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幻情落雪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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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心悦之(3)

百年后再见,江上景色依然如故,不知是不是因为林落雪当年在里面施过法,那茅屋竟然还似当日。那时当年雪儿初到人间,初见江上美景,初见凡人。林落雪一直以为魔君是凡人。

她见到了莫俊,宛如当年,莫俊竟然也没有变,只是眼神中多了些经历而已。

莫俊说自己多年来一直在找她,莫俊以为雪儿是被玄玉城所杀,所以跟玄玉城争战数百年。后来才得知是因为当年九个太阳。莫俊还告诉了落雪一个好消息,几日死灵坠往人间,毕竟是仙物功力仍存,得林落雪前世以女娲石之力为自己疗伤,所以莫俊凡人之资竟可以吸收几日之灵力,功力大增。

但也因如此,自己调和不好,需要再以女娲石之力助其吸收九日灵力。林落雪深吸了口气,问道,“从我出生,这二十年来你一直在等我,等我为你取女娲石吗?”

林落雪心中烦乱,心里想着得见故人,这故人是这样惦念自己本该高兴,可惦念自己的原因却是因为女娲石,想到此处便觉得悲伤。

魔君却是忍不住的兴奋。他讲自己初次到林家时看见的情况。雪花落在院子里,落在院墙上,好看的样子就如当年江水边时雪儿做法。

自落雪出生以来他就在观察林落雪,查探着林落雪出生时的事,长大以来那么多的小孩们对她恶作剧,她脖子上挂着的雪水瓶轻而易举助她躲过危难。他看着林落雪偷偷地哭,想说话却找不到说话的人,那悲戚的样子和当年一般无二。林落雪终于长成当年雪儿的样子,一模一样。魔君看着兴奋,这里面的兴奋有对故人再生的高兴,单纯替林落雪而高兴,也有为了能再次得到女娲石而高兴。这两者在魔君心中并没有分别,魔君始终是高兴的。

他不懂得林落雪的忧虑,只觉得眼前女子比起当年雪儿来眼神中多了一层压抑和阴霾,隐隐还有愤恨。但林落雪是不会流漏出这种情绪的,当她流露之时也是她察觉到之时,她会将这一切都压下去,抬头看看天空,阳光灿烂,一切都好。

林落雪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微笑道,“谢谢你救了无名,让我在恢复记忆后不至于觉得亏欠于她。但我仍然想让她开心”,落雪不想和魔君谈论以往的事情。

此刻的魔君还是莫俊,林落雪一直不知道他的身份。

就是因为魔君了解林落雪,了解雪灵,才会派无名亲近林落雪,向林落雪索取女娲石,以林落雪的宽和,必会答应无名。

想了半晌,林落雪才问道,“玄玉城那两个人死了,你什么不告诉我真相,哄我说他们没事”

“我不想让你烦心,当时被灼伤的百姓那么多,你顾着救人怎可以在费神想其他事呢?况且那些人背祖忘师,伤害同门,他们死就死了,不必为他们伤怀。你是女娲娘娘赋予重任之人,你的法力当救该救之人,不需要理玄玉城那几个老东西”魔君回道。

落雪感觉得到,莫俊还恨着那些人,那些伤害他的所谓师兄,落雪无法反驳他。

林落雪心思简单,爱憎分明。当年雪儿亦是,如今也是一样。只要让林落雪觉得玄玉城的人无情无义,是阴谋算计的小人,林落雪就会厌恶他们。魔君和玄玉城五人没有丝毫关系,这个真相林落雪不可能知道。事过几百年,弟子们都是新人,没有人知道尊长们的私人旧事。弟子们更不敢冒犯相问尊长是否做了那样的事。不问不询,误会不可解。魔君这么说,林落雪一直以为那就是事实。

九阳法力虽为莫俊所吸,但因是凡人之身终归无法运用自如,他需要女娲石的力量帮他疏通全身法力,女娲石本身的力量亦比九阳法力强过无数。当年接近雪儿是为女娲石,如今找到落雪亦为女娲石,莫俊想,一定要让落雪帮自己。

魔君心中也在自问,魔君,莫俊,自己当真编了一个很大的谎言,可必须如此。魔君想,当年之雪儿,如今之落雪,自己对她究竟有无半点真心。他告诉自己,有。当年知道雪儿身有女娲石之力是想让她帮助自己,那一段时间的相处自己也确实很开心。以为雪儿死,自己甚至为她流泪。纵使现在让落雪去玄玉城为自己夺石,虽是险境但自己会力保她周全。如果成功,自己会成为这凡间第一人,而她也会是自己最疼惜之人。

江上迷迷蒙蒙,不知何时有了雾气,魔君看着眼前景色,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喃喃道,“我待你是真心”。

林落雪听到,心中掠过丝丝暖意。终究无法想清楚也便暂时不再想。

“你帮仙人射日,没有人知道。世间只知道后羿大神射日,谁会知道你的牺牲呢。世人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魔君不平道。

“女娲娘娘知道就好了呀,我没想那么多”落雪微微笑着。

“你从恶人手下救了我,女娲娘娘却责你杀人,还将世间人奉为至宝的女娲石给了那些恶人,让他们拥有世间最强大的力量,祸害世人。不值”魔君故意道。

林落雪微微叹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当年的雪儿什么都不懂,可如今的落雪明白魔君说得是什么。

当年女娲造人,雪儿跪于女娲娘娘前接受去凡间救人的命令,雪儿问,“被烈日灼伤的人是什么样子的,什么样的人才是您说得弱者,该救?”

女娲娘娘答,“下凡之后你只需要比较,那些堂堂而立,行动自如的自然是强健之人,那些萎靡不振,身有伤痛行动不得的人自然是该救之人。”

当年雪儿依言行事,救了很多被烈日灼伤之人。那次救助魔君也是以这个为标准,五个强健的中年人凶狠异常,法力高强,狠狠追杀一个已无还手之力的弱者,所以雪儿救了魔君。

那段日子魔君跟随着雪儿去给被灼伤的凡人涂抹圣水,魔君曾问雪儿为何要救这些人,魔君告诉雪儿,若是雪儿和这些人一起被灼伤,当救命圣水只有一瓶之时,这些人会毫不犹豫的抢圣水,伤雪儿。魔君将世间最真实,残酷的一面告诉雪儿,那时的雪儿不懂。

雪儿回答魔君,自己是奉女娲娘娘之命下来救人的,你说的那些不是还没有发生吗,从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不懂你说得什么。

那时魔君的眼神中掠过失望,掠过荒凉,魔君想,以自己的地位,没有人会相信自己还是会悲伤吧。凡间的人或怕或躲或以自己为敌,但就是不可能懂自己。魔君想,雪儿应该会懂,但那时的雪儿真的不懂。

如今的林落雪再回想昔日魔君说得话,她是懂的,她害怕。林落雪已是凡人,自小被人以妖女称呼,嫌弃打压之,现在的她终于明白了魔君当日的假设。更明白魔君被害后的心情。想到这里,竟于自己的心情合为一处,安慰魔君道,“不要怕,不要想,会好起来的”,这也是她说给自己的话。

“女娲石,你愿意帮我夺女娲石吗?”魔君再次问。

林落雪喃喃道,“容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