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城大人众,靠陆路的肩挑人扛来送粮食,尤如杯水车薪,且不经济。长时期以来,天京城内大宗粮食主要靠水上运输线,以长江和内河为主。内河粮道是天京至高淳,“使苏浙之米,能由高淳小河通金陵”。自从曾国荃逼扎雨花台以后,彭玉麟就将内河水路完全切断。
九袱洲之战以前,在长江水道上太平军仍然控制着九袱洲、下关、燕子矾一带,因此一些外国商人为谋取暴利,不断偷运粮食,卖给坚守天京的太平军将士。九袱洲之战以后,湘军水师先后占领了九袱洲、下关,于是长江水道也为湘军所控制。此时,曾国藩一面高价买下外商所偷运的粮食,一面上书朝廷,通过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照会各国驻华公使。要求在攻克天京以前,严禁外国轮船停泊在天京城外,以彻底杜绝天京的一切粮源。曾国藩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说:
合围之道,总以断水中接济为第一义。百余里之城。数十万之贼,断非肩挑陆运所能养活。从前有红革船接济,有洋船接济,今九袱洲既克,二者皆可力禁,弟与厚、雪以全副精神查禁水路接济,则克城之期,不甚远矣。
对于此举,曾国藩甚为得意,在给沈葆帧的信中无不欣慰地写道:
今大小河道皆为官兵所有,谷米日用之需,丝毫皆需肩挑入城,故贼中大以为不便。
因此,天京城内的太平军将面临着粮食日渐告罄的严峻局面。
太平天国定都天京以后,东王杨秀清为提高天京城的防御能力,分别在九袱洲、七里洲。中关、下关、雨花台、紫金山、秣陵关、江东桥、上方桥等处,严密筑垒,坚如城池,并掘宽壕与之相铺。曾国荃在力克雨花台后,又屡克数处,只有西南要隘江东桥,东南粮道上方桥还未攻克。
同治二年(1863)七月二十一日,曾国荃命萧庆衍率七营湘军,出印子山,向东迫近太平军营垒下寨,驻守上方桥及七桥瓮与太平军竭力抵抗,使萧庆衍七营只有招架之功,而无筑垒之力。曾国荃遂令总兵张诗日、李臣典等分军拦截太平军,使萧庆衍七营湘军得以筑成进攻上方桥的营垒。二十二日,又令李祥和等军在萧庆衍军垒前又筑新垒。并以大炮日夜攻击上方桥太平军。二十九日,湘军与太平军接仗以后,太平军被击败,河下船只尽数丧失。深夜,萧庆衍偷袭上方桥,待太平军察觉,湘军已半入垒中。次日,上万桥遂告陷落。江东桥是天京的西南要隘,十二日晨,江东桥被攻克。
同治二年(1863)七月二十日,曾国荃命萧庆衍率七营湘军,出印于世,向东迫近太平军营垒下寨,驻守上方桥及七桥瓮与太平军竭力抵抗,使萧庆衍七营湘军得以筑成进攻上方桥的营垒。二十二日,又令李祥和等军在萧庆衍军垒前又筑新垒。并以大炮日夜攻上方桥大平军。二十九日,湘军与太平军接伏以后,太平军被击败,河下船只尽数丧失。深夜,萧庆衍偷袭上方桥,待磁平军察觉,湘军已半入垒中。次日,上万桥遂告陷落。江东桥是天京的西南要隘,十二日晨,江东桥被攻克。
天京城失去了上方桥和江东桥要隘后、天京城东南还有中和桥,双桥门。六桥瓮、方山、土山、上方门、高桥门及袜陵关。博望镇,作为天京城的辅蔽。九月二十二日,上方门、高桥门、双桥门石垒被萧庆街、陈堤、彭毓橘等攻陷。军事要隘博望镇,上可以接应皖南水阳,分可以控制芜湖金柱关。九月十九日驻守金柱关的湘军守将朱南桂会同朱洪章、武明良偷袭博望镇,取得成功。九月二十五日,陈堤、熊登武又攻陷了中和桥。既而,曾国荃又派赵三元、伍维寿夺取了秣陵关。至此,紫金山西南完全被湘军所控制。
曾国藩在天京城东南屡获重复的情况下,于九月二十七日率领萧庆衍、陈堤、彭毓橘、李臣典视察孝陵卫地势,伺机扩大成果。护王陈坤书等人自太平门。朝阳门出战,企图扼制曾国荃在天京城东的发展势头。无奈,被曾国荃击败,陈坤书也受了枪伤,不得不退出回城里,萧庆衍乘机夺得孝陵卫。十月初五。初六两日,曾国垄又先后派军将天京城东的淳化、解溪、隆都、湖墅、三岔镇等五个要隘攻克,使得天京城东百余里内无太平军立足之所。十月十五日曾国荃率军进扎孝陵卫。天京城渐被合围。
此时南京近郊,各方征调的大军已达八十余万之多。国荃曾一再向苏抚李鸿章请援,但李鸿章自攻克常州以后,就即不再理会。至六月十五日那天,湘军所掘地道,长达十余里,已达南京中区了。曾国荃以这秘密的大功行将告成,倘被天国识破,势必前功尽弃,因此下令加紧炮轰,免得掘地声给天国听到。这时李秀成正辅助幼主,虽属智勇兼具,耿耿中心,但从前所占府县,既不能联贯一片,统一攻守,后来却被湘军分别击破,失地日增。在天皇晚年,他已早感消极。至此际,虽能勉守南京,已无出击之力,此消彼长,彼此的形势已相差太远了。
这日未到午夜,湘军在地道终点,突用大量炸药,轰穿地面。轰隆巨响,好像天崩地塌,大队兵卒由李臣典等率领,涌出南京中心,一时真是火烟遍地,喊声震天。太平天国军事先不防此变,倍觉慌张。急由洪宣娇等保卫幼主。李秀成、洪仁发、洪仁达、赖汉英、罗大纲、秦日纲、陈开、赖文鸿、吴汝孝、古峰贤、陈仕章、吉安瑾等各众将领,纷纷四出抵御。而由地道涌上的这批湘军,一部分四面作战,一部分已由中区攻向边区的城门,逼得守城的天国兵士,前后受到夹击。城门顿时失却几个,这时城外清军,即同黄河决口般的蜂拥而入,逾进逾多。李秀成、仁发等混战将近天明,虽把清军悍将如李臣典等杀伤数人,想到自己外无援军,人马越战越少,遂知大势已去,匆促****间,碰着几位将领,急忙率领残部,杀开一条血路,向西门突围。
清军当初既已密围南京,何以这时的天国将领还能向西门突围而出?原来曾国荃幕僚们早已熟计妥善,认为地道妙计,攻克南京,已具把握。目的是在破城第一,硬要坚围,势必双方多伤人马。第二是天国败以后,必求生路,所谓困门,自己也死伤必多,因此有意留出西门。其实天国之地,倘若不是被从地道突破,守城实力,还是足够。这时志切逃生,不管任何一个城门,也能突围冲出的。然而,曾国荃的湘军毕竟太庞大了,又早有准备,终使太平军惨败,天京陷落。
天京之战打得甚是惨烈,可谓曾国藩“久战”的典型之例。天京的攻克,是上下将士们“挺”下来的,而太平军却没有“挺”下来,无奈地让出了城头。
说到“久战”,八年的抗日战争可算是一场持久的战争了,******为此写了举世闻名的军事著作《论持久战》。
然而,一般人很少知道,清朝在乾隆十二至四十一年间(1747—1776),平定大小金川的土司叛乱,先后用了近三十年时间。时问之长,战事之烈,令人慨叹。
大、小金川位于四川省西北部大渡河上游,山高水险,是藏族聚居地区,并实行土司制度。该地原仅有金川土司,清康熙六十年(1721),大金川演化禅师嘉勒巴之孙莎罗奔,因车兵随清军平定西藏羊峒叛乱有功,同时因金川土司人多势强,为分其势,清廷授予莎罗奔大金川安抚司之印信,专管大金川事务;原金川土司泽旺只管小金川事务。该地相邻之土司还有杂谷、绰斯甲布、革布什咱等。
莎罗奔借助清廷的支持和纵容,势力日益强盛,经常出兵侵扰周边土司领地。乾隆十一年(1746),诱执小金川上司泽旺,夺其印信,企图吞并小金川。次年,又发兵攻打革布什咱和沃日两土司。清四川巡抚纪山派兵弹压,反被击败,于是奏请清廷进剿大金川。为平定大金川的叛乱,清廷一面派四川官员速派军队前解沃日之围,一面急调平定苗瑶有功的云贵总督张广泗为川陕总督,于同年四月统兵三万,兵分两路进剿大金川。
莎罗奔没想到清廷会直接出兵大金川,因而其内部防御尚不完备。这样,率先赶到的川军副将马良柱率部解沃日之围后,一度乘势拿下小金川,使大金川上下深为恐惶。马良柱本可一鼓作气拿下大金川,但适逢川军与张广泗交接之际,指挥官无暇顾及,而马良柱本人也没有认识到当时时机的重要性,致使莎罗奔得以借此机会从容部署兵力,据险扼守。莎罗奔本人率一部兵力固守勒乌围(今四川省金川县东)要塞,命其侄郎卡率一部兵力守噶尔崖(金川县东南)要塞。并在各处增筑了许多碉堡和防御工事。张广泗率兵进驻小金川诺官寨(今四川省小金县城)后,以泽旺弟良尔吉(实为莎罗奔间谍)为向导,打算当年九、十月间就拿下大金川。由于莎罗奔对清军动向了如指掌,清军要进攻哪里,哪里就有重兵把守,再加之地势险要,碉垒林立,难攻易守,清军多次强攻均告失利。张广泗乃以主要兵力攻敌碉垒,用火烧、挖地道、埋炸药等方法,逐一与敌争夺碉垒。由于碉垒甚多,藏兵又居高临下,清军死伤甚众,张广泗只得奏请清廷再增兵一万。然而,碉垒争夺战至次年仍未奏捷。相反,叛军士气却嚣张起来。乘清军戒备不严时,不断发动偷袭,使清军防不胜防,副将张兴、游击孟臣等相继阵亡。
乾隆没想到大金川弹丸之地,仅七、八千叛军竟使四万大军连连受挫。乾隆十三年(1748)春,又派首席军机大臣讷亲为经略,前往督师,并起用老将岳钟琪、傅尔丹前往助战。当时岳钟琪已与张广泗商定,由岳钟淇自党坝(今金川县北党坝镇)迂回南攻勒乌围,由张广泗自苗岭(今金川县东南)北攻噶尔崖,讷亲至军后,未对敌我双方情况作认真调查,即撇开岳、张二人的计划,限令三日内务取噶尔崖。清军凭人力硬拼,一无进展,反遭重大损失,总兵任举、参将贾国良战死。讷亲从此不敢专权,将军务仍交张广泗办理。张广泗轻视讷亲不懂得军事,两人互相推诿,军心为之涣散。其间,岳钟琪察知向导良尔吉乃莎罗奔耳目,提请张广泗留意,张广泗听信幕僚、南明余党王秋的话,对良尔吉坚信不疑。不久,讷亲又采取大筑碉垒,以碉逼碉的战法,并请终南道士、西藏喇嘛施用巫术破敌。用兵数月,寸土未进,反而每战必败。同年九月,乾隆下诏将张广泗、讷亲革职治罪,改派大学士傅恒为经略大臣。傅恒至小金川,首先将良尔吉和王秋处死,断敌内应。又将讷亲以碉逼碉等不切实际的战法废弃。针对叛军人少,外备既密,内守必虚的特点,分南北两路,采取辽回进军,避坚就隙、绕碉而过、直逼敌巢穴的战法,连克碉卡,军声大振。莎罗奔见固守无望,遣使乞降。岳钟琪率随从数人入勒乌因受降。清廷赦免莎罗奔死罪,仍命其为大金川上司,第一次金川之战遂告结束。
十余年后,莎罗奔病故,其侄郎卡承袭大金川土司职务。郎卡叛心未泯,经常出兵攻掠邻近土司领地。四川总督开泰发檄制止,郎卡置若罔闻。为控制邻近各土司,郎卡与小金川和绰斯甲布两土司和亲,企图借此结成军事同盟。不久,郎卡死去,其子索诺木与泽旺之子僧格桑继为土司,大小金川从此结为军事同盟。乾隆三十六年,索诺木诱杀革布什咱土司的部属,僧格桑也屡次攻打其东部的鄂什克(今四川省小金县沃日)土司。
为制止叛乱,清遂命四川新任总督阿尔泰率兵一万六千人出征大小金川,但出师半年进展不利。清廷将阿尔泰治罪,又派大学士温福为定边右副将军,尚书桂林为四川总督,再度领兵进剿。僧格桑尼清廷发大军来讨,急向索诺木求援,索诺木暗中发兵相助。乾隆帝为各个击破大小金川叛军,下诏给温福、桂林,命其先剿小金川,暂不声讨大金川助逆为敌之罪。温福和桂林至打箭炉(今四川省康定县)后,兵分两路,温福率一部兵力由西路,桂林率一部兵力由南路,从两面夹击小金川。清军初战顺利,很快夺回僧格桑侵占邻近土司的领地,进入小金川境内。但墨垄沟(今小金县西南石坪关东)一战,桂林部将薛琮所率三千官兵遭敌截击,桂林未及时赴援,致使全军覆没。清廷撤桂林职,改以阿桂代之。
乾隆三十七年(1772)十一月,阿桂探知僧格桑驻美诺,乃率军直抵小金川河南,乘夜以皮船渡河,连夺险隘,直捣大营。十二月攻占美诺,僧格桑力竭势穷,逃往大金川。清军命索诺木交出僧格桑,遭拒绝。次年春,温福、阿桂分兵进讨大金川。温福又采用以碉逼碉之战法,建碉垒千余座,令二万余官兵分据各碉,与索诺木对峙。后因叛军扼险据守,难以进军,暂时驻营木果木(今小金县西北耿家关附近),命提督董天弼驻底木达,以守备通往小金川的后路。索诺木指使小金川兵数千突袭清军底本达营地,董天弼不及防备,军中大乱,仓惶逃遁。小金川兵便与大金川兵突击木果木清军大营。温福仓促应战,被敌兵杀死,各碉垒万余名守兵闻讯溃逃,提督马全、牛三界战死,清军四千官兵阵亡。小金川又落入僧格桑手中。
乾隆帝闻败大惊,命阿桂为定西将军,丰伸额、明亮为副将,进一步调兵增援前线,其中包括火器营千余人。乾隆三十八年(1773)十月,阿桂携火炮多门,兵分三路,合击小金川。经五昼夜激战,再次征服小金川,随即移师大金川。阿桂复兵分三路,仍以炮击破垒,步兵歼其守军的战法进攻大金川,至七月中旬已连下赞巴拉克、思底博堵木城、凯立叶等数寨,直逼勒乌围屏障逊克宗垒。清将海兰察、福康安火烧堡垒周围村落房屋二百余间,使逊克宗垒成为一座孤寨。索诺木为保自身安全,毒杀僧格桑,将其尸体及妻女献给清军,请求投降。阿桂不允,进攻益急。清军屡攻逊克宗垒不下,只好绕道夺取勒乌围以东的墨格山。同年十一月,叛军退守康萨尔山。清军围攻两月余,终将敌攻破,继而又突破郎噶寨、逊克宗垒,昆色尔及拉枯两座喇麻寺。于乾隆四十年(1775)七月围攻勒乌围。清军集中兵力先攻其要害,击破寨内转经楼与北部官寨间木栅石卡数十重,断其犄角,又毁桥梯断其退路,同时封锁其水上通路。八月十五日夜,清军以火炮轰破勒乌围,攻占官寨。随即追击索诺木,兵四噶尔崖,断其水源及水陆交通,以大炮昼夜轰击营垒。索诺本无路可走,坚守数月。至乾隆四十一年(1776)二月初,寨中粮尽弹绝,只得率残部二千余人出寨投降,第二次大小金川之战结束。
大小金川之战的胜利,在废除享有特权的土司制度,加强中央集权,维护西南少数民族地区的稳定方面,具有积极的意义。但从军事角度来看,大小金川地仅千里,兵仅万人,清廷所派官兵多达数万人,前后用兵数年,耗银七千万余两,阵亡官兵三万余人,才平息该地土司叛乱,其经验教训至为深刻。
以下为中篇:
(中篇)
久战,是对抗性的战争,是综合因素的较量,曾国藩最为关注的是久战的决定因素:人。
更重要的,曾国藩讲求“心战”,以“心战”夺敌锐气,养己威势,练就一支能够“久战”的队伍。
他的“心战’首要是“养吾气”。
(一)养吾正气,防其邪气。对全军进行思想政治教育,使广大将士深信其事业是“正义”的,其军队是“正义之师”,所从事的战争是“正义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