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内。
活尸们在外面撞击着房门,胖子搬来了好几张桌子顶住。兰姐终于安静下来,不过目光早已变得呆滞。
教堂是个神圣而庄严的地方,如今却显得破败不堪。胖子从他一直背着的包里取出几瓶水,扔给强子和兰姐,兰姐还在发呆,给砸了个正着。胖子一口气把自己瓶里的水喝完,强子给嘴唇发白的猴子灌了几口,然后自己喝起来。
威廉姆斯走到耶稣像面前跪下来,他又开始了祈祷:现在,我的主,我在离你最近的地方,我知道你就在这里,所以,我祈求您,请给我指导,就像您当初毁天灭地之前给诺亚的指导一样,我该怎样建造自己的方舟?请给我指导,就像您给摩西带领他的子民走出埃及的指导一样,我该如何带领这些人走出这样的苦难?我迷失了,像一只掉队的羔羊,我知道我不应该恐惧,因为您一直随我同行,您一直随所有人同行,但是,我多么渴望能听到您的声音,哪怕只是呼吸的声音,到那时,我将会无所畏惧……
胖子最不喜欢听威廉姆斯碎碎念般的祈祷,一直认为那是无能的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才会做的毫无意义的事情。胖子走到孙牙医身边坐下问威廉姆斯在说些什么。
孙牙医回答说:谁知道呢,只有他的上帝才听得懂。
“听说耶稣死后也复活了,”胖子道,“你说耶稣会不会就是这些活尸的祖宗?”
“Jesus!”孙牙医看着胖子感叹了句。
“鸡仔子?”
“Jesus/Christ!”
“鸡仔子苦挖屎的?”
孙牙医不再理会目中无神的胖子,站起身走到长椅的另一边坐下来。如果威廉姆斯听得懂胖子的这些对神大为不恭的话语,非得跟丫玩命不可。
长椅上的猴子突然咳嗽起来,不知道是被强子用水给灌的还是怎么回事,胖子迅速凑过去。强子有些兴奋地叫着:他醒了,他醒了!
胖子没有多少好气地说:你睡觉的时候我用水灌你你也醒!
猴子慢慢睁开双眼,胖子激动地想去拉他的手,可错伸错了方向,抓的是猴子断掉的左手,于是摸了个空。
初醒来的猴子意识还是模糊的,此刻的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醒着的还是在做梦,气力微弱,连说话都很吃力。
胖子轻轻拍了几下猴子的脸喊叫了几声,猴子这才有所反应。
许久之后猴子完全清醒,听着房门被撞击着的声音,然后意识到自己依然身处这座早已变成炼狱般的城市里。
猴子说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像是一辈子,那些早已被他忘却了的事情,无论酸楚的还是幸福的,都在梦里演绎得无比清晰,然后他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然而他却无法运用任何一个词汇去形容那种美丽,再美的语言去描绘它都显得太过粗糙。
强子说,那是天堂,我们一直在追寻的地方。
胖子忙把威廉姆斯叫了过来,说:派!猴子到你主父那遛了弯!
威廉姆斯听不懂胖子的意思,孙牙医给他翻译,威廉姆斯比胖子还要激动,忙问猴子都看到了什么,有没有看到耶稣,耶稣有没有告诉他什么。
威廉姆斯万分期待得猴子的回答,因为他以为是自己的祈祷起了作用,上帝要借用别人只口对他传达一些信息,指引他这只迷途的羔羊。
猴子说,他看到了一些早已死去的人,还有他的爷爷,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年轻,他们对着他微笑,那种笑容让他感觉到说不出的温馨,像是回了真正的家。
胖子转头看了看耶稣的画像,问猴子有没有一个光着脚丫、穿着大长袍、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人。孙牙医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怎么描述的跟是恐怖分子似的。
猴子摇了摇头,接着道:我看到了刘士官!
酒店内。
韩江反锁住酒店的大门,夏莉喊了句死胖子他们几个还在外面呢,可除了眼镜蛇有点反应之外其他人都仿佛没有听到。田九川和郭大姐正忙着关紧所有的窗子,眼镜蛇跨到窗前往外看。酒店里的吊灯是亮着的,光暗的对比之下,眼镜蛇根本看不清外面的任何情况。
田九川拉下了所有的窗帘,关了吊灯,只留下吧台和墙壁几处昏暗的灯光。
酒店一共三层,他们进来的时候门没有上锁,所以这里面并不是绝对的安全。韩江带着眼镜蛇和田九川搜遍了一楼,果然遇到了几个活尸并成功清理掉。郭大姐一副很英明的神色对夏莉说:跟着那木头就是没错,你看人家功夫,简直比电视上的厉害。
夏莉还在担心胖子他们,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担心那个她一直很讨厌的死胖子。郭大姐说她跑在最后,好像看见胖子的灯光朝另一个方向去了。郭大姐安慰夏莉说:那几个警察天不怕地不怕,僵尸见了他们躲还来不及呢哪有胆子追。
郭大姐没什么心计,所以安慰人都不会,说的话连自己都感觉前后矛盾。如果活尸真的怕他们,她才不会跟在韩江后头跑。
田九川等人把杀死的活尸全部拖到一处角落里,然后用桌布盖上。找来个矿灯,接着上了小心地上了二楼,留下郭大姐、夏莉和江一燕在下面等待。
郭大姐来到了后厨,当然是被后厨里各种餐具和食物吸引过来的。郭大姐肚子饿了,在冰箱里翻出一些用保鲜膜裹好的菜,咬了一嘴冰渣滓。
郭大姐灵机一动,心想这里什么都有,干嘛不自己做呢?于是到海鲜部抓了几条最大而且标价最贵的鱼,屁颠屁颠地跑向后厨。
后厨有一扇小门,通向酒店的后院。郭大姐确定小门被眼镜蛇他们反锁死以后才安心升起火,夏莉不知道从哪找了个猪头,由于太重于是扛在肩膀上。
江一燕不会做菜,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发呆,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夏莉扛着猪头走进厨房时,把郭大姐吓得七魂丢了六魄,以为是什么怪物长了两个头。
在郭大姐和夏莉忙着美味佳肴的时候,眼镜蛇和韩江他们却正在拼个你死我活,二楼十几个包间里一共遇到五六具活尸,还好他们动作缓慢。
二楼房间的灯大多是关着的,眼镜蛇和田九川紧跟坐韩江的矿灯背后,以防偷袭。
最后一个包间清理完之后,三人关掉矿灯坐下来休息。桌子上还摆着不知道放了几天的生菜,看来也没怎么动。桌上有几瓶红酒没有开,韩江打开之后连喝了几口。
一声枪响。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枪响,眼镜蛇听得出那是格洛克手枪的声音,正是刘一水的手枪,而那支手枪里只剩下一发子弹。
已经渐渐习惯了黑暗的眼镜蛇跑到窗前,外面依然是一旁黑暗,但是他能够看得见黑暗里涌动着的一群黑影,以及黑影前方快速奔跑着的两个黑点。
很快,两个小黑点被包围了。包围圈越来越小,终于,小黑点被完全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