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颗拖着长长尾巴超低空飞行的流星从眼前唰的飞过,她才突然起身将脑袋伸出低矮的窗户看了看方向。
那里是村后的一座山,轰的一声闷响远远的传来,像是炮声又像是打雷,深夜里并没有惊动熟睡的人们,看样子流星像是落在了那儿。
有这么好的事?
听同学说流星坠落的陨石很值钱的,要不去碰碰运气?高中的学费说不定就有着落了!
次日,早。
“这个小贱蹄子,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还没有起!”
“放假的最后一天了,还不说赶紧去山上多打些猪草,这一个星期打算让猪吃什么?刚交了学费就偷懒!还想不想上了?”
“谁家的女娃一直上那个没用的学!认两个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吧!”
太阳的光辉刚刚洒到地上徐花就起床骂骂咧咧的猛拍着月凉的房门。
门梁是泥砌的,被她这么一拍一阵阵的灰尘从上面落下,像是快要塌了一样。
她正在那扯着十里八村都能听到的大嗓子叫喊时,院门外跑进来了一个女孩子。
女孩十五六岁的年纪,脑后绑着利落的马尾,凤眼,樱唇,鼻梁高挺,瓷白的皮肤,长的漂亮至极,与长相格格不入的是她脸上的冷漠,看她一眼不用任何语言,就能感觉到她骨子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她穿着洗的发白的校服,脚上的运动鞋鞋底已经裂开了,随着女孩慢跑的动作吧嗒吧嗒的响着。
女孩抹了把汗,慢慢停下,深深的呼出口浊气,低头翘起脚尖看了看脚上的鞋子。
她用修鞋摊上买的胶水已经粘过好多回了,看看下面的底已经磨出了一个洞,怕是不能再穿了。
正盘算着要不要再去买一双的时候徐花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小赔钱货!磨蹭什么呢,还不赶快去打猪草!有那个劲不如多干点活!”
天天早上锻炼身体!没听说过农村人还兴这个的!
月凉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这是她爷爷的堂弟的老婆的表妹的小姑子的婆家的一个远房舅母,远的月凉都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她对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也没有一丝的感情,所以也从来都没有叫过。
没有说什么,月凉拎起墙角的背筐去厨房叼了一个冷硬的馒头就出去了。
出了院门后面传来徐花的叫骂声。
“小贱货,你那是什么眼神!白眼狼!白养了你十年!”
“妈……大清早的你又嚎,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清晨的空气清新中带着一股清凉。
是月凉最喜欢的感觉。
一路上到处都是鸡啼,勤快的媳妇们已经起床开始做早饭打扫院子。
袅袅的轻烟升起,她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在家里吃过早餐了。
这么早打发她出来干活不过就是想省两口饭菜。
不是穷成这样,而是抠成这样。
不过也好,后山很大,整个转下来一天的功夫都不够,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运气。
早晨的山中带着淡淡的雾气,脚下的植物带着露珠打湿了月凉的裤脚。
看看层峦叠起的山峰,不知道陨石长个什么样,这么大的山中寻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直到中午,月凉爬上一座山峰,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腿也累的快要迈不动,才从兜里掏出早上剩下的半个馒头小口的吃着。
馒头太干,走了半天本就有些口渴的月凉吃了一半就咽不下去了,只得装进衣兜继续前行,希望找到泉水能喝上一口也好。
这地方多雨,山泉倒是好找,很快月凉就在不远处的一堆碎石缝里找到了一汪潺潺的溪流。
蹲下洗干净手,刚捧起水来喝了一口,就突然听着天空中传来一声惨叫。
“啊……”
月凉下意识的抬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不要紧,一个蝙蝠人从天而降,降落的地点正是……
“嗯……”
月凉被砸的差点没有吐出一口老血,这还不说,她整个人都被砸进了溪水了,湿了衣服,湿了头发,背部猛的砸在溪间的石头上,还是负重的,疼的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小命玩完。
而身上的蝙蝠人,准确的说是穿着蝙蝠装玩急速降落的人已经没有了声息。
“不是吧?”
月凉忍着疼痛嘀咕了一声,好歹她给他做了肉垫,怎么着也不会被摔死吧?难道是吓死的?
“喂……”
月凉动了动,可成年男性的体重不是她一个未成年且长期营养不良的小女生能撼动的了的,只得叫了他一声。
没反应……
“喂,你要死先起开行不行?”
月凉跟他商量。
“不是吧?真死了?”
试探着伸出手指往那人鼻尖一探,月凉全身的肌肉猛的一松。
苍天啊!有没有这样的,她被砸中没死,砸她的人反倒没气了!
“哇!”
突然的动静吓了月凉一跳。
“要死啊!”
没好气的骂了一声,身上的男人这才收起了鬼脸,动了动。
一只手抹了把脸上的水,哗啦啦的墨色长发就落到了月凉的脸上,痒痒的扫着她的皮肤。
另一只手却是捏了捏手心的一团肉。
“这是什么?”
“滚!”
月凉咬牙从齿缝里扔出一个字。
这是个什么人?玩急速降落能够砸到人不说,男人家家的还留着一头的长发!留长发不说,砸了她还敢袭胸!袭胸不说他还装无辜!
月凉恼怒的跟身上的男人对视着,那是一张非常普通的脸,似乎是所有普通人的结合体,鼻子耳朵没有一丁点的特色。
可他那双眼里的狂傲不逊却是遮不住,这无关于容貌而是一个人的内在气质。
那双眼睛带着三分邪气,三分狂暴,三分戏谑,不管怎么变幻却都带着慑人的精光。
一眼蝼蚁,一眼藐视,一眼却又发现他其实从未将目中所及之人收入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