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租房子的地方原先是一个刑场。听说民间的好多冤案都是在这个刑场上被鬼头刀砍掉的。不过这已成了历史,谁也不愿意把它挂在嘴上津津乐道。
我隔壁住的是好友晓峰,我俩一起搬来的。第二天早上,晓峰就来找我。他神经兮兮地说:“我昨晚做了一个怪梦,跟真的一样。”“不就一个梦嘛,我还以为你发现了新新大陆呢!”我说。“但是太逼真了,你听我讲——
有一个身着古装的女孩子给我托梦,她说她是一个女魂。在世时,她被林员外的大公子看上了,林大公子看上她,她的厄运也就来了。林大公子不务正业,一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她最看不起那种浪荡公子。但无论她怎样躲避,就是摆脱不了林大公子的纠缠。有一天,林大公子带人闯到她家里,强行“娶”她。她死活不肯,父母也跪在地上求情。不料大公子的侍从打昏了她的父母,将她带进了林家后院。
当晚,林大公子醉醺醺地要与她入洞房。她打翻了烛台,疯似地跑了出去。不料那蜡烛正好倒在床幔上,床幔着火后又引到厚厚的被子上,洞房着火了。林大公子烂醉如泥,没有出来。
后来,林大公子还是让人救出来了,但烧的不轻,面容全毁。她也被林家的人抓回送进了衙门。林员外给县官送了银子,县官就给她判了:夜入私室,杀人放火的罪,然后将她冤斩在了这里。她的尸骨就在这两间租房下面。”晓峰像讲故事一样给我说,我看出他是认真的,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尽管我认为这只是一个梦,但仍为晓峰梦中的女主人公抱不平。
住在这个租房里,的确有怪异的现象发生,这是以后的几天里我发现的。一到午夜,我房子的窗子和门就嚓嚓地响,那声音就像劈柴一样,既脆又响。每次我都是在梦中被吓醒的。睁开眼睛,眼前总觉得模模糊糊地站着一个人,但就是看不清楚。按亮台灯时,房子里什么也没有,那讨厌的响声也不响了。
还有,每天天快亮时,就有一个声音在喊冤枉。你不注意去听,她就喊;你竖起耳朵去听,她又不喊了。“冤枉”这两个字好像是冰冻了的,每次让我听的打寒颤。有时你听着她喊了冤,等喊枉时,好像你和她遥远的隔了几千里一样。更怪的是,我竟然做了一个和晓峰一模一样的梦,我纳闷不已。
这样的怪事一直在出现,因为没有出原则问题,我也就习以为常了。但让我预料不到的是,梦中的那个女孩子她在现实中出现了……
今晚,晓峰去同学家了,租房里只有我在看书。看书的时候,书总是从我的手里滑落,平时很熟悉的汉字,变得我都认不得了。那文字好像古代诗书里才有。正在我不解时,门开了。门没有一下就开,而是一点一点地打开。我以为晓峰回来了,他又在搞鬼。可是等了半天就是不见有人进来。起身去关门,一阵阴风从门口卷进,风里还夹着一些黄纸屑。我来不及关门,就被风刮倒在地上,这时屋子里的电灯变得昏暗的犹如一盏油灯,最后还灭了。桌上却又亮起了一支蜡烛。烛光在风里摇动。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住地问自己,心怦怦地跳动着,好像要跳出胸膛似的。
不知什么时候,我面前站了一个人。她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女孩。只见她峰着一袭纱质衣裙,向我逼近。那步子太轻了,好像她不是在走,而是在飘,像雪花一样。我发现她的脸部在变化,先是眼珠子掉下来,紧跟着眉毛、鼻子、嘴唇连同脸上的皮肉都掉了下来,轻轻地落在地上,化为乌有。最后她的头发往下掉,一缕……一缕。倾刻,一位美丽的女孩变成了一个镶着骷髅头的人。
她仍向我逼近,一步,一步。我坐在地上脚蹬着后退。退着,退着,感到后面碰上了什么,一股冰凉透遍周身。转眼一看,妈呀!一个和骷髅头女孩同样衣着的无头人挡住了我。我看见无头俾里提着一颗脑袋,就是先前那女孩的头。我被夹在骷髅头女孩和无头人之间。完了,这一回死定了,我怎么这么背,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鬼给害了。想着,不由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里响着一个声音——喀嚓!鬼张开血盆大口吃人的声音。
“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我睁开眼睛,骷髅头女孩不见了。无头人站在我面前,她手里提着的头又说:“我是冤枉的!”
我瑟瑟发抖,像寒冬里有人给我泼了水一样。是的,她的确是冤枉的呀,鬼难道还撒谎不成!?一股正义感迫使我说话:“你是冤枉的。”
“但我的冤枉谁还能知道?”
“看了《男女生》凌晨两点栏目的人都会知道。”
她转过身,缓缓地向墙壁走去,直至隐没在墙里。屋子里没风了,蜡烛不见了,电灯又亮了,门好好地关着。
有意思的是自从有了这篇《租房里有……》后,那房子再没有发生过怪异的事。‘