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守卫圈和外守卫圈之间，有着一些小行星带和其他的白矮星存在，而且这些星球并没有大批驻军。这让楚陵和手术刀二人有了一些短暂的喘息时间和一个安歇之地。
在这个飞行轨迹毫无规律可循的只有几十公里直径的陨石内，楚陵挖了一个十米方圆的大深洞，和手术刀静静的坐在地上，互相对视，喘着粗气却一直没有说话。
又死了一个。
“这是异能科幻小说，不是悬疑恐怖类的，为什么老是死人。”
手术刀很无力的提出一个问题，用的却是肯定句，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质疑，也没有心情奇怪。
楚陵略有沉吟，面无表情，只是回答一句：“艾尔泽亚人死的更多，损失更大。”
于是又是良久的沉寂。
只有楚陵若有若无的叹息：
“无能为力啊……”
无能为力。很简单的原因，但是导致的结果却是两位超能者的永远消逝。
如今近乎绝望的面对死亡，而后微笑着走向死亡。冥和沙漏的离开显得很有分量，也不会有遗憾和愧疚，但是却会让生者无颜以对。
英雄的主动牺牲，会让享受这种牺牲带来的益处却心存善良正义的人感觉到自己的无能和惭愧。
所以，英雄是为英雄，信徒是为信徒。
唯物主义下的思维方式的终点就是生命。没有什么比活着重要，而为了别人的存活牺牲自己的生命，如此看似愚蠢的行为，所需要的或许仅仅是某一个时刻中一个突如其来的小想法，而后无限膨胀成为让求生欲望也只能望其项背的执念。
这种执念，从未在乎过所谓正义。却胜似正义。
过了小半天，楚陵终于站起身来。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休息。手术刀，你恢复的怎么样？”
手术刀苦笑着摇摇头：“恢复一小半吧。要是冥在就好了。”
“我们不能久留，否则只会被很快发现。该走了，前面就是外守卫圈。”
楚陵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自己也只恢复了一半的实力。
前方艾尔泽亚人以逸待劳，而自己这方却是久战之兵；敌方兵以亿万计，可自己只有区区两个人。
但是却不能退，或者说是只能向前。
“哎呀我滴亲娘咧！十二个星球上亿的艾尔泽亚军队……我头有点晕……”
手术刀手扶前额，状似踉跄。
“那要不你待在这儿歇着？”
“咱们走！”
……
外守卫圈的军队比想象中还多。
更要命的是，他们阵型密集，严阵以待，让楚陵和手术刀毫无可趁之机。
除了硬闯，别无他法。
“硬碰硬很伤的。”
手术刀无奈的摇摇头，脸色灰白：“但是我们只能这样了是吧？”
“是。”
楚陵也一阵头大，以现在两人的半残之躯，强冲敌阵，怎么听怎么作死。
“我们上吧！”
不知怎么的，一向表现的怕死的手术刀竟然面色严肃，冲着楚陵一歪头。
“正常点。”楚陵冷静的拆穿他
手术刀顿时哭了：“可是又不能撤！”
“唉……”
在太空中排列出密集阵型的艾尔泽亚人只看见远处出现了两个小黑点，而后没等反应过来，那急速飞行的小黑点已经轰然砸进了自己的阵型中。
而后便是全军此起彼伏的尖啸和重围中横飞的乱肢、溅射的鲜血。
数不清多少人，数不清多少人围着自己，也数不清手起之间杀了多少人，就是无穷无尽，无边无际，无休无止。
无穷无尽的人，无边无际的人海，无休无止的杀戮。
就像这么一直下去，如同汪洋孤舟，看不到海岸的永恒漂流，一直漂流，直到狂风骤起，大浪滔天，一切才会随着孤舟的倾覆而完结。
但是孤舟不想倾覆，哪怕是永恒的漂流。
楚陵和手术刀刚一进入敌阵就如同机械一般开始没有终点的杀戮，而被围困的他们甚至很难在自己身周打出一片真空区域，因为艾尔泽亚人太疯狂了。
或许他们知道，楚陵二人能够闯到外守卫圈就代表着首府星和内守卫圈的失败；或许他们知道他们会是最后一道强有力的能够留住楚陵二人的防线；或许在他们心里，始祖被打扰，长老会覆灭，数百的高阶将领以及难以计数的战友死亡是他们要用血去洗刷的耻辱，即使那血是自己流的，但是自己必须去冲锋。
艾尔泽亚中低阶种族的士兵用自己并不聪明的脑子死死记住了一件事，正如楚陵他们已经无路可退，而艾尔泽亚一族所坚守的信仰也需要他们去捍卫。
楚陵面对最后一道防线的守军的疯狂，也终于疯狂起来。
他怒吼一声，时空的法则之力化作一道道细流，又如一条条蟠龙围绕在他的身周，浸入他的血肉，成为他的武器。
这样的运用法则之力会对自己造成巨大的伤害，但是楚陵在一冲入敌阵时，看到对方眼中的疯狂和无畏就知道，他不得不如此。
说实话，楚陵真的不理解艾尔泽亚一族的思维方式，但是他知道在首府星，这些智力低下的士兵还会因为求生的本能而被自己杀的后退，但是现在自己面对的军队却都是一群疯子。
不理解没关系，至少楚陵明白艾尔泽亚人是要自己死。
要我死，我就会要你死。
所以楚陵不怕，就算伤害再大，也不会比落入艾尔泽亚人手里更惨。
而且，他还有手术刀。
他需要手术刀保护，也需要保护手术刀，更需要与这个最后还活着的战友一起逃出去。
“他妈妈的，老子只是个外科医生！你们要是有病我可以给你们做手术，但是别杀我啊！”
“我不记得我治死过哪个艾尔泽亚人啊——我可是很有医德的！你们不应该这么暴力的。”
手术刀一边疯狂杀戮一边嘟囔着，那似乎是在自娱自乐，但是楚陵却听出了满满的忧虑，甚至是一丝自暴自弃。
手术刀看了已经和周围的敌人一样疯了的楚陵，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这无边无际的军队里还混杂着艾尔泽亚高阶种族。
混在人海里的他们是比人海战术更具威胁的存在。
一只影风兽如同幻影一样出现在楚陵身后，在楚陵将一只风机兽活活生撕了的时候一拳打向楚陵的后背。
楚陵猝不及防，只能将法则之力聚集到后背，而那只影风兽的拳头被时空的能量撕扯成碎片，却让楚陵的后背血肉模糊吗，甚至楚陵左翼发出了一声清晰的骨头断裂粉碎声。
楚陵的双翼扑展，坚逾钢铁的羽翼将那只影风兽斩的浑身伤口，深可见骨，而后一个回旋，将其脑袋削掉。
但是这时候两只鹰隼兽却在斜刺里杀出来，四爪相合，分别抓向楚陵的腰腹。楚陵身影忽然虚幻，瞬移到一直鹰隼兽身后，双臂舒展，直接将鹰隼兽的双翼折断，而后一脚上踢，打爆对方的头颅。
但是这样的杀戮，却付出了被数百艾尔泽亚士兵的能量合击打的几乎吐血的代价。
半残之躯，战力大减，楚陵猛打猛冲悍不畏死的打法之下，已经无法好好保护自己了。
在楚陵将另一只鹰隼兽干掉的同时，又有几只高阶种族忽然杀出来，在四面八方或冲向楚陵或远程攻击，完全不留死角。
楚陵浑身法则之力闪烁，身体侧移，又硬捍数道无法躲开的能量，而后双拳连贯挥出，直接打向一只冲的最快的影风兽。
双拳与双腿交错，互相狠撞在对方身体之上，影风兽浑身爆裂，楚陵飞快后退。
但是侧方却出现两只鹰隼兽和一只影风兽，突然暴起。
楚陵浴血重伤，身体倒退，新力未生，全身能量颤动，如果被这三名高阶种族实打实来一次，毫无疑问是要陨落。
但是他没有陨落。
因为手术刀要陨落了。
手术刀的两片刀片如同灰暗太空中的两只绚丽的蝴蝶，在两只鹰隼兽的胸腹中飞快转动，将他们体内的内脏转成了一团浆糊。
但是手术刀的腹部，也被贯穿了一个大洞，而得手的那只影风兽还没将拳头收回来，就被楚陵的时空法则绞成了碎片。
但是楚陵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化身鹰隼兽的他甚至无法做出什么表情，只是扶住已经要下坠的手术刀，怔怔无语。
“快走吧。”
手术刀依旧是那副夸张的表情，只是七窍溢出的鲜血破坏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
“我怕死，但是怕只是恐惧，却不是畏惧。”
“你不能死，而我只是个外科医生。仅仅是个医生。”
“仅此而已。”
楚陵松开了手，放任闭上了眼的手术刀如同没了风帆的孤舟被汹涌的大海淹没，然后被撕成碎片。
谁说我不能死？谁说你就可以死？
我本打算用生命换我们都能逃出来，但是事实恰好相反。
我还活着，你们却都死了，一个接一个。
本来我也可以去死的，但是你们死了，我就不能死了。
天国之门开启，虚空之中一场绞杀的盛宴开启，楚陵的精神力如汪洋弥漫太空。
既然我已经不能死，那么这里，就留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