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的创作何其艰辛,尤其是认真而负责的创作更是如此。幸亏我不是作家,我是还没有资格成为作家的。确实,现在“著名作家”太多了,有欺世盗名者,有制造文字拉圾者,比比皆是。当然,我也不是因为社会上如此“著名作家”太多而不甘为伍,我是无愧地希望自己成为一名作家的,可是我目前还力所不能及。因为我心中定义的作家应该是那种博学、有才华、有天赋和创作力、有一定道德修养、有社会责任心和对艺术认真负责的劳动者,这才是真正的作家。
我和我心中的真正作家还有一定的距离。
二
1997年和1998年我同时是诈骗犯和要饭的。
这不是真的。这是一些愚昧却又自以为是,还有点神经质的人心里障碍的结果。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他们自己心里愚昧地制造了我是诈骗犯和要饭的形象,然后拿去糊弄那些比他们更愚昧的人们。他们这么做的唯一根据是我整整两年没有回老家去……特别是B和D这两架播风机,他们无端地大大伤害了我。
然而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苦心传播了近两年的谣言和讹传在八月份的一天不攻自破了。
我替他们感到无地自容。
但是,我仍然不甘心。他们所谓的诈骗是指我在北京读书期间有的人曾资助过我几百元钱的事,因此我顿时也觉得我“伟大”起来了,我花了几年时间和心血去诈骗他几百元钱这么“大”的数目?尤其是D一直是一毛不拔,那么我又从何而去诈骗他呢?更可笑的是,我这次回去竟然有人来找我叫我不要忘本。她所谓的“忘本”是指我还没有报答我刚来北京读书那年她主动给我的一百元钱么?而且他们的家境却又是非常好的。
我感到悲哀,我感到极其深切的悲哀。
这些都是在我家乡发生的事。也只有在那种愚昧落后的地方,才有那种深刻的悲哀依存。
三
1998年我是傻子。
1998年我平和而委屈地过,因为有一件事以至于后来我心里总是不平衡,尤其是最近发生的许多尴尬的……可能只有黄丽琼和李鸿笙知道我的苦衷。
四
1997年是我极为不幸和哀痛的一年。那一年不仅我自己落魄潦倒,还永远失去了我最敬爱的祖母。为此也使我明白了许多东西。
以下是我那年从广州回来后写的一篇小文章,作为唯一悼念祖母的文章。因此,题目就叫做《想念祖母》:
我的祖母,满头丝发像冬天地头上寒风刮掠的逢松乱草。很难想象,一直疼我、爱我、宠我的祖母已经变成这样一位沧桑的老人。祖母今年八十四高龄了。
从会记事起,我就在自家门槛边倚靠在祖母的双膝盖上,仰望夏夜的繁星、低低掠过天际的云朵和一勾小船儿般在夜空中穿梭而过的弯月。我总感觉我跟那小船儿在漂流,经过层层山峦,一条条的河流。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年少蓄下的一个梦:我此生注定要奔走远方。祖母是我的一条小船儿。她还常常拿出她自己舍不得吃的糖果偷偷塞进我的手里,有时候父亲看见了就对她说:“您就留着自个儿吃吧!这孩子哪有吃个够的?”祖母怜爱地望着我说:“这孩子喜欢吃糖。”
这就是我的祖母。
后来,我在村里上了小学了。每天早上起来,祖母总是给我煎一个鸡蛋,然后牵着我的小手儿颠颠地送我上学去。可是读到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我放在教室里的课本不翼而飞了。好心的班主任说愿意将教学用的课本让给我用,但是要我交十元钱。我告诉父亲时得到的只是他锁紧的眉头:十元钱,多大呀!现在又不是收获的季节,到哪儿找去?当时的农村确实是这样的。我就撒开两腿跑到村头的大榕树底下放声大哭起来。泪眼朦胧中,我突然看见祖母颤悠悠地追寻我来了。她说:“孩子,别哭了。奶奶一定让你读书。看,奶奶这儿有舅公给的六元钱,让奶奶去跟老师说说,先交六元钱,余下的先欠着,等有了一定还上的,一定……”祖母说着说着不禁也呜咽了起来,枯涩的眼窝眨巴出泪。那种哀哀的话语如今思忖起来让我心酸不已。
后来我到北京上了大学。大一暑假回家时,我特意将祖母诓骗到县城姐姐家里住了几天。当时我和妮子正开始成为好朋友,我希望祖母能见到妮子。可是她们终究没能见上一面。呆了近一周以后我们就回村里了。临上车时,小艳买了好多东西来送我们上车,并帮我们买好了车票。因此祖母对小艳印象特别的好,据说在许多熟人面前直夸小艳。可是那时侯回到村里祖母却对此行老大不满意,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百思不得其解,直到母亲来质询时,我才明白了个中的缘由。母亲说:“你说要带奶奶去看女朋友,却不让她老人家看到,惹她不高兴。”我无言以答,只好搪塞说:“看到小艳不也一样吗?她还送我们上车回来呢?”母亲说:“那只是你的‘小妹’,不算数。”
我大骇。没想到一直生活在农村的祖母已对我的婚姻悄悄焦急在了心头。的确,村里和我同龄的那些人大多都已经生儿育女。因为我一直在读书,能拖到现在已经算是宽容了。“想看看一眼孙儿媳妇”一直是祖母的心愿,我却没能让她满足。
去年春节我没有回去,又因为极忙,平时给家里写信也很有限。因此祖母一天到晚总叨念着我。当时临近春节,一次我打电话回去,邻家的伯母说祖母一直指望我回去过年,人老了能在一起过上一年就算一年。但我还是回不去。没想到正月里她摔了一跤,就大病不起。那时家里又没钱给她医治,熬了几个月后她居然能自己走动起来,只是人已变得晃晃忽忽的,有点神志不清了。可是她仍然痴痴地巴望我的消息。
最近,我赶回老家。祖母已经完全变了另一个人似的,走起路来磕磕绊绊。我心酸酸的,牵着她的手。她叹道:“我这把老骨头,就怕死了你见不着,回到村头来别人对你说你奶奶没有了,而你悲伤过度,放声大哭却没有人抚慰你怎么办?”我的泪水流了下来,祖母为我担心的太多太长太远了。
噢,我的祖母!
在五十年代初,我的父亲(祖母最小的孩子)只有两三岁时,祖父就过世了。几十年来风风雨雨是祖母她老人家一个人操劳拉扯五个儿女长大成人并给他们一一娶妻嫁夫的。
一九九七年十二月二十日上午于燕北园
又附:12月21日晚上给姐姐打电话时,得知祖母已于11月26日逝世。回想往事历历,祖母的音容笑貌仍在眼前,不禁泪流不已,无限悲伤……
——12月21日晚上补记,以寄哀思。
五
许:
你的信准时到了我手中,阅过之后却是糟透了心。你说我现在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自己想吧,别茶饭不思哦!否则我可担当不起。
我真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去,因为你总没有给我一个确切的日期,每次都说回去,而正当我想着你“现在正在南宁或是在北上的列车”时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到真正走了却是“不辞而别”。我一直以为你是跟我生气了,哪还敢写信?只怕写了却是火上浇油呢!经过两周不再有你的电话之后,我才确信你是真回去了。想着你的“不辞而别”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刚好作业又极多,也就拖到现在了。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想先看看你的信,看看你到底现在“混”得怎么样?看看你养的“鱼儿”是否该请位“兽医”?现在说这些一点儿也不怕你,你现在是“鞭长莫及”哦,本来还可以说好多好多,你别以为我被猴哥吓破了胆,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你的“丑态”。好了,不说了,看在你“非常不好”的份上,否则等会儿吐了血,你的什么科长就得劳架(驾)去请“兽医”了,哈!
我知道你回去后一定是很忙,拉了那么多的功课,又要汇报你那什么见鬼的“实地考察”报告,一定忙得你昏头转向了,对吧?说真话,写完那封信了之后是否心情已开始好转?但愿收到我的信时心情不错,否则它的命运就太悲惨了。现在该不是又到哪儿的名胜古迹去“游玩”了吧?说实在的,见过大世界的人就是不一样,就比如你吧,在你面前,在某些方面我总觉得自己好无知好无知,似乎说什么都得小心翼翼的,免得被你笑话,这对大咧如我是极少有的。
我不知道你回去以后他是否“如释重负”,只是比起以前找我的频率是更频繁了,即使我一再拒绝,他也毫不气馁,总是挖空心思找各种借(口)来,我也不懂这些男孩子这样活着累不累。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在骗你,我只是把所想所做的告诉你,假如你觉得那是谎话我又有什么办法?或者是对我来说是实话,而对你们来说却是谎话了。对你信上所说我极为惊讶,我从没有在给哪个朋友的信上说我有男朋友,而且我也没有跟南宁的朋友通什么信,除了偶尔给民院的老同学写封信聊聊时也绝不提及这些无聊的话题,况且我的同学又不知道你,我也弄不明白“消息”为什么传得那么快?我总觉得你不该说“我可能被你骗了”那句话,我为什么要骗你?我只是在述说一个事实,无需你信还是不信。你的意思好象是我“骗”你来找我一样,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假如你觉得一个女孩子有男朋友追了就该断绝所有同以前老同学的关系的话,那我还有什么话可说?恐怕我等会跟某位男孩说说话也是骗他了。我真不懂做如我的女孩竟那么难。别担心我受不了,我现在坚强得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我已经麻木了,不想再为这种事费神了,否则我的寿命可能会减少。我以上所说的只是在反映一个事实,你千万不要当什么事地去信还是不信,就只当它是一个报告式的事件,否则你可能又要被“骗”了。我还是弄不清楚老同学一起玩也是“过分”,我真不懂到底你们附加了什么条件下去?一起玩得来有快乐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刻意地加什么条件呢?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认真的?认真了又能怎样呢?人事那么难料,谁懂得明天又是怎样呢?今天的海誓山盟明天可能成废话一堆,那又何必去在意明天呢?只要今天快乐不就行了,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就行,难道“快乐”也有认真的和假做的吗?你说的“认真”到什么程度?一年?一个月?一星期?我们都太年轻,而且都是在学校,别轻易说“认真”好吗?我不是故意不懂,而是我目前无法接受,以我这种性格我怕自己收藏不了,我这个港湾仍然是狂波怒浪,仍然无法平静地任小船在此停留。我怕有一天我留不住它而被它驶向大海或别的港湾,那样我会更加寂莫(寞),所以我宁愿让所有的小船都成为“匆匆过客”。又比如我任性又急燥、幼稚,只怕不小心会把玻璃心给摔碎了,那样我岂不成了“千古罪人”?所以我宁愿承担风言冷语,也不愿意让它变为真实,你能明白我吗?
现在百色的天气已开始变冷,相信你那里也该是北风呼啸了吧?你觉得冷吗?本来想打件毛线给你,让你也看看我的手艺,现在想来恐怕不行了,否则一些神经质的人又要把它当成什么样重大的事件来看待了。没事时也帮我们班的男同学(并不仅指他)打毛线,但并不能单独完成,要联合起来才行,你觉得还不错吧?
是否觉得这封信包含了“春、夏、秋、冬”四个季节?看了这信,你上次说的“余下的好话下次说”恐怕这会变成“臭话”了吧?不管是“香话”还是“臭话”,仍然等你的来信!
祝心情不错!
六
由于以上等多种原因,可见近年来我的心绪之乱了。正如我的好朋友李永毅(即诗人灵石)所说的,现在社会上的人都浮躁,我也是浮躁得“一事无成”,还偶尔地变成傻子和被人当作傻子,做出一些傻事来。
因而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写这本书,旨在表露一个温馨和充满爱心的世界,表现人性的善与美,以及普通平和的幸福,而少一些人与人之间的猜疑,奸诈,阴险和残酷……
也借此机会向那些被我“坑”的新老同学和朋友说声对不起!
也借此机会向那些真诚地给予我帮助和支持,给予我热情和喜悦的人们表示衷心的感谢!尤其是我的父母、舅舅和两个“不是亲姐胜似亲姐”的姐姐,还有妮子,是他们给了我不尽的理解、宽容和无私的爱。
一九九九年十月五日晚草于马连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