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励志曾国藩权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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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曾国藩官场自保的控权实道(5)

人不可无刚,无刚则不能自立,不能自立也就不能自强,不能自强也就不能成就一番功业。刚就是一个人站立起来的东西。刚是一种威仪,一种自信,一种力量,一种不可侵犯的气概。自古以来,哪一个帝王将相不是自立自强闯出来的呢?哪一个圣贤不是各有各的自立自强之道呢?孔子可算是仁至义尽的了,他讲中庸之道,讲温柔敦厚,可他也有刚的时候,他当宰相才七天,就杀了少正卯。由于有了刚,那些先贤们才能独立不惧,坚韧不拔。刚就是一个人的骨头。

人也不可无柔,无柔则不亲和,不亲和就会陷入孤立,四面楚歌,自我封闭,拒人于千里之外,柔就是使人挺立长久的东西。柔是一种魅力,一种收敛,一种方法,一种春风宜人的光彩。哪一个人不是生活在人间,哪一个人没有七情六欲,哪一个人离得了他人的信任与帮助。再伟大的人也需要追随者,再精彩的演说也需要听众。柔就是一个人的皮肉,是使一个人光彩照人的东西。

然而,太刚则折,太柔则靡。早年曾国藩在京城,就喜欢与那些名气大、地位高的人作对,当然不乏挺然特立、不畏强暴的意思,曾国藩肯定因此吃过不少苦头。不然的话,曾国藩就不会认识到天地之道,应刚柔并用,实在不可有所偏废。刚,并不是指暴虐,而是指强矫;柔,并不是指卑弱,而是指谦逊退让。

那么,何时何处可刚?何时何处当柔呢?曾国藩有自己的法则,凡遇事或为公,应当强矫,而争名与逐利,应当谦退;开创家业时,应当强矫;而守成安乐,应当谦退;在外待人接物时,应当强矫;居家与妻儿享受时,应当谦退。

豁达是一种见识,冲淡是一种态度。

没有良好的智慧、判断、洞察力和理解力,人就无法达到豁达。豁达就是要对事物进行观察、理解、再观察、再理解,直到事物在你面前透明起来,不再有盲点或黑暗部分。

冲淡则是一种情趣,也许它没有理智作用,近乎于天然而生的一种倾向,它凭借的是直觉、直观、印象或体悟。它存在,无言,而且没有理由。

豁达是大智慧,冲淡是大情趣。

然而一般人很难获得它们,其原因不外乎名和利的羁绊,或者为做成某一件事而过于执着。为名利所羁绊,是因为沉溺太深,只看到名利对人的好处,没有看到或较少看到名利对人的消损,更不用说看到人生存的理由与目的;人赤条条地来,也将赤条条地去,没有一丝一毫属于你。

自古以来,那些圣贤豪杰也许志趣不同,但在豁达与冲淡上是大体相同的。以诗而论,如李白、韩愈、杜牧就豁达一些,而陶渊明、孟浩然、白居易就冲淡一些。而杜甫和苏东坡可以说两美兼备。相较而言,杜甫的五言律诗就冲淡,而苏东坡的七言律诗就豁达。郡雍不算诗家的正宗,但也兼备豁达与冲淡之美。

曾国藩喜欢读《庄子》,就因为它的豁达对人的胸襟有多方裨益,其中有天生而美满者一段,最为豁达。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有听到,这是何等的豁达,由此联想到舜禹两位有了天下而不愿坐,这又是何等豁达的胸怀!

以下为中篇:

(中篇)

曾国藩能够压住肝火,以柔为刚,挺挺向前,在关键之时,该出手就出手,对他的知己慕僚也不客气,显出内在刚挺之气。他对慕僚李元度的态度便如此。

李元度系湖南平江人,字次青,举人出身。少年时慷慨任侠,勤奋向学。

入曾幕府后,曾国藩的两次自杀,都是李元度舍身相救,拼死力将曾国藩抱过了江,使曾国藩幸免于难。可以说,李元度与曾国藩确有救命之恩。

咸丰八年(1858)一月,李元度因功升任道员,同年二月,湖北巡抚胡林翼上《密陈浙江紧要军情请调员防剿疏》,李元度旋即奉命带兵入浙,这是湘系势力渗透入浙的开始。曾国藩东山再起后,率领江西湘军追击翼王石达开入浙,并保荐李元度,使其得按察使衔,赏巴图鲁勇号。咸丰十年(1860)四月,清政府命李元度赴浙江交巡抚王有龄差遣委用,六月,王有龄授予浙江温处道道员。李元度以所部平江勇三千交浙江提督饶廷选统率,自己回湖南另行招募平江勇。

咸丰十一年(1861)一月,王有龄上奏请调李元度援浙,“诏如所请”。李元度遂回湘募勇,取名“安越军”。

曾国藩对李元度打出“安越军”的旗帜,“分裂”湘系,作“异己分子”越想越生气,不能容忍了,不能再柔顺下去了,于是,现出刚挺之气,便于二月二十二日,参劾李元度,加给他的罪名是:第一,私求王有龄调赴浙江。并且不向我请示而擅自回湘募勇,取名“安越军”。第二,“安越军”在江西、湖北所得胜仗,多系“冒禀邀功”。第三,李元度于咸丰十一年十月到衢州,“节节逗留,任王有龄羽檄飞催,书函衰恳,不一赴杭援救。是该员前既负臣,后又负王有龄,法有难宽,情亦难恕”,请予革职,“安越军”应予遣散。到后来,清政府命浙江巡抚左宗棠查复,遵照曾国藩的意见,将李元度革职遣戍(后获救未遣)。这是曾国藩刚的一面。但同样是对李元度,曾国藩又表现出了柔的一面。

一日,曾国藩召集幕僚,让众人指陈三次失败的原因,但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乱讲话。

曾国藩一向看重李元度,他又有救命之恩,便亲点名号说:“次青,你大胆请言!”

李元度为人仗义,见曾国藩几次寻死觅活,总不得胜,心里也很着急。眼见这样下去,自己的前途也委实堪忧。于是他鼓足勇气,语未尽,已惊三座:

“恩公东下之师,气势锐甚。然自三月至今,凡经三次大挫折,初挫于岳州,继挫于靖港,今又挫于九江湖口。幸而屡蹶复振,未坏大局。然依在下之见,非失于恩公不知兵,而失于知兵。”

李元度的话,如芒刺在背,一针见血。众将领谁也不敢望一眼曾国藩的表情,只是默不作声地坐在那儿。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曾国藩倒还是沉得住气。他又说:

“次青请细道之,吾愿闻其详。”

李元度也不再犹豫,说:“岳州之败,师未集而因大风阻于洞庭湖,敌察我困,大股围入,其败可谓天意,于理于势都是如此的结局。靖港之败就不然。一惑于困丁之请,临阵变成谋,夕令朝改,是策略之失。九江湖口之败,问题就更大了。三板大船入湖,敌断归路,变出不测,以大船攻敌小船,无异猛虎拔牙,虚威无用。并且,师出不为退路着想,乃行军大忌。犯此,则不能不败。”

李元度的话虽然当众揭了曾国藩的疮疤,但无疑是一剂良药,众将领不由地频频点头,已忘记了曾国藩此刻什么样了。

曾国藩善于听人之言,博采众长,以为己用,他的心胸是宽广的。此刻见李元度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三次失败的原因,也颇觉叹服。于是他接着说:“次青的话句句在理。望吾将士共当戒之。”

曾国藩一生嗜棋如命,此时,话锋一转,以棋喻战:

大抵用兵之道,形同两人对弈,弈术高低备于棋谱,而临局走子,对方未必按棋谱走路,以符合我布下的阵。又如射箭,射经主要讲的是身正,但身正也未必都所命中。因为胜负都在变化万端之中。国藩不才,东下之师,胜败之情,也如临局发矢,优劣共见。孙子曰:“军争为利,军争为危,利危相倚,岂有常域!”次青的话我当铭记。

从此,曾国藩遇事讲一个“退”字,即不做绝人之路的事,凡事多留几着。

咸丰七年(1857),曾国藩被削除兵权后,在籍守制。闲居家乡,感怀故旧,便写信给李元度说:“自维即戎数载,寸效莫展,才实限之,命实尸之,即亦无所愧恨。所愧恨者,上无以报圣主优容器使之恩,下无以答诸君子患难相从之义。常念足下与雪琴(彭玉麟),鄙人皆有三不忘焉。下当靖港败后,宛转护持,入则欢愉相对,出则雪涕呜愤,一不忘也。九江败后,特立一军。初志专在护卫水师,保全根本,二不忘也。樟树镇败后,鄙人部下别无陆军,赖台端支持东路,隐然巨镇,力撑绝续之交,以待楚援之至,三不忘也。生也有涯知也无涯,此三不忘者,鄙人盖有无涯之感,不随有生以俱尽。”又在《复李次青太夫人书》中指天誓日,不忘李元度长期相随,历尽艰险,维护曾国藩与湘军的恩德与苦心。信的结尾说:“闻次青有两儿,不知有女几人,或平辈,或晚辈,有相当者可缔姻而申永好,以明不不敢负义之心。”在《曾国藩家书》中,这位湘军总头领也多次盛赞李元度,这从他写给曾国荃的信中便可见一斑。

正月十一日信中说:

李次青的才学实不可及,我在外数年,只有面对他感到惭愧,弟可常与他通信,一方面略表我的欠疚,一方面遇事可以请益。

二月十七日信中说:

次青是个很难得的人才。带兵打仗虽然不是长处,但百折不挠。他在我这里,更是肝胆相照,使我非常感动。我在外面这几年,非常惭愧,没能很好地报答他。去年腊月我派韩升到李家探望,送了些礼物。又与次青定下婚姻之约,以表示永远友好。眼下两家儿女没有年龄适合的。将来他或者能有男孩,弟的次女、三女可与他订婚,我在信中已经答应。你在吉安,希望常常与他通信。派专人往返,十多天就可回来。只要次青能生还与我相见,那同甘苦共患难的这些人中,就不至于留下莫大的愧疚和遗憾了。他的长处是精力坚强,聪明过人;缺点是举止轻佻,言语伤人,恐怕咏公也不可能十分看重他。

三月十三日信中又说:

劝次青从军的是我,如果东路能得到安定,次青回来,推心置腹的长谈,我这些心事方可略有些开释。弟在吉安,应经常致信给次青。我上次写信求润公保举次青。听说润公最近解数万金到贵溪一线,奏派次青防范浙江一路。堂堂正正地提拔,次青于是可以增光了。

曾国藩在江西时因受太平军的围攻,时刻都有被捉拿的危险。又身处异地作战,所需饷项均仰仗当地长官,可以说,这是他最困难的时期。幸而有李元度独领一军,四面迎战,稍解倒悬之危。江西巡抚就曾上疏称赞李元度“以三千被饥之卒,当悍贼数万,自有战争,未之前闻。”曾国藩也说:“次青以一军守两处之城,均得保全,勋名大著。前日浙抚以救浙之功,保次青以道员归于江西,请旨简放。此次守玉山,余亦当优保之。次青久屈得伸矣。”

在《曾国藩家书》中,还能看到李元度为曾国藩处理章奏文书所起的作用。曾国藩说自己往年用心太过,累年衰耗,又加上肝气忧郁,目光昏花。“近日得到次青、意城、仙屏三人相助料理。凡公文信件,我心中所要做的,三人笔下都能表达得十分清楚,才感到有些舒畅了。但是意城有送到玉山即归的约定,目前也表明归志。次青也想回乡探母,我与仙屏两人无力—一办理一切,弟克城后回家住上两个月,赶快来军营帮办一切,替换次青得以回家省亲。那样兄这里的事,还可判决如流水。”

后来,由于曾国荃与李元度的儿女年龄相差悬殊,故终未结成亲家。但在曾国藩病逝数年之后,可能是因为他在世时已同李元度相约为姻亲的缘故,曾纪泽的抚子、曾纪鸿的四子曾广铨却与李元度的女儿结成了百年之好,至此才了却了曾国藩在世时曾、李两家联姻的夙愿。

曾国藩的刚,受其母亲影响较深。其母江氏刚嫁到曾家时,曾家经济尚不宽裕,但江氏谨守曾家家训,操持家务更加克勤克俭,家庭也渐渐兴旺起来了。特别是江氏贤惠,侍奉阿公、阿婆十分殷勤。即使是阿公晚年卧床三年,屎尿都拉在身上,她与丈夫日夜轮流守护在床边,也毫无怨言。所以曾国藩赞言:曾太夫人“来到曾门,事舅姑四十余年,造次必躬,在视必格,宾祭之仪,百方检饬。”江氏自嫁入曾门后,共生有五男四女,“尺布寸缕,皆一手拮据”。曾国藩的父亲常以“人众家贫为虑”,而江氏总是用“好作自强之言”相劝,或以“谐语以解劬苦”。她常对丈夫说:“吾家子女虽多,但某业读,某业耕,某业工贾。吾劳于内,诸子劳于外,岂忧贫哉?”

正是由于江氏最乐“劳于内”,其丈夫与诸子也都善“劳于外”,曾家才更趋兴旺发达。至道光年间,虽然其儿曾国藩以进士翰林,七迁而为礼部待郎,江氏在家始终保持勤俭本色,为五个儿媳和四个女儿树立了很好的榜样。

最后,让我们看看下篇:

(下篇)

曾国藩“刚柔”功法到家,在自己鼎盛之时,看到“刚”性太强,便以柔掩之,并强调刚强与刚愎的不同,值得人深思。

湖南省出大官,这也与湖南人的刚柔相济,刚性有余相关联。旧时在湖南乡下,为着正月龙灯,五月龙舟而发生大规模的械斗,死伤不少人数,是常有之事。兄弟叔侄,不同住一村,彼此厮杀,毫不客气。斗完了,彼此仍然互相往来,忘却过去一切。这已成风气。

与刚性好斗相关的是拳术普及。

我国拳术之盛,当首推湖南。在几十年前仍是这样,如果一个青年男子不能表演几手功夫,不算是湖南人。如左宗棠、彭玉麟、杨载福、王鑫、谭嗣同、黄兴、蔡愕等,无不善长拳术。

湖南的文风大炽,自古已然。自朱熹、张载到岳麓书院讲学后,教育便极为发达。

湖南学风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程朱理学一直居于统治地位,一是注重经世致用。

所以湖南人不善经商,惟善长两杆:一是笔杆。一是枪杆。湖南人以笔杆讨生活者,比比皆是。太平天国以后,无湘不成军,也可以说,无湘不革命。湖南人在中国近代中上的地位,实在不愧为中坚分子。

曾国藩募练湘军,终成大功,这事情给予湖南人很大的刺激,结果“从军”成为湖南人的一种风俗。中国人有句俗话,叫做“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话在湖南则不然。在湖南,许多家庭富裕的人家,也让青年们出来当兵。往往一家三个兄弟全都出来当兵。所以当兵在别的地方也许是穷极无赖的归宿,在湖南却是正当的职业。

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近代政治家无不出身于军伍之中。

曾国藩坚忍卓绝的意志,挺毅不屈的气度,使他成为一个“说不尽的曾国藩”。但是,在他那“挺毅”的形象背后,确实有个令人惊叹的“柔”字。

曾国藩曾认真研究过《易经》,在其著《冰鉴》一书内就有《刚柔篇》,下分“总论刚柔”、“论外刚柔”、“论内刚柔”三节,专论探讨盈虚消长的道理。他说:“日中则昃(太阳偏西),月盈则亏,天有孤虚(指日辰不全),地阈(缺)东南,未有常全不缺者。”

“剥”卦,是“复”卦的征兆,君子认为是可喜的。“咸”卦,是“嘈”卦的开始,君子认为是危险的。事物就是这样彼消此长,祸福相依,所谓苦尽甘来,绝处逢生,山穷水尽,柳暗花明。所以,在大吉大利后,就是大凶大难时。

人人都喜欢吉利,本能地回避凶难。那么,有没有办法保持吉利,回避凶难呢?曾国藩的办法是柔顺。收敛、抱残守缺。他认为在大吉大利时,通过柔顺可以走向吉利。一般人只知道“刚毅”过了头才需要柔顺,而不知道取得了成绩还需要柔顺。

柔顺是什么?曾国藩说,“柔顺,所以守其缺而不敢求全也。”有一点残缺和遗憾就让它有一点残缺和遗憾,不要求全、求圆、求满,这就是抱残守缺。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一味追求大获全胜,功德圆满;可是一旦大获全胜或者功德圆满,那凶险和灾祸也就随之降临了。所以清代朱柏卢劝诫子嗣:“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

曾国藩深谙《易经》刚柔阴阳之道,晚年变得更柔顺,但也因此遭致失败。他说天津教案的处理就是“办理过柔,寸心抱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