安若侄女出马,不费一兵一卒就让他们归顺朝廷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可贺啊——”郑安若看着商丞相眼珠一转,伸手道:“那贺仪呢?”
柳毅一听心中抖了一下,郡主,您能不能别这么财迷。
杜子腾再次用佩服的眼神看着她,您还真直接。
商丞相脸不变色地对着身旁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道:“去取贺仪来。”
“是。”管事低头应道,转身出去。
不多时,管事就捧着一个木盒进来。
“安若侄女,老夫与老国主那是至交,这是十万两银票,略表老夫一点心意。”商丞相接过木盒打开后,推到了郑安若面前微笑道。
“商伯父是希望我给你打折?”郑安若毫不客气的将木盒拿到自己的手里。
“打折?”商丞相困惑了。
“难道你说认识我阿爹,不是为了打折?”郑安若更困惑了,“这一般人套近乎,无外乎就是为了谋些私利而已。看来商伯父不是一般人啊,真是失敬失敬。”
……
商丞相从刚刚一直笑着的脸终于僵住了,“安若侄女是不是误会老夫了,老夫又岂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
“侄女知错了。”郑安若坐正了身体,一脸郑重地道着歉:“伯父乃是高风亮节、无愧无怍、嫉恶如仇、大公无私之人,又岂会是那种见利忘义之人呢。”
商丞相听了她的吹捧,脸色并不见好转,反而有着晦明难辨之色。
“伯父乃是正人君子,想来是不屑于故作姿态之人了。这贺仪侄女就却之不恭了。”郑安若将木盒交到了颜隐的手中后,又道:“不过,侄女还有一事想请教伯父。”
“侄女请讲。”商丞相又恢复成和蔼可亲的模样。
“侄女听闻,商伯父与红门门主相熟?”
商丞相一脸的淡定说道:“有过几面之缘。”
“哦。”郑安若点头。
商丞相盯着她等后话,可是她却不出声了。
屋子里所有人齐刷刷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室内一片鸦雀无声。
郑安若手抚着颜隐手里的木盒,笑眯眯地与他四目相对着,对其他人视若无睹。
“咳咳。”柳毅轻咳了几声道:“郡主,丞相他……”丞相还等你把话说完呢。柳毅对着郑安若挤眉弄眼着。
商丞相十分理解地说道:“安若侄女不是有话要说吗?”
郑安若道:“说完了。”
“哦?”商丞相胡子抖动了一下。
郑安若一本正经地回答:“我问伯父认不认识红门门主,伯父说认识。既然都问完了,那还要问什么?”
……
商丞相嘴巴微张,素来慈祥从容的脸上头一次流露出呆滞。
柳毅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只在短短一刹那,就已经想好补救的措辞,“郡主甚是仰慕江湖中武功卓群之人,既然丞相与蓝门主相熟,以后还需要丞相多多引荐。”
郑安若看着他,她是这个意思?
柳毅用余光斜了颜隐一眼。
……
郑安若扁嘴点头承认,她就是这个意思。
商丞相捋须道:“安若侄女惜才爱才,如有需要,老夫一定为你引荐。”
郑安若扁嘴,突然挺佩服商丞相的。如果说柳毅睁着眼睛说瞎话还可以说是为了保住苍国的声誉,那么商丞相这种附和绝对是是猪油蒙了心。
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他和杜子腾还真是一对绝配。
商丞相抬头特慈祥地看着正在心里鄙视他的郑安若道:“安若侄女是如何得知蓝门主的名号?”
“她自己说的。”
“安若侄女也与红门有过交易?”商丞相问道。
“交易?她们到我这花钱赎人应该算是交易吧?”郑安若摸着下巴思忖着,随即不经心地问道:“商伯父也和她们做过交易?”
“老夫堂堂的大晏丞相怎会和江湖中人做过交易。”商丞相一脸的义正言辞。
“我见商伯父你业务这么熟练,还以为你是红门常客呢。”郑安若纯良地笑着,然后带着明显的挑拨说道:“既然商伯父不是红门的老主顾,那么您这么说是瞧不起江湖中人吗?”
颜隐的冷冻射线直接将商丞相冰冻得打了个寒战,“怎会呢,老夫可是仰慕颜圣主许久了。”
“隐隐,你会爬墙吗?”郑安若使劲的薅着颜隐白袍的衣袖。
……
颜隐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以示惩戒。
柳毅当然知道自家郡主话中的意思,嘴角抽搐着。
杜子腾凭着多次的不识相的经验,也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只有商丞相被她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很困惑,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隐隐,人家也是为了你好嘛。你没看到他那么老吗?”郑安若往颜隐的怀里蹭了蹭。
……
商丞相这时也同明白了她在说什么,一张老脸变得黄里透着黑。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手下人的回报对于郑安若的品性如此的深恶痛绝了。
柳毅急忙打圆场道:“郡主性情率真,口无遮拦,丞相勿要见怪。”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商丞相讪讪地说道。
“郡主天色已晚,丞相一路劳顿,也该休息了。我们是否就此告辞?”柳毅生怕自家郡主再说出什么骇人的言论,便向她强烈地建议道。
“隐隐累了吗?”郑安若关切地问着颜隐。
柳毅忍着想要捋臂揎拳的冲动,在心中呐喊道,是丞相累了,不是你家隐隐累了!
“回去了。”颜隐拉着她起身,也不管商丞相是什么表情。
“这驿馆已被老夫定下。既然天色已晚,你们不如今夜就在此处住下,如何?”商丞相建议道。
“只是住下?”郑安若狐疑地看着他问道。
“……”商丞相感觉到自己的人品被强烈的质疑了。
“商伯父你没像两位大叔一样,四处欠下了各种债务吧?”郑安若再次用着狐疑地眼神看着他问道。
“侄女这话何意?”商丞相眼中的慈祥已化作了凌厉,温和的语气变得带着冰碴了。
“我这个人有起床气。要是有半夜来要账的走错了门,岂不是会被吵醒。”
“你大可放心,有老夫在此,何人敢来打扰。”商丞相气得已经不再和她客气了。
“隐隐,他学你说话。”郑安若用着屋内人都能听到的声音,和颜隐小声嘀咕着。
“郡主——”柳毅的心都揪起来了,声音不由放大。
各路神佛,谁能告诉他,他家郡主这故意捣乱是为了什么啊?
“阿毅,我是在称赞商伯父和我家隐隐一样豪气干云呢。”郑安若委屈道。
“哈哈,多谢安若侄女称赞。老夫这吩咐下人带你们过去。”商丞相自然肚里可以撑船,已经不计较郑安若大放厥词了,脸上一派的慈祥温和。
“阿杜带路吧。”郑安若看着一个劲低头溜边,在那减少存在感杜子腾说道。
……
您就不能无视我吗?杜子腾仰天长嚎。
“子腾也初来乍到,还是让李管事带你们过去吧。”商丞相笑着说道。
刚刚出去取银票的青年人走过来对着郑安若一揖:“郡主,在下已命人收拾好了厢房,这边请。”
郑安若将视线来回地在杜子腾和商丞相的身上来回兜旋着,然后了然于心地冲着杜子腾点头,用着我明白了的表情笑着。
你明白什么了?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啊!杜子腾憋得脸通红。
“隐隐,这回你的贞操保住了。”郑安若欣喜地说完,就靠在颜隐的身上跟着李管事的身后外后堂走去。
“……”杜子腾积怨了一肚子的怒火因为找不到能浇熄的水,而越烧越旺,只能瞪着她的背影自燃着。
一旁目光深沉地商丞相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用手捋着胡子一言不发。
……
上房内。
柳毅来回奔走着。
“阿毅,你尿急就去茅厕。”郑安若好心地说道。
“郡主!你刚刚办得好事!”柳毅猛然刹车,几乎要指着郑安若的鼻子大骂了。
郑安若正两眼含情脉脉地和颜隐交流呢,闻言随口道:“助人为乐,吾辈之责。阿毅不要太称赞。”
“称……?”柳毅气得眼睛都红了。他绕着屋子走三圈之后,才算略压住火,“郡主,您知不知道那是当朝的丞相?”
“知道啊。”郑安若答得自然。
“知道?”柳毅咬牙,“知道您还说他肖想颜先生?”
“阿毅,你冤枉我。”郑安若用手拉了拉颜隐衣襟,用着你看他欺负的我的眼神看着颜隐。等到柳毅在颜隐强大的压力之下,扑灭了怒火后才又说道:“我只是提醒他,我家隐隐已经名草有主了,让他不要肖想我家隐隐。”
“这不一样吗?”柳毅一再压低着声音。
“怎会会一样?”郑安若瞪着本来就大的眼睛惊呼着:“我又没明说,商伯父隐隐是我的人,你不许打他主意。我只是说他年纪大了,配不上我家隐隐而已。”
还而已?柳毅又开始尿急的满屋走了。“那您刚刚说颜先生清白保住了是何意?”
“哈哈,我跟你说阿毅,因为我刚刚发现,原来商伯父肖想的人居然是阿杜!”郑安若用手拍了拍胸口庆幸道:“我家隐隐的清白终于保住了!”
柳毅看着一脸花痴的她,再看看一脸宠溺看着花痴的颜隐,嗓子眼发甜,强忍着把一口血生生咽了会肚子,晕头转向的撞了出去。
“隐隐,铁头功都在那门练出来的吗?”郑安若看着柳毅撞了好几下门框,才出去好奇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